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礼带着吴副帅绕道去了北川军营背后的山脚,稍作休息就开始了排兵布阵。
彼时,北川君坐在营帐里翻阅着兵书,下面坐着一群将军。
“这陆家军来得可真是慢。”接到接到陆家军前来的消息已经过了三四日有余,急欲迎战的李大帅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盔甲,嘟囔着,行军打仗之人,等候久了,手就容易痒。
在座不少人也是如此。敌军出现了,只消打就是了,比一比武艺比一比谋略,一直磨着等着,总归让人不安。显然,情报还没有到他们的手上,此前连胜了许久,不费吹灰之力,北川所有人都雄心勃勃,壮志满怀。
北川君没有理会,心下已有了一番较量。
“陛下,兵贵神速,眼下趁着他们还没到,不如先行出击再拿下一座城。”出声的也是位少年将军,名唤罗韫,虽是年少,但做事沉稳,也是此次战役中的大功臣。
北川君抬了抬眼皮,有了些许赞赏,“孤觉得可行,眼下大家都歇息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动手了。”站起身来,营帐里挂着羊皮图纸,画着南安的江山。北川的手指在地图上绕了一圈,众将军随着他看了一圈,“你们觉得呢?”
众人思索着,倒是罗韫率先上前表示道,“臣以为,大冶可取。”而后仔细分析了一番,“从图上看,大冶和东城都离此处不远,只是东城地势更为复杂,或许会耗费更多精力,不如大冶方便。况且,臣听闻,大冶多流民,人心涣散,或许不攻自破也未可知。我们当前首要任务其实是尽快攻下都城。其余城邦都是顺便的,一旦都城沦陷了,取下其他的城池,大有可能。”
“罗爱卿说的有理。”北川君很是赞赏,这样拎得清的人,才是在迷乱战局里的得力助手。不过,随后话锋一转,“你说,直接攻下都城,如何?”
在座的将军倒吸了一口冷气。虽说当下一往无前,最终目的也确实是攻下都城,占了南安,但......
于是乎,立刻有老将站出来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臣以为,陛下不可操之过急。”
“嗯?徐爱卿怎么看?”北川君如同慵懒的狮子,慢慢踱步到徐立身边。徐立也算是北川的开国功臣了,屡战屡胜,也是登基时的忠实支持者,北川君曾受其恩惠,向来对他尊敬有加,只是近年来,徐立丧了独苗苗儿子,总会犹疑几分,不复从前果断。
“臣以为,离了根本,纵使得了都城,也不稳当。当前尚且只攻下三座城,对南安还够不成什么威胁,如果要直接攻下都城,我们必然还有许多路程要走,不如提前多攻下一些小城邦,立一立威,也好让之后的路更加顺畅。”
“爱卿以为,我们还需多久?”北川君面色温柔,似乎真的是一名虚心求教的学生。
“少则半年,多则.......”
“荒唐。”北川君不轻不重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徐立,“你可听过,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朕的太子在宫里监国,一月两月还能维持国家正常运作,半年?你以为呢?”
徐爱卿红了脸,国军出征,风险自然是在的,自己行军打仗惯了,确实有所失。徐立看着北川君,毕竟不是当年的年少无知之人了。徐立噤了声。
“陛下,若说快,不如用我们最擅长的蛊,不是更好?”北川君的心思早就有人看透。见到徐立被嘲讽一通,便立刻揪准机会,上前提议道。喜滋滋等着北川君赞赏,却听得一声干脆利落的反对之声。
“不可!”说话的是罗韫。“各国之间早就已经签订了协议,要君子作战,武力取胜,这些不入流的技俩,是绝对不能......”
“不入流的技俩?罗将军你说的可是这几个字?”那人冷笑一声,“各位都知道我们北川最擅长的就是制蛊,你居然说这是不入流的技俩?你这是把我们祖祖辈辈的成果置于何地?你这是看不起什么呢?罗,将,军?”
在座的都噤了声。北川君也同样沉默着。
罗韫意识到自己确实说错了什么,单膝向北川君跪下,“陛下,臣虽不才,愿在此发誓三日攻下大冶,如果失败,任凭陛下处置!”
话说到了这份上,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左右不过三天时间,既然有人夸得起,那么他们自然也等得起。北川君自然也知道用蛊是下策,当陛下的都爱面子,既然有人愿意出征,自然是更好的,于是拍了拍罗韫的肩膀,赞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孤信你。”
既然事情暂时有了定论,北川君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摆手示意,“孤乏了,你们先行退下,各自休息去吧。”
于是,一行人散去,各自回到营帐中准备就寝。
北川军营恢复了一派安静。
而另一边,山脚下众人早就迫不及待。
所有人都红了眼睛,如同猛兽,肚饿了许久,亟待扑食。
“将军——”探子来报,夜深了,北川大军歇下了。
所有人都热血沸腾,蠢蠢欲动。
“上。”陆礼薄唇轻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按照之前的计划,陆礼带着一行人去山脚下围攻,于是,放火的开始放火,围攻的准备围攻,虽然弓箭手未到齐,但所有人都全力以赴。
一切都很顺利,提前埋好的硫磺砰得炸裂,北川军营大火弥漫,四处流窜。炸药将人的尸体炸的四分五裂,一截肠子带着焦味蹦到了众人面前,后面早已有人举起火把将其点燃,成灰落入泥中。百姓们疯了似的往北川军营里投掷石块,尽管距离太远,这些石子只在中途便掉落下来,这样的动作也能让他们发泄一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哀伤。
彼时北川君刚刚和衣而睡,外面的炸裂声让他从睡梦中惊醒。很快便清醒过来,明白了一切,眼神中充满恨意——该死的探子。这探子倒是命大,这样的硫磺炸药堆竟然未将其炸死,甚至连伤痕都不曾有。只是,这探子也着实背了些。北川君大步流星从营帐走出时,恰好撞见了他。探子一声“陛下”尚未出口,便已经殒命于剑下。
“陛下!”
罗韫策马而来,身后跟着一群尚未丧失理智的士兵。
“快上马!随微臣去山上避避!”
北川君也没有含糊,直接翻身上马,火光之中,他们都知道有人在操纵着这一场阴谋,却也只能如同困兽一般四处逃窜。
地面炸裂,惊起马儿,北川君低声咒骂着,却也无济于事,只能狼狈逃离,身后,火光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