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萧公公。”

“是好久没见你了，如今在百阅楼当差可要多长点机灵，好好伺候这陛下。”

“谢萧公公提醒。”

幸川转而回了自己的房间，上面画有一只老鼠，还有一座处云彩之上的山。

子时，尚云宫，后山……

萧公公保密工作极好，画了好一副山水乐鼠图。

而那边，长期假病不上朝的胡函……终于还是要上朝了。

因为在不上朝的第三天，就收到了宰相左玄思长长的奏折，“老臣听闻陛下龙体欠佳，思及前几日老臣一时愚昧无知，无心顶撞陛下。臣为此诚惶诚恐，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胡函看了两行，就被那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字搞蒙了，这书真的很严谨，字也是自己按历史来的。

皱着眉头看了几行，还在说自己的愧疚。什么深夜惊醒……失心落魄……饭不能入，甚至还去自己家先祖堂里跪了一天半……

“萧公公……额……你把幸川叫了来！”想到萧公公的嗓子，算了算了还是让幸川小哥哥来吧，还能当做一个广播电台听听。

“……还望陛下原谅老臣年老愚钝……”

“完了？”

“没有，左相要开始商讨国事了。”

胡函扶额，点了一炷香，心里开始掐算时间。

“今日，老臣听闻边关告急，赵将军身负重伤……”

说到这里，幸川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继续，朕还能再撑一会。”说着，打了个哈欠。

“之后有五列是讲述左相与赵将军情谊深厚的，陛下可是要听？”

“念！”胡函听此，瞬间来了兴致，她倒要看看这个左相能年老落败到什么地步。

“臣与赵将军年幼相识，殊途志同。臣……”

越听胡函越扶额，真是又长又臭！

“臣近日夜不能寐，思考良多。今提笔忘言，落的满篇荒唐，望陛下再三宽恕老臣朽木之身。臣虽已朽矣，然朽木之心仍如神火，久久不息。粗鄙之臣左玄思进言，望陛下龙体安康，万岁万万岁。”

胡函前几日让戚岸数过一炷香的时间，约六分钟。而戚岸念左玄思的奏折竟念了将近两炷香的时间！两千多字的奏折！想到这，胡函也被被气笑了。

“戚岸，左相这番肺腑真言你怎么看？”

“鄙人孤陋寡闻，不知如何评价。”

胡函走下蒲团，偷偷地伸了伸已经麻了的腿脚，“那你方才还问我读不读下去？”

戚岸无言，作礼谢罪，“鄙人一时逞能，口无遮拦……”

“行了，你就说左相这奏折如何吧？”

“左相此番奏折看似感慨至深，感人肺腑，却无半点……”

“却无半点真情实意。”正在舒展筋骨的胡函回头向戚岸说道，“左相三言不离老字，这般装傻作老，无非是让朕打发了他，免得虽覃国一同葬身火海。”

“让萧公公传下去，明日早朝。朕也该会会那些个老家伙了。”

早朝五点，还不让人吃饭，这皇帝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扶桑即位后，上了几次朝，就和那些老家伙吵了几次。最后气的扶桑干脆不上朝，颁布招贤令后，双方更是陷入冰点。

胡函也不想听一群老家伙在自己耳朵边上叨叨来叨叨去，什么礼义廉耻，先祖之言神明授意……会像那个左相一样，又臭又长。

想来想去的胡函，最后想到了卫横哪里。卫横离开的第一天，。

半路歇脚的卫横，已离开了覃国国土，入了赵国。一路上听到不少传言，“覃国大势已去”

“覃国小皇帝的神秘身世。”

还有“覃国小皇帝宠幸近臣卫横”、“覃国小皇帝爱好**”

听此话的小甲，看着脸黑的卫横恼怒，“尽是些无耻之徒口出乱语。”小甲一边憋笑，一边点头表示赞同。

戚岸这边出了政事堂，先回了百阅楼，有换了衣服偷摸去了尚云宫。

“老奴见过公子。”

