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的上元节,无疑是神州最重要、最热闹的节日之一。因为在这一天,从超过十万户人家的大都会,到仅有两三千户人家的边境小城,均不关闭城门,不实行宵禁。
作为朔州的州府所在,拥有三万户人家的宁武城,在这一天晚上也会例行举办灯会,各条主要的街道上,官府和商号都会挂出各式各样的花灯,供民众赏玩。
这天晚上,从附近乡镇涌进城中看热闹的大量民众,再加上城内的居民,会把所有的主要街道挤得水泄不通。茶楼、酒肆、勾栏瓦舍等等,今天也会通宵达旦营业。而民众在这一天,也更乐意拿出手头积攒的钱,进行娱乐消费。
上元节,就是这个世界里的狂欢节。
一位浓妆艳抹、花枝乱颤的姑娘站在兰香苑门口,两眼正不断寻找着肯在她身上花钱的客人,忽的瞥见了一个穿着不差、面貌也是不差的人渐渐走了过来,估摸着这人有可能是她的目标,于是立即满脸堆笑,舞着手帕招呼道:“哟,这位年轻的公子,过来玩玩啊!”
这人正是陆青崖。他略显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冲她摆摆手,加快速度走开。他这次进城,可不是来寻欢作乐的,而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哼,穷小子!”
那位姑娘翻了个白眼,然后就开始搜寻下一个目标。
陆青崖继续走了一阵,大街上的喧哗离他越来越远,直到几乎听不见了,他才在一处废弃的院落门口停了下来。
“李青竹最后来到了这里?再感知一下。”
随着【星轮秘法】的修炼,陆青崖身上的七轮之力被不断强化,现在他已经可以用秘法感知到认识的某个人在某一天于附近留下的残迹,只要不超过三年都可追踪到。
由于李半仙在盒子内留下了字条,告诉了他自己埋藏珠子时间,以及大致的区域,他只需要追踪李半仙当时留下的残迹,自然就能找到珠子。
他闭上双眼,心中想着李半仙埋藏珠子的那天在此地留下的残迹,同时口中小声念起法诀:“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地上出现了一串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亮的脚印,看起来就像某些游戏里面的任务指引似的,这就是李青竹当时的残迹了。
他看了下,这串“脚印”通向废弃院落的一个墙角下,在那里又出现了很多杂乱的“脚印”,应该是停留下来做了什么事,然后就离开了院子。看来,那颗珠子很有可能就被埋在那个墙角下。
他快步走到那个墙角,那里有一小堆破碎的砖瓦,上面还有几株枯草。
他扒开这些砖瓦,露出下面的土层,乍看起来跟院落里其他地方的土层没什么不一样的;不过细细观察后,他发现这土层似乎有被翻动过的些许痕迹。
“砖瓦堆和土层的痕迹,应该都是李半仙之前弄的。看来就是这里了,挖吧。”
陆青崖动手向下挖了大概一尺多的距离后,短铲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像是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赶紧把那个东西挖了出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方盒。
他又从身上摸出了一把铜钥匙——这是李半仙给他留下的——打开盒子,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出现在他的眼中,直径不到两寸,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幽光。
“这应该就是那颗‘星辰珠’了吧?嘁,之前我还以为有多神奇似的,看起来跟我穿越前那天中午在打折店里买的那几个水晶球没太多区别嘛!”
陆青崖先是腹诽了一句,然后又发现,珠子下面还有一张叠着的纸。
他抽出纸,展开看了一下,上面第一行写着“星辰珠下落”五个字。
他心中一喜:“没想到李半仙连这个都给我准备好了,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他赶紧往下看,上面写着:
“一,原属东北震国,已到手。”
说的应该就是现在手里这颗珠子了。陆青崖继续往下看:
“二,原属靖王刘定北,现在可能在皇甫非凡手上。”
陆青崖知道这两个人:前者曾是镇守边境的大军统帅,十年前进京述职时,在半路上遭遇了苍国派来的杀手,全家及随行人员近百人全部遇害,此事也是当年边境大战的导火索;后者武功极高,有“天下第一刀”之名,但就在十年前声望如日中天之时,却忽然销声匿迹,此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李半仙留下的这句话似乎说明两件事之间存在着什么联系。而虽然刘定北当年喜欢结交江湖豪杰,但也没听说过他跟皇甫非凡有什么交情,为什么前者的那颗珠子会在后者手上?
