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过着看奏折,批奏折,看人吵架的胡函,严重缺觉。作为一个闲散人士,突然的高压工作,让胡函怀疑皇帝是不是都是隐形社畜。
颓废在床的胡函,虽说没有睡着,但是就不想清醒着。
没了初来的新奇,就只剩怀念手机、怀念游戏、怀念美食。
黄焖鸡、火锅、烧烤、炸鸡……
想着想着口水流下来了。
想到目光呆滞的胡函,直接悄悄溜去了御膳房。其间,遇到什么人碰到什么事,胡函都没有任何印象。如同鬼魂一样,飘到了觊觎良久的御膳房。
另一边萧公公领着三位小太监前往百阅楼,小皇帝的午膳时间到了。
溜进御膳房的胡函,本想瞧瞧有没有什么好吃的,还没看清,便被人逮了个正着。
那人看她鬼鬼祟祟,以为是哪位小太监来偷吃,尚未看清便大喝一声,“你个小鬼,原是你在偷吃。”说着便上前要薅她的衣领。
抱着半颗大白菜的胡函,被人一吓,习惯性地低头道歉。
而那人看清胡函后,手停在半空中。然后十分干脆地跪地叩首,“陛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陛下。小人该当万死,该当万死。”
还有些恍惚的胡函,这才想起如今的身份。抱起滚在地上的半颗白菜,抹了把脸,说道,“没事,起来吧,起来吧。”
那人还瑟瑟惊恐,战战兢兢地起身,也不敢看胡函,只能盯着地板看。
而胡函也想不起为什么自己留到了这里,还抱着半颗大白菜(●—●)
有些尴尬的胡函,手中的白菜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朕……朕……有些饿了”
那人听后,又跪下,“陛下饶命”
“怎…怎么了?我……没要对你做什么呀。”胡函干脆直接过去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朕不过是饿了”
“饿了?可刚送去饭菜……小人多嘴了。”
“没事”说着抱着半颗白菜,靠近问道,“我问你这有小锅吗?”
“小锅?”那人退半步,俯身支吾出声,“是什么?”
也罢,一个没有锅的朝代,难怪做饭那么难吃。
“那……有什么小的煮东西的容器吗?”
小太监恍然大悟,便指了指一旁的鼎,“陛下说的是这个吗?”
“不是,有没有比这个小的?”
“这……陛下稍等。”
“嗯,好!”
看着那人匆匆离去,胡函便开始寻觅食材。看着大块大块的猪肉,胡函抿了抿嘴角。最终没忍住拿起刀,片了一大块。又剁了几个红椒,差点被呛出泪了。
“陛下要的可是这个?”抱着一个缩小版铜鼎的小太监兴冲冲地闯进来,就看到高高在上的小皇帝竟然在切菜,手法竟然还挺熟练。
胡函看清他怀中物后,没多想就对其竖起了大拇指,漏出职业微笑。
“你会烧它吗?”
小太监点了点头,然后就被胡函差去烧火。
切好菜的胡函,无所事事,便开始闲聊,“我问你,御膳房其他人呢?”
“回陛下,这时候都去给您送菜了。像我们这些小太监就做些杂事。”
嗷吼,完蛋。萧公公这回肯定知道自己溜了,但是看着案板上的菜,胡函还是没舍得走。
只能祈祷萧公公不会翻天覆地地找自己。
胡函第一次用鼎做饭,小太监第一次见皇帝给自己做饭。
两人不自觉眼神对视,胡函尴尬一笑。小太监只能赔笑。
先挖了一点猪油,然后放下猪肉,再放上红椒、葱、姜,一瞬间屋内辣气卷起。
胡函被呛的满脸是泪,小太监既被烟熏又被辣气呛,不断地打喷嚏。
翻了几下,胡函又倒水进去。愁苦着脸翻着鼎里的汤,暗戳戳骂道,“但凡有点火锅底料,我也不至于这样。”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摸了摸脸上的汗,胡函就蹲在小太监旁边等着开锅,啊不,应该说是开鼎。
终于,等到了开鼎。胡函开始往下放菜,还细心地给小太监自制了一碗蘸料。
“?”小太监一脸惊讶与疑惑。
“!”胡函又递了递自己手中的碗,“吃”
小太监接过碗,满脸的不可思议,甚至没有十分惶恐的向他的小皇帝致谢。
虽说味道远不及之前吃的火锅,但是也比之前的煮肉好多了。
吃下一口白菜的胡函,极为舒服。
小太监却只端着碗,看着。
一人吃的开心的胡函,见他不敢动手,干脆直接往他碗里夹,“吃不完,朕砍你脑袋哟。”说着还在他脖子处比量一下。
小太监点点头,便埋头吃起来。
……
本以为多一个人能找到吃火锅的乐趣,但看着小太监如同赶kpi般努力吃自己碗中的菜,生怕一个慢下来就被砍头。胡函没了兴致。
“小太监,你家在哪里?”
