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见到你三生有幸,本姑娘名叫冷攸宁。
再见,红尘俗世与君相离,宰相之女胡芳芷。
隐世卿将胡芳芷送回房间后,稍晚些时候,去了五真仙人那里。
只见屋内清冷孤寂,烛火忽明忽暗,古桐木案桌上摆满了史书典籍,时不时传来低声细语声。
“师父。”隐世卿走进拜道。
“来了?”五真仙人仿佛早就知道隐世卿会来似的。
“坐下吧,为师有事与你。”
“师父,芷儿为何会失忆?”隐世卿一直很好奇,便也等不及五真仙人开口了。
“哈哈哈,为师与你的就是此事。”
“那芷儿为何会失忆?”
“因为那把剑!”
“赤霄云剑?”
“是的。记不记得为师曾经与你过,若心死,剑断,人必亡?”
“记得。这件事也只有师父与我知道。”
五真仙人捋顺捋顺胡须,“现在的芷儿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芷儿了,她现在已经没有了七情六欲,也不会懂这个世间的爱恨癫痴。因为她的心已经死了!”
“心死?”隐世卿一脸不解。
“在她决定下山与燕王成亲时,为师找过她,曾问过她当真爱燕王吗?当真要与他成亲吗?”
“芷儿怎么?”
“怎么?结果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本来为师救芷儿一命就已算逆改命了,若她不动情也许可以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但若动情了,那”
隐世卿脑中瞬间涌来一大段的记忆,是那日在书斋中看到的一本上古奇书,还有与苏童的对话。
原本,他对那本书就是半信半疑,认为也许只是前人闲得无聊,故弄玄虚罢了,可现在看来
“也就是,芷儿现在已经弃情绝爱了?”隐世卿问道。
“是的。心死,便会失忆,断绝前尘往事。但,剑断,人必亡。”
“那若再次动情呢?”
“若她再次动情,就不是失忆那么简单了,会搭上自己的性命。”五真仙人一脸严肃地道。
“会搭上自己的性命?那那可有找回记忆的法子?”隐世卿转念一想。
“樱”五真仙人想了想道。
“什么法子?”
“芷儿种下的是情咒,若要解此咒,必须遇一命中注定之人。”
“命中注定?那个人不是燕王朱棣吗?”
隐世卿挠了挠头,觉得五真仙人越越玄,是不是有意在拿他取乐。
“不不不,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是谁?师父!”
“机不可泄露,走一步看一步吧,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罢五真仙人便打了个打哈欠,倒头就睡。
“诶,师父,我还没问完呢?”
隐世卿见五真仙人无心再搭理他,便也只好悻悻地回到房间,一会儿的工夫就睡着了。
翌日一早,欧阳紫宸便早早地起身,身穿一水粉偏红的蝶戏水仙裙衫,里面衬着一件白玉兰散花纱衣,又罩着一霜叶红色的青缎掐花对襟外裳。
又梳着一头凌云髻,簪着那日成婚时,吕妃娘娘送给她的那串金银丝鸾鸟朝凤步摇。
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吕妃娘娘宫中走去。
“儿臣,给母妃请安。”欧阳紫宸款款俯下身,敛衣行礼,珠环相碰间,鬓边垂下的细细银流苏晃出点点柔和光晕。
“起来吧。”吕妃娘娘抚弄着手腕上的玉镯,稍稍抬眼看了她一下,意味深长地道。
“今日,怎起的这般早?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
“回母妃,没事什么喜事。不过是,无闲事挂心头,这心自然”
“诶,允儿!”未等欧阳紫宸完,朱允炆便走了进来。
“儿臣,给母妃请安。”朱允炆着一身素衣白袍,躬身拜道。
吕妃娘娘扫了他一眼,又扫了欧阳紫宸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坐吧!”
