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伸手摘下陆礼头上的花。待到人走近些,才发现正是老奶奶和他的孙女。
小姑娘招招手向我跑来,“姐姐。”
“晓玉?”我隐隐约约记得小妹妹应该是这个名字,含混着喊了一声。
小孩子就是容易熟,纵然隔了几日不见,一来二往倒是亲昵不减分毫。
“姐姐手上的花真好看!”
我真愁着这花,倒是刚好有稀罕之人,“喏,姐姐给你戴上好不好呀?”
晓玉自然乐意,咯咯笑个不停,“大哥哥,大哥哥!你瞧!”
我原以为她是对着陆礼讲话,抬头却看到她往回蹦去的身影。
我这才发现,不远处除了老奶奶还有一位男子。
“晓玉又变美了。”那人原本低头和老人家说着什么,闻言抬头温声道。
我一愣,怎么又是他?
原本因为距离远看的不清楚没注意,却在听到声音的那刻想起,这正是上回见到的人。
一如既往的月牙白衣袍,只是手上多了一个竹筐。
我趁着还有些距离,简短的将上次的偶遇告诉了陆礼。讲完才发现,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人走得近了些,瞧见了对方的面容,只一瞬间,陆礼也变得警惕了起来。
“不曾谈话?”陆礼偏头问我。
“就打了个照面。”我点点头。
补充了一句,“不过他们好像很熟悉。”
陆礼点点头,轻轻应了声,“知道了。”
我抿了抿嘴,往边上靠了靠。
“姑娘,真巧。”男子倒是没觉得什么别扭,也没有瞧陆礼,只是自然地牵起晓玉的手,拎着草药篮子站定在面前,倒是让人觉得他是一家之主的模样。
陆礼下意识往前站了站,挡在我的面前。
白衣男子看见陆礼的动作,只是轻轻笑道,“公子怎么这般警惕?倒觉得我像个坏人似的。”
晓玉立刻抬头,“大哥哥你才不是坏人呢!”然后转向陆礼,“周哥哥对我们很好的,不会对姐姐做坏事的。”
小孩子一闹,陆礼也不好再把敌意表现得那么明显,态度软了些,低低应了声,“嗯。”
男子见陆礼不似之前那样强硬,又对着我笑了笑,道了声,“姑娘,真巧。”
同样的话却让我感觉奇怪,原本不过是照面的事情,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倒是对每个人都如此费心?不过,既然是随着祖孙俩一起前来的,重复两遍,也就不好假装没瞧见。心下想着“你说巧就巧吧”,我也抬头对他笑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哎哟!我说呢,什么气味这么香。”老人家倒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适时打破沉静的气氛,“看来姑娘很喜欢老身的香包。”
“是。气味浓郁,安神效果也很好。”我承认。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家说得极其热忱,“不知还够用吗?老身下次再给姑娘送些去。”
我想起库房里那些,立即摇头,“够用够用,奶奶就别费心了。”
话说得那样真诚,我实在没法将其和阴谋联系在一起。
“喏,周公子,这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香包,效果是不是很好!”老人家得了肯定,很是欣喜地对着白衣男子推荐着,男子也笑着应和,到最后竟也同意了接受一些香包到店铺售卖。
生人聚在一起,总归是没那么自在。一时之间,我们好像局外人,看着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却又不能离开。我看着陆礼略显僵硬的脸,猜测着。
好在那男子寒暄了几句后也就告辞离开了。
待他走远,我忍不住问道,“奶奶,刚刚那人,那位周公子是谁呀?”
“姐姐是问大哥哥吗?”晓玉贼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我,笑嘻嘻地问。
“呃,对啊。”
“他可好了!”晓玉正要一一细数。老奶奶笑着摸摸晓玉的脑袋,解释着,“他是个草药商人。在山脚下开药铺,真真是个善良人,这些年我们的草药就是卖给他们铺子。”
“诶?所以他是专门上山来收集草药吗?”我不解,生意人难道不是把时间和买卖看得比什么都重吗?
“是。”老奶奶先是应了声,而后又自我否定,“也不是。”
“是?也不是?”我不解,“怎得从前好像也没见过这人?”
回忆起什么,老奶奶微微眯着眼,“唉,从前身子骨硬朗,每每采了草药,我都会自己背着晓玉下山,顺便购置些用品。卖草药就数他家的价格最合理公道,一来二回,也就熟了。”
“那?”我听得入神,原来曾经这祖孙俩也曾下山的吗?忍不住接口,陆礼扯了扯我,不让我打断。
老人家体味到我的疑惑,也没藏着,“姑娘是想问为什么他近来频频上山吧?”
我点点头。这许久都不曾在山上遇见生人,若是山下之人,也没道理一直往山上跑,还次次都遇上。
“还不就是那些事。”无奈地摇摇头,“后来,我的身子不大好了,每次去都要费很大功夫。不过,当时他提议定期上门取货,我没答应。直到后来......可惜啊可惜......”晓玉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拉了拉老人家的手,传递着自己的温度。
老人家倒是没有什么,欣慰地笑笑,抬头看着我,继续说道,“就是前些日子我和晓玉不是走散了嘛,然后,找晓玉时崴了脚,事后才发觉,几日不曾下山,这才引得他上山,却又诊断出什么内疾。”
“内疾?”
“嗯,此前也会感觉体内疼痛,没怎么在意。”老人家说着,“他倒是强行为我检查了一番,说是脉象不稳,恐有内疾。”
“是啊,大哥哥真的很好的。”晓玉点头肯定,眼里全是崇拜,“我们家穷,没钱去看病,奶奶就一直熬着,都是大哥哥......”
“这些年,他照顾我们祖孙,我们的草药不是最好的,却给的都是最好的价格,时常也会给晓玉一些小玩意儿。”
倒是个善良人。我心里评价着,怀疑情绪消除了不少。
“如今虽然不便下山,倒也正是因为他时常上山取药,为我们提供了些基本保障。”说的动情,老奶奶的眼角隐隐出现了泪花。
我听得动容,想要相邀入府用膳。如果这都不是真的,那便认了。
刚想开口邀请,陆礼就抢先一步,“住在山上,不如上下方便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先前晚辈不知情,以后如果不嫌弃,晚辈亦会时常差人送些日常用品干粮。”
“嗯嗯,老人家如果愿意,也可以来我们这儿用膳,也好有个照应。”
“时间不早了,府上乱糟糟,今日怕是不便。”陆礼抢过我的话头,作揖告辞。
依依惜别,倒是真的生出些不舍和怜悯。
我走在路上,踢着石子。
“你刚刚怎么不邀她们来别院用饭?我们的院子哪天不是干干净净的?”我想起陆礼刚刚所言,疑惑道。
“不妥。”陆礼脸色似乎如常,却扯了扯我的衣袖,“回去再说。”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