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横,你这次去,是不是凶多吉少?”
“陛下且放心,卫纵自不辜负陛下所托。若不能解覃国之忧,卫横便身死异国,绝不脏了……”
胡函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卫横!”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臣在”
“我不要你死,即便失败了,你也要努力保住自己。”胡函眼中还带着泪花,眼角红红的,小巧的鼻尖上带着层薄薄的汗珠。卫横看着才到自己肩头的小人,有些怔愣,原是这小皇帝竟生的如此秀气。
“覃国上下,你最不值得死也最不能死,知道么?”
“陛下待臣……”
“我说的你可记清了?”
“臣定当谨遵陛下所言”
卫横总觉眼前的小皇帝有些不同,虽说两人只有一面之缘。第一次见小皇帝时,那人满是高傲,一步一履间全是自信与强横。也是如此,才出了试探小皇帝的策略。
却不曾想皇帝竟亲自上门来带厚礼请他。几次相处发现这小皇帝带着些娇憨,虽说摆着皇帝的架子,却更像是刻意而为之,总是担忧不自信的。卫横也想不通这人的变化为何能如此之大,只能说明自己看人不准,单以一面判生死未免也有些荒唐。
“老奴见过陛下”
胡函并没看低眉顺眼的萧公公,而是看向了身后低着头的小太监。方才胡函与卫横刚踏入政事堂,便看到在墙下的两人,在说着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仍低着头没有出声,倒是萧公公替他回答了,“他是敬事堂的新到的奴才,这不方才做错了事,老奴在那边训了他几句。还不快走,别脏了陛下的眼。”
“是”
“等会”胡函喊住要退下的人,“抬起头来”
“陛下……这奴才笨手笨脚的……”
“你是方才记账的小太监吧”胡函想起在敬事堂随手点了几个小太监,帮忙记账,印象中见过这人,当时满心想着钱财,倒没注意到这人。
“是”
“那便由你来汇报吧”
“陛下,这人做事毛手毛脚的,这样大的事还是换人做吧。”萧公公含着笑说。
胡函这下更确定那人便是男二戚岸了。
“萧公公是不相信朕吗?”胡函说着双手摆在身后,紧盯着低头的萧公公。
“陛下息怒,老奴……是怕……”
胡函没有理他,说了句“还不跟上”便径直前去。
在一旁的卫横,看着紧张的萧公公,微笑道:“萧公公,后生潜力无穷,莫要小觑。”说完看着身后的人,“你还不快跟上?”
胡函大步流星地进了政事堂,刚坐下,便看到随之而来的卫横与戚岸。
“奴才见过陛下”
“起来吧”
胡函这才看清戚岸的模样,过白的面容带着些许病态,一双桃花眼里面含着晨露可谓摄人心魄,眉毛细条上扬。鼻梁并没有太高,精巧的鼻翼衬得整个脸有些娇弱,薄唇带着些嫩粉色,活生生的美人胚子。也难怪没人怀疑他太监的身份,胡函心想:这人不该做男二,应该稳居妖娆妩媚的女儿。
“陛下”卫横的一声呼喊,这才将胡函拉了回来。
“咳咳,说说吧今日如何?”
“回陛下,今日宫中所献财宝共计……”
不知戚岸是否为了有意遮蔽自己的身份,才尖声细语的,胡函总觉得这人无论外貌还是声音,都好像魅惑人间的小姐姐。
“还请陛下过目。”戚岸俯身双手呈上卷在一起的布帛,却只见那人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卫卿觉得如何?”
“靖国远在东海,现下局势紧迫,臣当即可启程。”
胡函起身,却未曾行礼,只拍了拍比自己高的肩膀,“卫卿,此程必是凶多吉少。无论如何,卫卿都要保护好自己的性命。”
卫纵游历各国,唯有陛下这般重视臣。知遇之恩如山,臣定不辜负陛下所托。”
胡函没有在说什么,送走了卫横。偌大的政事堂内,只有她与戚岸二人。
“陛下,可是要唤人更衣安寝?”
胡函看着门外远远失去的白衣,有些恍惚。被戚岸的声音唤回时,眼睛还有些润润的,几天未饮水的嗓子这时竟有些发不出声,良久才沙哑道:“不了。”
“奴才让人送水进来。”
“让萧公公去吧,你坐那边。”说完指了指卫横方才坐的地方,又走到门前唤了萧公公去拿些吃食。
转过身来却见那人还杵在原地,“坐呀。”
“奴才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朕让你坐你就不能站着。”一下想起自己身份的胡函,也不怂他是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二的。反正你现在就是个小奴才,什么都得听我的。
“奴才谢过陛下。”
却没料到胡函直接席地而坐,坐到了自己对面,刚要起身就被人按住了腿,“什么奴才,这么难听。你呢,以后见了我就自称……鄙人,怎么样?”
嗯,鄙人=卑鄙小人
“陛……陛下……这于礼不合,乃是……”
“朕让你这样叫,你就听着。对了,你会武功吗?”
就见眼前的人摇了摇头,两只眼睛清冽如水,白净带粉的脸上有些汗珠,让认想到刚洗过的水蜜桃。“这也太人畜无害了吧”胡函心中呐喊,白切黑就是牛,演技杠杠的。
“那你会驾车吗?”
戚岸又摇了摇头。
“那……你会弹琴吗?”
摇头
“额……会吟诗作对吗?”
摇头
“那……”
“陛下,鄙人只是苦命家的孩子,身无半点长物,怕是侍奉不好陛下的。”
“无半点?可朕见你字写得是极好的。对,你便留在朕身边帮朕抄诗,可好?”
“抄……抄诗?”
这时萧公公带着人候在门外,“陛下,时候不早了,吃些东西吧。”
“鄙人这便告退。”
“等会,陪朕吃完再走。对了,萧公公你带人帮他搬到百阅楼去。”
萧公公闻言如同雷劈般,呆滞一会,。看了看戚岸,又看看胡函,咽了口唾沫,笑道:“陛下,这……不太好吧……”
“有何不好?”
“百阅楼是陛下的寝宫,怎么是……”
“让你去,你就去。”
不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不知道他要惹出啥事呢。而且,对他好点,说不定还能让这叛逆期的小破孩子回心转意呐。
一顿饭吃的戚岸心惊胆战,胡函却是泪流满面。燔肉却只有盐,炖肉只有盐,没有米饭更没有大白馒头。如同嚼蜡般吃完一顿,胡函气的想骂人。
戚岸看着情绪跌宕起伏的人,心中满是疑惑,这小皇帝到底打的哪门子的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