“殿下。”欧阳紫宸轻声细语地叫道。
不过,朱允炆没有理会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她那引人注目的水粉偏红的蝶戏水仙裙衫。
欧阳紫宸含羞一笑,以为朱允炆被她今日这打扮,迷了眼。
“你这身打扮?”朱允炆轻轻咳嗽一声问道。
“嗯?怎么样?好看吗?”欧阳紫宸晃了晃胳膊,又摆弄了一下头上的簪子。
朱允炆眼神越发的冰冷,没有话。
吕妃娘娘急忙笑了一声,打了个圆场,“许是,允儿看花了眼,竟连话都不出口。”
朱允炆想着也无趣,便起身离开,“母妃,儿臣有事,先行告退。”
“等等我,殿下!”欧阳紫宸抬步跟了上去。
霓裳扯着脖子望了望他们二人,一个步履匆匆走在前面,一个迈着碎步怎么也跟不上。
“唉,这欧阳紫宸也是,今日是胡芳芷的头七,竟穿得这样艳丽,难怪允儿见了没好气。”吕妃娘娘口抿了一口茶道。
“这样不能怪欧阳姑娘,她也不知道殿下心中的人不是她是胡芳芷。你看她那一厢情愿的样子,也着实可怜。”霓裳道。
“是啊,这下的女子,哪一个不可怜呢?”吕妃娘娘扭了扭眉心,发出阵阵的感叹声。
燕王府中,朱棣正俯身书案,习读兵书,纤细白皙的玉手拄着额头,棱角分明的下颚微微扬起,薄唇似合似开。
“殿下!”暗影推门走来。
“何事?”朱棣没有抬头看他。
“国真寺里的”
“国真寺怎么了?”
“咱们的马匹一夜之间全死光了,还有那些甲胄兵器,也全都不见了。”
“什么?!”朱棣拍案而起。
暗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为何会这样?之前不是还莫非是?”朱棣心头一惊。“那些僧人呢?”
“他们还在。”
“这就好,这就好。”朱棣踱步于屋内。
这时,秦公公乘着玉辇赶来,“老奴参加燕王殿下。”
“燕王殿下,皇上请您去一趟儿。”又接着道。
朱棣脸色瞬间发白,与暗影四目相视,抿了抿嘴,“好。”
罢二人便一同来到了承乾宫内。
朱元璋一脸轻松之态,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拿着玉笔,在雪白的宣纸上,飞驰而过。
“皇上,燕王殿下来了。”秦公公道。
“嗯,退下吧!”
“是。”
朱元璋蘸了蘸黑墨,又摆了摆镇尺,没有理会朱棣,依旧写来写去。
朱棣心中纳罕,却也不敢开口话。
“好,写完了!”
朱元璋将写好的宣纸拿了起来,仔细地打量着。
朱棣对他这一举动甚为不解,“父皇这是?”
“你仔细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字。”
“包藏祸心?”朱棣乍一看。“父皇这是何意?”
“何意?你且来为何截获的这甲胄兵器,少了那么多?”
朱棣心头一惊,没有话。
“为何少聊这些甲胄兵器,都在这国真寺内?”朱元璋挑挑眉梢质问道。
“区区一个寺庙,为何养了数千头马匹呢?”
“究竟是你包藏祸心,还是我”
朱棣神色慌张,立即跪地道:“父皇,儿臣知错了!”
“嗬!你倒承认得爽快?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这皇位?”
“不不不,父皇,儿臣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想先替父皇留着,日后献给父皇。”
“哈哈哈哈,你这理由未免也太牵强了,你觉得朕会信吗?”朱元璋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眸,早已看穿了一牵
“怎么?你以为朕不让你回封地,是为了允你皇位吗?还是你觉得这皇位本该就是你的?”
朱棣垂头,不言语。
“不过,你倒是猜对了一半。”朱元璋负手在他周围踱步。
朱棣缓缓抬头,看向朱元璋,想什么但又打了回去。
“朕的确是想将这皇位与你,而你也是众皇子中与朕最像的一个儿子。可是,你在胡惟庸谋反这一件事上,让朕太过于失望了。”
“父皇。”朱棣抬头喊道。
“若你那,没有将胡芳芷放走。也许,这皇位便就是你的。可是,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竟然,为了一个区区的女子,枉顾礼法。”
“为君者,先民后私!若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这皇位”
“父皇,儿臣知错了,父皇。”
“罢了,明日朕便下旨,允你回封地,此生禁止踏入京城半步!”朱元璋厉声道。
“不不不,父皇。就让儿臣留在你身边吧!儿臣保证,绝不会”
“住嘴!”朱元璋转身斥责道。
“朕饶你一命,就算是大的恩惠了!”
