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我正卧在床上看书,困意阵阵袭来。
陆礼拿起我手上的书本,瞧了瞧封面,“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开始看起了《孙子兵法》。”
我打了个哈欠,弹了下封面的四个大字,“是吧,要不是你说话,我都不知道做梦做到哪里了。”
“不过,兵法和你的那些话本还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除了勾心斗角这一点,我倒没看出别的。”我思考后认真回答。
“不都是驱赶敌人嘛。”陆礼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言论破有深度,摸了摸下巴,“我也许不应该做个将军,真是屈才了,这思想深度,这文化水平,著书写诗流传后世完全足够。”
“你?”我摇了摇头,掰着手指细数那些年陆礼所作的诗:
“门前花一朵,足下草一棵,天上明月升,街市买花灯。”
“多好的意象,花草月灯。”陆礼陶醉其中。
“山高水长路亦远,金枪盔甲杀敌强”
“多豪迈。妥妥的爱国情怀。”
行吧,那这首?“一颗星明,一颗星灭,我赞其美,你夸其妙。”我实在不忍念出口,但,奈何佳句记不住,蹦出来的全是陆礼的歪门邪道。
陆礼大概自己也记不得曾写过这样的糟粕,勉勉强强赞美着,“清新脱俗。”
“公子,心中有愧否?”我翻了个身,打压陆礼果然让人快乐。
不过,大概是我的证据太过真实,刺痛了陆礼,一下子暴击在他的文学之路上,屋子里安静起来,甚至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悲伤。
想到自己曾经因为这些诗句祸害了不少人,陆礼痛心疾首地望了望书桌,笔墨纸砚俱全,而后又仿佛听到有人在说,“你看这纸,又白又顺。这墨,又黑又匀。这笔,又柔又稳。可不能糟蹋了。”
终于,在我的无尽打击下,陆礼大彻大悟,终于回头了,“愿继续征战沙场。”我正要夸他悟性高,却又听到他不甘的补充,“坚持提笔写诗。”
我语塞,没想到是陆礼这个武夫对舞文弄墨倒是真爱,封了他“爱国诗人”之称。
此刻爱国诗人正襟危坐,屏气凝神地看着窗外,抚弄衣袖,倒有几份清雅之姿,只是,出口的诗句却让人大跌眼镜——“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爱国诗人的诗也不是这么借鉴的吧?
我想着,若是这话被顾澜听见,指不定能吐血身亡。呃。于是委婉提醒道,“此乃......”亡国诗。
还没把后几个字说出口,就听到这位爱国诗人赞叹,“此乃真英雄。”
行吧,都姓陆,也不能指望都是有文化的。
只是,这位爱国将军虽然文化不行,但内心很是触动,又连连吟诵了三首诗,
“呜呼!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
“。。。”
“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
“。。。”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
他的诗念的豪迈,让我不禁怀疑,这太平盛世这么让人糟心?
听罢了他的豪情壮志,我再次打起了小九九。
既然陆礼在,我便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自从那次偶遇生人后,闷了三日。今天又得知外面太平,自己早就憋不住了。我提议道,“陆将军?陆礼?好兄弟?”
“赵兄何事?”陆礼还没从爱国诗人的身份里回复过来,提着嗓子用粗犷的声音说着。
“出去走走?”我试探着,为了配合他的身份,补充道,“看看三万里河山。”
陆礼很是满意,点头应允,“妥。”
我惊讶,居然答应地这么爽快,看来诗人的角色确实不错。
麻溜的穿好衣裳,不由感叹,这男儿装扮就是方便。
拍拍钱袋子,我迫不及待,“走走走。”
“带钱干嘛?”陆礼靠在门上,指指我手里的钱袋。
“买东西啊。”我往袖子里塞着,在宫里不用花钱,到别院以后没时间花钱,多难得的机会!
“上山买什么东西?”陆礼不解。
我听言一顿,“上山?”
“不然呢?”陆礼像是想起了什么,饶有兴味,“我来这里这么久,也就只到过半山腰。今天可一定要登顶了。带你感受感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滋味。”
“......”我扁扁嘴,难得陆礼把诗句用对,却是这么个场合。把钱袋子放回枕头底下,不能上街就不上街吧,上山去瞧瞧那对祖孙聊聊天也好,况且自己确实也太想出门了。
徒步上山。
三日不见,山上的野花倒是又开了不少。我和小红左右开弓,采了满满两大捧,红的白的粉的,甚是好看。
女孩子向来都爱花,我和小红嬉闹着,倒也忘了主仆分寸,编者花圈往对方头上戴。
陆礼没有参与,抬脚走在前面。不知瞧见了什么,弯下了腰,蹲在地上摸索了许久。
我忍不住就想捉弄一番,想起《孙子兵法》,心生一计,忙不迭付诸实践。
于是我挽起衣袖,提起衣摆,悄悄走上前,大大方方往陆礼头上插了一朵鲜艳的红花。
察觉异样,陆礼抬头。“你在干嘛?”
“没什么,给你瞧瞧我摘的花。”我努力憋着笑,故作轻松地说,伸手献上我那束鲜花。
“女儿家的玩意儿。”陆礼蹙眉,十分嫌弃。
没有忘记之前的异样,陆礼站起身来,怪异地看了我一眼,摸了摸脑袋,完美错过了红花。
我看到陆礼顺手捡起了什么,好奇极了,“你手里是什么?”
陆礼往袖子里藏了藏,放低了声音,神秘兮兮。我凑了过去,却只听到两个字——“秘密。”
“耍我?”我扑过去抓他的手,一不留神花就散落了一地。
“你先说你做什么了?”陆礼高高地举起双手,满脸得意。
“秘密。”我看着那漂亮的红花,不在头上多待会多可惜,继续否认“没有。”
陆礼显然不相信我的说辞,开始在头上摸索,我看着他的手离红花越来越近,可惜之感油然而生,一把拦住,正欲开口,却听见远远有人喊了声。
“姑娘。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