陆青崖难以理解的摇了摇头,接着往下看:
“三,原属东海海潮帮,其在三十多年前被一不明身份之人所灭,推测已被其带走。”
“四,传闻为西南五灵圣教持有,有待证实。”
“五,原属西域大夏国,灭国后下落不明。”
“六,原属东越国,但其灭亡已有八十年,现无任何线索。”
“七,暂未搜集到有价值的信息。”
看完这些,陆青崖叹了口气,心想:“唉,看起来要走的路还很长啊……别说不知道在哪,就算知道了,怎么弄到手又是一回事……罢了罢了,不想这些打击人的了,好歹现在手上有一颗了,算是有了个好的开始。”
他拿出火折子,烧掉了纸张,又把珠子收到了衣服口袋里,然后迅速离开,走回了大街上,饶有兴味的看起了花灯。
逛了一阵子,他觉得有些疲惫,便进了一家客栈里面,要了一间房。秦家集在城南十五里的地方,虽然城门不关,他今天也懒得回去了,更想在这城中多感受一下过节的气氛。
由于上元节之故,虽然已经接近戌时,但客栈的大堂里面依然能见到不少人。陆青崖也要了些茶水瓜子,一边喝着茶磕着瓜子,一边听着这些人的谈话。
其中一桌的两个人,看起来都是一副富贵人家的护院武者的打扮,他们的谈话内容引起了陆青崖的兴趣。
“老弟,今天靖武司朔州分部贴出来的上元榜,你去看了没?”
“看啥,那上面又不会有我的名字!”
“哈哈哈哈……你这家伙,就不关心一下?”
“说笑而已,别以为我真不关心,只是今天太忙没空去看罢了。老哥,给我说说呗!”
“别的还真没有什么好说的,唯有一样:皇甫非凡,他从榜上消失了!”
“啊!?这什么意思?都十年了,靖武司终于有他消息了?”
“谁知道呢!人家靖武司比咱们消息灵通多了,我觉着他们可能是真找到他了,要么是活的,要么是死的。”
“死的?拉倒吧!皇甫非凡是什么样的人物,第四届龙泉擂冠军,不到三十岁就位列二品绝世高手的盖世奇才!你死他都死不了!”
“哎,我知道你一直很崇拜他,但也别咒我死啊!不过你提起龙泉擂,今年可是又到了龙泉擂举办的时候了,估计再有两三个月,龙泉山庄就该公布举办日期了。”
“龙泉擂那种高端场合,招待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连进去观赛都不可能。不过老哥,我昨天刚听说,好像三月十五的时候,神木谷也要举办个什么擂台?”
“嗯,他们最近宣传得不少,我也听说了。这个擂台主要面向整个河北武林,对参赛者没有要求,冠军可以获得一百两黄金的奖励,所以现在又被人叫做‘黄金擂’。神木谷更是放言,以后这个擂台,每年都会举办一次。”
“每年?办一个这样规模的擂台赛,各种开销都低不了,我估计所有费用加起来不下万贯。虽说神木谷的木材生意做得不错,但这笔开支对他们来说也不小,难道他们最近发了一大笔横财不成?”
“天晓得!我是觉得,神木谷肯定是想用这个打响名声。目前它也就在河北一带有影响力,若是这个黄金擂真能维持下去,而且越办越大,不是没有可能重走龙泉山庄的路。”
“不可能!龙泉山庄天下无双的锻造技术,才是其江湖地位的根本,龙泉擂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神木谷靠什么?靠他们卖的那些木头?我觉得,这个擂台能增加神木谷的声望不假,但想要以此达到如龙泉山庄一般的江湖地位,根本不可能。”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嗨,管它呢,别管龙泉擂还是黄金擂,跟咱们这种人都没有什么关系。喝酒喝酒!”
二人下面的话题,很快就到了东家长西家短的日常琐事。陆青崖便也不再听下去,又出去转了转,直到大街上的人群基本散去,才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