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一章 名伶的另一面(1 / 1)胡悉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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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白玉兰的话,胡树人猛地抬起头来,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伊。

思忖片刻,白玉兰樱唇轻启,对胡树人说道:“胡先生,我与付大家的关系还算不错,伊平日的交际,玉兰也略知一二。先生若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便是,玉兰一定知无不言。”

“白姑娘,付大家有没有什么仇家?”胡树人马上向白玉兰问道。

“仇家倒是没有听说,不过呢……”

白玉兰捻着折扇,轻轻点着那修长的粉颈,美眸望向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斟酌着说道:“胡先生,玉兰有些难以启齿——付大家私下里的生活……比较混乱,有好几位情人,这并非什么传言,而是我亲眼见到的。”

“她为何要这么做呢?”胡树人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

“胡先生,这也不能说是付大家水性杨花。”白玉兰轻叹一声,语气忽然变得感慨起来,“戏子明面上光鲜,实际上却是下九流的行当,世人对我们总有诸多轻视……想必先生也明白罢?”

胡树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也不知他听没听出白玉兰话中之意,只是反问道:“这和付大家的生活有什么关系吗?”

“还不是为了寻个好人家?”

白玉兰有些幽怨地白了胡树人一眼,螓首轻摇,索性把话说白了。

“付大家生在穷苦人家,很小就被卖到新新舞台做丫鬟,后来幸得周先生赏识,收为弟子,从此成了伶人。先生您应当明白,女人总是要有个归宿的,可是坊间有句老话,叫戏子无义……风评如此不堪,自然很难找到好人家。而且,梨园中多的是逢场作戏,动真情的却没几人。付大家年纪不小了,从去岁开始,伊便经常与未曾婚娶的名流交往。我想,伊大概也是心急罢?”

“这么说来,伊是为了嫁人。”胡树人又点了点头,接着喃喃自语道,“情人,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切入点。可是人海茫茫的,要去哪里找呢?”

“先生不必犯愁,玉兰也许晓得一点线索。”白玉兰笑了笑道,“虽然付大家有多位情人,但那是以前的事情哩。近来伊身边的男人变少了,有几个玉兰印象比较深,因为他们经常来找付大家。”

“白姑娘,你可晓得那几人的身份?”胡树人眼前一亮,赶忙问道。

白玉兰回忆了一下,开口说道:“只晓得两个。一位是五福糖酒商店的老板朱先生,一位是悬针堂的孟大夫。这两人我在舞台见过多次,和付大家的接触也最多,和他们比起来,其他人都可以算是露水情缘哩!”

“太好了!”

得知二人身份,胡树人欣喜不已。在毫无头绪的现状下,任何线索都是极为宝贵的,说不定就是打开案件突破口的关键。

“白姑娘,真是太谢谢你了!”胡树人起身来到白玉兰身前,兴奋地说道,“无论你提供的线索对破案是否有帮助,胡某人都欠你一个人情。他日白姑娘若需要帮助,只要我能力所及,便绝对不会推辞。”

沉默了半晌,白玉兰忽然扬起下颏,一对会说话的眸子盯着胡树人,轻声说道:“胡先生,您先别激动……”

说到这里,伊的眼角闪过一道精光,折扇一抬,轻掩樱唇,继续说道:“假若我帮您进入天蟾舞台,先生又要如何感谢玉兰呢?”

“什么!?”胡树人先是吃了一惊,随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白玉兰,神情越发激昂起来,“白姑娘,此话当真?”

“当然,玉兰为何要欺骗先生?”

白玉兰浅笑嫣然,蓦地站起身来,微微扬首,看着胡树人。两人距离极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胡先生莫非忘记了?玉兰可是天蟾舞台的演员哩,即使巡捕房封锁了舞台,玉兰也还是有办法的。”

说着,伊转过身,背对着胡树人又道:“天蟾舞台有一道后门,就在后面的巷子里,平时都是关着的,只有大后台需要改造的时候才会开,供那些洋工匠进出用,因此并没有巡捕看守……胡先生,明晚十二点,您到舞台后门,玉兰带您进去。”

走了几步,白玉兰又回过身,盈盈一礼,柔声说道:“玉兰静候先生到来。”

言罢,转身向大门走去。

看着伊离去的背影,胡树人犹豫片刻,旋即大声喊道:“白姑娘,多谢相助!树人铭记于心!”