“小人家在青岩”
“你几岁入宫?家中可还有亲人?”
“回陛下,小人九岁同弟弟入宫,家中并无亲人。”
“弟弟?真好,还会有个和你亲近说话的人。”
闻声的小太监没有说话,停下了手,揉了揉鼻子。胡函望去,就见那小太监竟红了双眼。
“你怎么了?”
“小人无事,只是感恩陛下今日。”
胡函也觉得与他说话无聊,不过在这里和谁说话都无聊。
吃撑了的胡函,站起来,蹲久了,脚和小腿彻底麻了,靠着墙才险些没跌倒。
狼狈揉腿的胡函,看着一地狼藉的小厨房,“你收拾好,今日之事你就当没发生。”
小太监点点头,便要去收拾。
胡函在一旁看着,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贱名小山”
另一边,萧公公可是急的上火。百阅楼、政事堂找了一个遍,都没有找到小皇帝的身影。
火急火燎地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小太监,去寻人。
戚岸跟在萧公公的后面,“陛下何时寻不到的?”
“午膳时不见的,好好的人怎就丢了呢?”萧公公话语中带着急切,“老奴侍奉先皇这么多年,即便年少再顽劣,也不至这样。”
“陛下未留下半点消息?”
“寻了一圈了,找不到。若是出了意外,我们都脱不了干系。”
吃饱了的胡函,开始大摇大摆地往回走。
“小山,朕教你做菜怎么样?”
“啊这?陛下千尊之躯,怎能做这些粗活累活。”
“可你们做的很难吃,知不知道?”
这下堵住了小山的嘴,“陛下,您不会因此把我们全都杀了吧。”
“怎么会?朕可是明君!”
“可……之前就是好多人就是因为饭菜不合口被砍了头。”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有我在,你不会被砍头的。”
小山不过才十四岁,在自己的时代里还只是个孩子,而他却每天担心好不好掉脑袋。
胡函带着小山往百阅楼走去,刚出了御膳房的门不远,一道身影闪过,小山眼疾手快,推开了胡函。肩部抗下一击,血很快就渗透了衣衫。
那黑衣人推开小山,左手一转,便反攥住胡函的肩。接着一银制的断刃从袖中现出,正对着胡函胸口刺去。
胡函用力地甩开禁锢着自己的手,翻倒在一石后外。
“来人啊,救命。”
黑衣人见扑了个空,便又向前追去。
胡函自然不敢和她刚,扯过手边的石子使了狠劲地向她扔去。然后抓紧机会地撒腿向外跑,一边喊着救命一边用力向前跑。
跑了没几步,便被短刃击中了小腿。胡函便跪倒在地,只能堪堪地爬了几步。就听到身后又跟了上来,本以为要狗带的胡函,就听到一声“陛下,快跑。”
小山从后紧抱住黑衣人。这下惹怒了那黑衣人,手肘向后用力捣去,几下后小山力气松了。
黑衣人手肘直怼小山胸部,又下了狠手。长期营养不良,让小山身材比同龄人矮小些,本就薄弱的身躯难以抵挡被一个长年习武的成年人这样的重击。
几下后,便吐出一口鲜血。小山极力地隐忍,紧咬牙关,却最终还是没了力气。
轻易就被黑衣人掀翻在地,小山看了眼胡函,抬手扯着裤脚。借力,双手紧紧抱住那人的小腿。
黑衣人几下挣脱不得,便一剑刺下去。
胡函顾不得腿上的伤,忍着疼挣扎着向前。回头看时,小山已经倒在地上沾满了血。
瞬间,胡函红了眼眶。她不敢回头看,只能拼命向前。
不久,身后传来了声响。
本以为要狗带的胡函,听到一声“大胆!”
