陆时亦的离开,让裴琳从进门开始就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下来。
她不喜欢陆时亦审视她的目光,太过尖锐锋利,就像紧贴在皮肤上的刀刃,随时准备将她剜得一干二净。
与之相反,每次陆时顷看着她时,眼底总是一片留白,两年里,她就凭着自己高兴去充填,去猜忌他的各种情感,可无论如何,她就是不肯承认,那就是一片白,一片从来没有容纳过她的白。
最可悲的是,两年前在澳洲的西餐厅,昏黄的暖光暧昧游离,也没能粉饰他眼里的这片空白。她看得清清楚楚,从第一眼开始。
裴琳曾真的以为,或许这就是南若晴无故失踪留给他的伤口,她可以不介意,如果她都不能用长久的未来去填补,那也不可能再有谁可以做到。
直到阿维拉宫那夜,南慈的出现,她在他眼里看到的无法无的宠溺,没有一丝缝隙。
所以现在,这种白又铺陈在陆时顷眸底的时候,裴琳只觉得无比刺眼。
“裴姐,这笔账,你觉得我应当如何去还?”
陆时顷凉漠的声音将她从虚空的过去,拉回到残忍的现实。
裴琳还站在办公室里离门较近的地方,回过神来才发现这间奢华有序的房间,竟没有一处适合她就坐的位置。
离得太远,他的声音都飘浮模糊,靠得太近,怕是又会陷进他周身清冽的空气里失去清醒的思维。
她擦干两颊的泪痕,最终,还是选择了他对面的位置坐下,随着沉重的呼吸出两个字,“体面。”
体面,听起来太笼统。
“阿维拉宫那夜,南慈趾高气扬的将我从华蜜的最高处推进人生的谷底,害得我一夜间就成了南城上流社会的笑柄,她从我手里抢走你,然后再当着所有人面前践踏羞辱我的尊严。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声名狼藉,但是我不行!”
裴琳到自己都深深为之动容,嗓子里溢着哑哑的哭腔,“时顷,如果你非要替她还,那就还一份体面给我。”
空气很沉很闷,裴琳不太敢去看陆时顷的眼睛,她垂下眼眸,等待陆时顷在沉默过后,会些什么。
然后,她等来的,是陆时顷倏然间的沉沉一笑,自己的心脏跟着闷顿一跳。
“不过才两个月,裴姐不必提醒我,当时她的张狂有多吸引人,我记得很清楚。”
疼痛到了一定程度,就不再觉得疼痛。就如裴琳,只是垂眸木然的唤了他的名字,“时顷……”
陆时顷收敛起笑意,“可是,陆某还是没能理解裴姐想要的体面,到底是指什么。”
“全部。”裴琳重重呼吸一下,抬起的眼眸里还有浅浅的犹疑,声音却是让自己都感觉意外的坚定,“身份、金钱、地位、权利,能让我不再受人嘲笑,继续高贵生活的全部。”
“裴姐凭什么认为陆某会满足你的这种贪心?”陆时顷淡淡凉凉的笑,笑意很疏离。
裴琳看着他平静道:“因为整个南城都知道,陆时顷一语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