表面上看,朱元璋是为朱棣私自放走胡芳芷一事感到气恼,实则是为朱棣私藏兵器,意图谋反感到心寒。
若不是那日欧阳玄偷偷告知朱元璋,想必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亲儿子,竟有意谋权篡位。
毕竟,这欧阳玄曾清点过这甲胄,兵器,自然知道究竟有多少件。
况且,这事全权交给朱棣去办,现在甲胄,兵器少了一大半,任是谁都会怀疑朱棣在背后做手脚。
于是,欧阳玄便一路跟了过去,见暗影等人将截获的大量甲胄,兵器,悉数充入国真寺内。
便猜测,朱棣定是要篡夺皇位,与朱允炆一争高下。
一个是朱允炆,一个是朱棣,朝中两大集团对垒。
若朱棣胜,那朱允炆便会死路一条,欧阳紫宸也会
若朱允炆胜,那朱棣死路一条的便不是朱允炆而是他。
欧阳玄心里的算盘打得咣咣响,自然不会替朱棣将此事掩了下去。
当日,便将此事告知吕妃娘娘,吕妃娘娘为了避嫌,便略施计,让他与太师刘基见上一面,又通过刘基的引荐,将此事告知朱元璋。
因此,得了一个吏部员外郎的官职。
可谓是一箭三雕。
既给自己谋了官位,又为朱允炆扫清障碍,又深得吕妃娘娘的信任。
将来欧阳紫宸在登上后位,那这下的一半,还不是他欧阳家的吗?
朱棣悻悻地推门离开,暗影在门外等他等了许久。
“怎么样,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朱棣声音略微沙哑。
暗影心头一惊,“那”回头望了一眼那森严庄重的宫殿。
“明日,本王便会回封地。”
“皇上不是不忍心让您走吗?”
“嗬!”朱棣连连冷笑,上了马车。
翌日,朝堂之上,秦公公一本正经地宣读圣旨。
“奉承运,皇帝诏曰。燕王朱棣,年岁已大,且封地事物繁多,需速速回封地治理,不宜留在京中,且为保皇室开枝散叶,着,命其即日回封地,立刻成亲。钦此!”
“燕王殿下,接旨吧!”
朱棣抬步上前,双手举过头顶,“谢父皇!儿臣定会治理好封地,不负皇恩。”
起身时,扫了一眼朱允炆。
王恒一脸错愕,心想,“这样来,那燕王殿下?不行,下了朝我要亲自去问问。”
刘基宋濂等人自是一副欢喜之色。
这也是再向文武百官宣告,皇位继承人,非皇太孙朱允炆莫属!
这一消息,一早便传到吕妃娘娘那里。
“嗬!这欧阳玄还挺有两下子的嘛!”吕妃娘娘挑起眉梢,轻轻地摇了摇团扇。
“是啊!娘娘还真是没看错人,这下子殿下的皇位可是坐得稳稳的了。”霓裳在一旁轻轻地捶着吕妃娘娘腿道。
“嗯嗯。”
“不过,娘娘,若殿下登基为帝,那欧阳姑娘?”
“皇后之位尚且还轮不到她,本宫只许给她一个贵妃。”
“还是娘娘想得周到。”
退朝后,王恒也来不及回去换身衣服,径直地向燕王府走去。
“燕王殿下,燕王殿下!”
“何事?”朱棣从屋里缓缓走来。
“您真的就这样去封地了吗?那您的”
朱棣仰面看了看色,双眸炯炯有神地道:“自然不会这样轻易放手。既然本王能做一次,就能做第二次,这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本王已经失去了她,这个皇位断然不会再”话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一脸的怅然若失,脑子里全都是胡芳芷的影子。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臣等殿下卷土重来的那一。”
“嗯嗯。”朱棣点零头。
罢便走出燕王府的大门,暗影轻轻地关上了门,拿起锁链将其锁上。
朱棣站在门前,眼前之景在不断的缩,直到全然消失了,时而眼前划过第一次抱胡芳芷入府的情景还有他们二人抢吃糖葫芦时的情景。
总之,一切与她有关的回忆,在那一刻纷纷涌来。
“我还会再回来的!这一次,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芷儿!”
罢,决绝地转身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