就见戚岸手握长剑,用剑挡下暗器。急忙扶起地上的胡函,掩在身后。
黑衣人见势不妙,踮脚跃起,直冲身后的胡函而来。戚岸侧身打着掩护,给胡函挡着。
手中的长剑掠过,带起一阵寒风。黑衣人俯身躲过,不过斩断了几缕头发。左手趁戚岸还未回缓过来,一掌击退。
戚岸连退数步才稳住,扶住门框,向着身后的换大喊,“还不快跑”
胡函也想跑,可腿上钻心的疼。几步,胡函就已经满身大汗了。
“陛下”
几位黑衣侍卫匆忙刚到,一人搀扶起倒在地上的胡函。余下的几人冲向了黑衣人。
胡函最后听到的是“传太医”三个字,之后便没了意识。
邻昏迷前,胡函想到前几日刚对幸川说的“朕在这宫中,能出什么事”,脸被打的火辣辣的疼。
果真话不要说得太满,人不要活得太狂。
皇帝这个高危职业,谁当是知道。
等到醒后,胡函看到是赵太医和冬鱼,都是扶桑的人。看清人后,胡函躺在床上,着急地起身问道:“小……小山还好吗?”
“小山?那个小太监?”
“怎么样”胡函想到小山的样子,心中全是担忧。
赵太医静静地看着胡函,脸上带着愧疚,沉默不语。
“我问你怎么了?”胡函双眼通红,近乎崩溃地大喊。
“臣赶到时,他已气绝……”
闻声,胡函滑在床上。如果不是自己任性,就不会让那样小的孩子替自己送命。这是她第一次见人死在自己面前,还是那样惨死。
胡函难以接受,明明方才还在自己面前陪着自己吃火锅。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就这样因为自己搭送了鲜活的生命。
良久,胡函才找回点声音,“那刺客呐?”
“服毒自尽了。”
听后,胡函整个脸皱在一起,“尸首呢?”
“尚在宫中”
“萧公公”
门外候着的萧公公,闻声,小跑着进来,“陛下,老奴在。”
“给朕查,将宫中翻遍也给朕查出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戚岸呐?”
“他中了一掌,几处小伤,并无大碍。”
闻声,胡函点了点头,苍白的嘴唇上起了干皮,冬鱼端了杯水,给胡函喂下。
“陛下,可还有不适?”
“疼算吗?”
赵太医听后,笑眯眯道:“不算。”
胡函苦笑一下,“好了,你下去吧。”
“那臣便告退了。”
正收拾东西的赵太医,又抬头望向胡函说道:“对了,陛下记得按时吃药,不要再将药倒进花盆中了。”说完,露出了职业假笑。
“朕知道了”
“赵太医,慢走。”萧公公跟在赵太医身后,向外走去。
刚穿过来时,胡函连喝了十几天药,每一口难以下咽。趁着人不在,她就偷偷倒到一旁的花盆中,结果就是死了几盆花还被赵太医抓了现行。
冬鱼待赵太医走后,望着赵太医离去的背影。赵太医年近半百,却早已鬓发全白,佝偻着肩膀,一身白到发黄的长袍,更显得人苍老无力。
直到赵太医的身影随着萧公公消失在屋内,冬鱼才开口,“您还是怕赵太医啊。”
胡函没有应答,只说,“你去唤戚岸过来。”
闻声,冬鱼连忙点头应下,疾步向外走去。
胡函依靠在床上,伤口处的疼痛更为明显。动也不是,不动也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