“萧公公无须多礼，戚岸这条命是萧公公给的。”

“你母亲临走前，让我照顾好你。老奴自然不敢怠慢。”

戚岸也不知自己母亲与萧公公有何关系，能让他舍命相救。说得上六份信任，却带着四份怀疑。

“公子让老奴调查的事情在这里了。”说着递过去一卷竹简。

“萧公公怎么看？”

“这……老奴不敢妄言。”

“只是你我二人商谈，无须做多顾忌。”

闻言，萧公公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老奴侍奉先王多年，对扶桑公主也是有些了解。公主之死多有蹊跷，公主虽说水性不佳，但幼时贪玩也曾跟着些吓人学过戏水之术。”

“公子是怀疑公主之死是……”

戚岸摩挲着手中的竹简，声音低哑，“只是有些好奇，前脚赵将军刚带回公子铮，公主扶桑便溺水而死。再说公子铮，原先最看不起便是卫横那般恃才之人，却转眼又这般的重用那卫横。”

“听公子这般说，奴才倒想起来，陛下自昏迷后便有所怪异。仿佛像变了一个人，莫不是在梦中受了天人旨意？”

闻声，戚岸嗤笑一声，“天人旨意？我倒想看看咱这位陛下究竟受了什么旨意？”

“公子，东苑那边可有些消息？”

“陛下先让那些人留在宫里，还没有想出对策，萧公公先回去吧。”

“好，老奴这便退下。”

第二天，胡函便被萧公公早早叫了起来。自己一个人手忙脚乱的收拾自己的裹胸，束发是自己行不来的。自己对着铜镜打量一会，确定没有破绽后，这才唤了宫女进来给自己洗漱更衣。

趁机会眯了一会的胡函，见着宫女不时偷瞄镜中的自己，便开口询问，“你在看些什么？”

闻声，那宫女便慌忙地跪地，“奴婢有罪，不该窥视陛下龙颜。还请陛下责罚。”

“无妨，起来吧。”

宫女这才起身，继续为胡函束发。胡函这边通过铜镜看着身后的人，这几日政事堂与百阅楼里自己贴身的宫女都混了脸熟，这倒是没见过的新面孔，便问道：“你是新来的宫女？早些怎没见过你？”

“回陛下昨日冬鱼姐姐伤了手臂，萧公公便派奴婢来侍候陛下。”

瞧着镜中束好的发，胡函不仅点点头，不错，“你的手艺不错，你原是哪的？”

却见那宫女沉默了，胡函望着她，皱了皱眉，“怎得？”

便见那宫女颔首，低声道：“回陛下，奴婢原是揽月宫的。”

揽月宫，扶桑公主的侍女？

“公主遇难后，奴婢便被派去了萧公公手下打点杂事。”

胡函也未多想，便唤了一直侯在外面的萧公公，“她伺候的不错，甚得朕的心意，便留她在这吧。”

说完，便让萧公公带路，上早朝。

幸川也不懂，为何皇帝上朝竟还将自己带上。

看着朝堂上零三的几位老臣，慷慨激昂地大抒激情。幸川不免在心中鄙夷，而偷瞄过去却见那小皇帝听得极为认真，全无昨晚的敷衍了事。

而看似认真的胡函，早已神游天际。时不时听一句，“依臣之见，应让幸川大人率兵痛击叛贼，以扬我大覃声威。”

“臣不同意，现下五国虎视眈眈，当保留军力，以备不时之需。”

“我大覃士兵各个骁勇善战，以一当十，区区叛贼何足挂齿？”

说着说着两人争的面红耳赤，一个搬出老祖宗训言，一个搬出古圣贤的用兵之道。

终于，胡函出声制止，“众爱卿且慢，可否听朕一言？”

闻言，两人禁声，“臣定当洗耳恭听。”

“国难为重，平反为先。叛贼一事，朕已交由幸川大人处理，诸位大人若有何异议，可直接与朕商谈。”