听到他的呼声,白玉兰停了停,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随后便轻移莲步出了胡公馆,在路边拦了一辆黄包车离开了。

白玉兰走后,犹自激动不已的胡树人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来到电话旁边,在电话簿里翻找了一阵,最后拨打了《新闻报的号码。

由电话交换局的接线员转接后不一会儿,话筒里便响起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您好,这里是《新闻报,请问您有何贵干?”

“您好,烦请您找一下章记者。”胡树人说道。

对面的女人听罢顿了半拍,向胡树人问道:“先生,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胡,胡树人。”胡树人回答,“麻烦您告诉章记者,我有事要和他谈谈。”

“好的,胡先生,请您稍等。”话筒里没了动静,对方显然去找章远扬了。

过了一会儿,一阵即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下个瞬间,章远扬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胡先生?您怎么有空给我来电话?”

“你好,章记者。昨天我因为案件心绪不佳,未曾驻足与你一叙,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胡树人笑道。

“您太客气了!”章远扬有些受宠若惊,接着又问道,“对了,胡先生,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可否透露一点内部消息?”

胡树人闻言,叹了口气道:“唉,别提了,公共租界不比法租界,我与英捕房的关系并不融洽,纵然有心查案,也难免束手束脚哩!”

“胡先生,您可是需要我帮忙?您现在何处?我这就过去!”似乎是听懂了胡树人的弦外之音,章远扬的话音低了几分。

“谢谢章记者。”见他愿意相助,胡树人不由松了口气,“不如我去找你罢?”

“哎,那可使不得!您在家吗?稍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到!”

说罢,章远扬便挂了电话。

胡树人坐在客厅闭目养神,等了一阵,赵妈忽然跑来通报,说有客人来访。胡树人一听,登时来了精神,连忙招呼赵妈让伊带章远扬进来。

不一会儿,章远扬便跟着赵妈进了房门,他还是那一身打扮,白衬衫套格子马甲。

知道少爷有要事和来客商议,赵妈识趣地退下,到厨房准备午餐去了。

“章记者,辛苦你大老远来一趟。”

胡树人冲章远扬点了点头,面带微笑地说道:“忙了一上午罢?待会儿留下一起吃个午饭如何?”

“胡先生,我怕是没有这个口福咯。”章远扬苦笑了一下,“下午报社还有一个采访,等这边的事了了,我还得赶着回去哩!”

说到这里,他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对了,胡先生,我之前听线人提起……昨日您的护院被捕了?”

“你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灵通。”胡树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找你正是为了此事。”

章远扬闻言,立刻挺起身子,正襟危坐,看着胡树人说道:“胡先生,有什么能用上我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多谢你,章记者,多谢你。”胡树人由衷地说道。

他组织了一下言语,随后向章远扬娓娓道来:“英捕房的作为,我在电话里也跟你说过了。虽然我设法争取了三天时间,但他们却不肯提供任何便利。如此一来,无论是天蟾舞台案,还是牧原被卷进去的凶杀案,我都很难调查下去,因为手头的线索实在太少了……”

顿了顿,胡树人突然话锋一转道:“幸好,有位朋友告知了一些消息,是关于两位沪上名流的,我想请你帮忙查一下。”

从面前的茶几上拿起纸笔,胡树人飞快地写下了白玉兰提到的那两人的姓名和身份,然后将纸折好递向了章远扬。

章远扬接过纸条,并没有当场打开,而是点了点头,将之收进马甲的侧兜,接着对胡树人说:“胡先生,您就放心交给我罢。”

“章记者,还请尽快,英捕房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胡树人迟疑片刻,又道,“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再帮我弄来一份参加昨日慈善演出的宾客名单。”

“这个简单,报社里就有。等我把您吩咐的事办完,到时候一起送过来。”章远扬拍着胸脯说道。

“如此甚好。有章记者大力相助,我对破案的信心又多了几分。”胡树人点了点头,露出熟悉的微笑,他知道章远扬搜集情报的能力一向过硬。

“胡先生言重了。”章远扬摆了摆手,“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还请您静候佳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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