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宋徽宗赵佶正坐在龙案后,慢慢翻看着书。这时,内侍上前道了一声:“官家,蔡太师已到。”赵佶恍然抬头,看着蔡京踏入屋子。
“皇上。”蔡京在龙案前停下。
赵佶放下书册,站起来走去,拉着蔡京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太师,你可是来了!冯温一案,经开封府所查明是冯温之妻王氏所为,你可知道?”
“这——”蔡京瞪大眼睛,微微停顿,继而叹了口气,“此事老朽是知晓的。据说,冯温之妻王氏因私通门客而杀夫,现已经被开封府提审了。”
“难道此事在民间传走如此之快?近日朕的桌案上,奏章都快堆成山了!御史陈良联合多名御史,以及敷文阁直学士施承,都上奏道要求王爱卿对此发声。太师,这要朕如何是好?”
蔡京注视赵佶片刻,接着转过头,望着门外,长长地叹了口气,胡子颤了颤。
“陛下,要老朽说,此事王黼恐怕难逃罪责。”他又看向赵佶,摇摇头道,“王黼教妹不当,而引发出如此恶劣之事,在民间和朝堂都引起了轩然大波。陛下应当严正判决,平息谣言,以表龙威。”
赵佶点了点头:“那爱卿认为,该如何处置王黼为好?”
此时,汴京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挥舞着一叠叠报纸样的东西,大肆宣扬的小孩子。
“号外!号外!”然而他们稚嫩的童音一出口,却是不符合那个年代的词,“翰林学士冯温之妻王氏因为私通门客,下毒杀夫!”
虽然这场景在大宋政和年间十分怪异,但路过的人们还是纷纷驻足,拿上一两份“报纸”,好奇地边看边离开。
而坐在徐氏茶楼二楼包厢的张芮一边悠然品着茶,一边看着下面街上的景象。只见两个官府的人怒气冲冲地跑过来,小孩子们看见连忙四处逃散,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衙役恼羞成怒,一把抓住一个跑得慢的孩子,而这时候,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走上前去。
张芮看着顾三郎走到那衙役面前,随口说了一两句什么,那衙役连忙放了孩子,点头哈腰着。顾三郎哈哈大笑,拍了拍衙役的肩膀,一手偷偷塞给他一把碎银。衙役先是一愣,后赶忙收起碎银,转身喊着同伴离开了。
张芮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乌铭。而乌铭刚才也饶有兴趣地陪着她看完了那一幕。
“你不怕王黼的人来找张家的麻烦?”乌铭收回目光,喝了口茶,平静道。
“你指那些报纸吗?”张芮道,抬眼看了看乌铭,而乌铭似乎理解了“报纸”这个词的意思,并没有露出疑惑的神情。
“自然。”乌铭道,“除了那些纸张可以为证,相信其他的你早已经上下打通。”
“看来乌大人对我张家拓展的新业务很是有兴趣啊。”张芮笑道,拿出一张报纸双手递给乌铭,“冯温一事,还是乌大人提供的渠道,我自然会为乌大人单独保留一份。”
乌铭拿过报纸,低头大致扫了扫,便露出了笑容,小心翼翼地将纸卷起,塞进自己的袖子里。
“如乌大人您所见,我们“张家新闻”的报纸内容包罗万象。”张芮道,“不仅有圣上巡游、广授隆恩,还有民间医药,餐馆开张。只要付费让我们刊登,我们便为之宣传,双利双赢,岂不极好?不瞒您说,我们已经拉到了好多愿意与我们合办的印刷作坊。”
乌铭扬起嘴角。
张芮见状,赶紧睁大眼睛道:“怎么样,乌大人,考不考虑投资——加入?我们所赚取的银子,会按您的本金数额进行回报,保证您只赚不赔。”
这丫头,可真能搞事情。乌铭心想,居然以这种方式来掩盖真实目的,的确是别出心裁,还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到的。而且刚刚她还提到我是她的消息来源,这不就不再给我撇清关系的理由了吗?
乌铭边想着,边看着张芮,而对面那个沾沾自喜的家伙,面对着他都快要露出星星眼了。
“小娘子,乌某很是佩服您。”乌铭内心扶额,“但乌某不谙经商之道,就不多加参与了。小娘子若是有需要,随时找乌某即可。如此可好?”
“好吧。”张芮只得缩回身子,撅了撅嘴。
“对了,小娘子。”乌铭喝了口茶,暗自松了口气,赶紧转开话题道,“打捞女尸一事,乌某又欠小娘子一个人情。可女尸已经无法辨认,小娘子机敏神勇破开冯温一案,可有打听到那女尸的身份?”
“这……”张芮做苦苦思索状,好半天才摊了摊手,“抱歉,并无印象。”
乌铭注视她片刻,而张芮一脸无辜地与他对视着。
片刻,乌铭点了点头。
而张芮终于松开了桌子下紧紧握着香囊的手。已经被她攥变形的香囊里,装的便是一对碧玉耳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