几位大人低着头，眼神相互偷瞄。宰相左玄思这时站出来，“臣有异议，不知幸川大人打算如何平反叛贼？”

幸川看了一眼左玄思，后将视线转向了胡函，在示意能否说出。

胡函莞尔一笑，“前些日子，朕与卫卿商议，得一良计。只有成功，绝无半点失误。诸位大人大可放心。”

宰相闻言，便笑道，“陛下这般说，老臣便是心安。陛下有腾龙之才，臣等自当不敢妄言。”

左玄思，不愧是笑面虎。笑着捅你刀子还要你说谢谢的老狐狸，为五国谋覃大业增砖添瓦。

“左相，昨日的奏折看得朕可谓声泪俱下，当真叫感人至深。若是天人在世，也会被左相的朽木之心所感动！”

“陛下谬赞，还望陛下宽恕老臣失礼之举。”

“怎会，卫卿这几日病重，怕是无法商议国事，还要左相多多优思。”

“臣定当竭尽全力。”

“五国谋覃，国难当中。赵将军率兵在外，国库空虚。不知左相可有妙计？”

“臣仍坚持上次的观点。”

“不可。”

胡函顺着声音望去，见一身穿文雁官服的白面无须的年轻人，算不上俊美，却有些清朗之姿。

“陛下，若是如左相所言，割地求荣。若是割完，覃国便是久跪不起。他日便是单有一部族，便可欺辱覃国。”

“文大人，此番五国谋覃，乃赵国谋划。如今赵国派人求和，愿受小利而弃大利换各国安宁。臣以为以覃国之力难敌五国军队，万不可开战。”

“割地求和，不过跪地求和。赵国胃口极大，一次一座城池，长此以往，怕是要整个覃国才能保证一时安宁。”

“那文大人可有抵抗五国军队之计？”

“这……”

左玄思闻言，对着文然大声嗤笑，“文大人既无良计？又何必口出狂言，难道文大人想一己之力抵抗百万雄师不成？”

“先人李然曾一人出使敌国，舌战群儒，以一人之力抵抗百万雄师。此事传颂至今……”

“文大人是觉得你有圣人李然辩口利辞之才了？”

“臣虽才不及李圣人，但若派臣出使赵国，虽不能说确保覃国安然无忧，却……”

“哈哈哈，文大人你也说你无法确保，为何还不选择安然无忧的计策呢？”

“你……”

胡函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的文然，不免笑出了声，两人闻声后，作礼赔罪，“臣失礼了。”

“无妨，二位大人皆是为了覃国。左相所说不失偏颇，而文大人的忧虑也是应当。其他大人可还有妙计？”

却见朝堂之上，鸦雀无声，全都低头而立。

“这般，便退堂吧。容朕再好好思考一番。”

退朝后，政事堂那边。

“如陛下所见，左相的人的果真溜进了卫横大人的家中。”

那日胡函想起卫横所说的提防朝堂之上的人，便想到小说中的覃国宰相左玄思，勾结赵国，诱乱金谷部族，也是他与魏美人内外朝勾结，搅乱朝政。

“幸川你今日启程，也要万加小心。那左玄思怕是已经为他的主子通风报信了。”

“幸川定当不负陛下所托，只是若臣离开，怕是陛下一人深陷泥沼。”

胡函也有所担忧，若是一时逼急了。左玄思与赵国里应外合，自己几条命都不够他们祸害的。

害怕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撑着，“无妨”说着，冲着幸川扯出一个笑容，“还有萧公公与戚岸在。”

没有什么信任的人，只能拉出这两个大祸害来挡着，毕竟这两人虽说恨自己，却是覃国的忠臣。不然也不会在将叛贼左玄思腰斩于市，挂尸数月。

“陛下，这东西您带着。若有万急，会有带着一样的玉珏的人来接您，袖口下绣有红色野蔓草。都是臣信任之人，陛下可放心。”

胡函接过纯白的玉珏，“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此番想是一番苦战，早些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