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三章 没有办法的办法(1 / 1)胡悉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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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租界中央捕房。”

胡树人对接线员说:“你好,我找琼斯探员。”

“稍等。”

过了不一会儿,听筒里传出一个洋人的声音:“我是探目鲍里斯琼斯。”

“琼斯先生,我是胡树人。”胡树人用一口流利的英文说道。

“胡先生?”鲍里斯似乎没想到胡树人会来电话,顿了一拍才询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你谈谈天蟾舞台一案。”胡树人回答。

“天蟾舞台?”鲍里斯又问,“你有什么新发现吗?”

虽然对方不在面前,但胡树人还是习惯性地点了点头,正色说道:“是的,琼斯先生。通过这两天的调查,我发现死者付月明的私生活十分混乱,伊同时与多名男子交往,其中包括洋人。因此,我认为这起案件还是再详细调查一番为好。”

“你说的我听明白了,胡先生,这确实是一个新发现。”鲍里斯沉吟片刻,话锋一转问道,“不过,你有没有证据,能证明后台的那位死者并非杀害付月明的凶手呢?”

“暂时没有,我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才能得出结论。”胡树人道。

听到这话,鲍里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胡先生,你刚才的话,并不能证明巡捕房的调查有误,反而让我更加确定了这起案件的性质就是情杀和意外。胡先生,我理解你是因为刘先生的案子,想延长办案的期限。然而,承诺就是承诺。听我一句劝,与其费神费力研究天蟾舞台案,不如对刘先生的案子多上上心,毕竟,这才是你的首要目的,不是吗?”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沉,又道:“胡先生,还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按照约定,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届时你如果还是找不到有力的证据,那我这边就得着手办理结案手续了。”

言毕,鲍里斯不给胡树人答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缓缓放下听筒,胡树人摇了摇头,苦笑不已。他踱到客厅,整个人都陷进沙发里,出神地望着吊灯,喃喃自语道:“看来,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当天深夜。

一辆别克车沿着南京路开了过来,在福建路的兴隆里停下。

胡树人推门下车,上穿黑色呢子风衣,下着西裤和皮鞋。他沿着空无一人的九江路街道行到天蟾舞台的后巷,借着月色,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正站在舞台后门边上。

胡树人尽量放轻脚步声,缓缓走到那个身影面前,轻声问道:“白姑娘,等很久了吗?”

“胡先生,您来了。”白玉兰嫣然一笑,轻摇螓首,“玉兰刚到,您来得很准时。”

伊身着一袭玄色绣金花旗袍,在凉意很重的初冬午夜实在有些单薄。看到伊的双肩微微颤抖,胡树人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低声说道:“抱歉。”

此时距离二人昨日约好的十二点,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究其原因,还是胡树人一直在纠结,是否要通过这种不合规矩的方式查案。

前思后想了大半天,胡树人终于下定决心,听从白玉兰的建议,避开巡捕房的看守从后门进入现场调查。此举固然见不得光,但却可能为停滞不前的调查进度找到一个突破口。

正因如此,胡树人才会迟到,也致使白玉兰在寒风中等了那么长时间。

自责地摇了摇头,胡树人赶忙脱下风衣,盖在白玉兰的肩头,温声说道:“白姑娘,披件衣服罢。”

白玉兰微微一愕,感觉到风衣残留的温度,俏脸上不禁泛起一抹红晕。伊低下头,道了句谢谢,声音细如蚊呐。接着转过身去,有些慌乱地从随身的坤包里取出一串钥匙,将其中一把涂有红漆记号的挑了出来,抬手向后门外的锁头插去。

与天蟾舞台的其他门锁不同,后门用的是挂锁,一来是为了防止员工在无意间从内部将门反锁,二来是为了方便那些来整修的洋工匠进出。

把钥匙插进挂锁扭动了几下,白玉兰的柳眉忽然蹙了起来。

“咦?”伊樱唇轻启,神情有些疑惑,随即拔出钥匙重新入尝试了一次,却还是没能打开挂锁。

“胡先生,对不起……”白玉兰回过头来,尴尬地看了胡树人一眼,歉然地说道,“我好像拿错钥匙了。”

“拿错了?”

胡树人从白玉兰手中拿过钥匙串,看着那把钥匙上的红漆标记,不解地说:“上面明明有记号,怎么会拿错呢?”

白玉兰沉吟不语,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琢磨了一会儿,伊没有什么头绪,只好无奈地对胡树人道:“实在是对不起,胡先生,我也不太清楚。舞台的钥匙很多,有不少标记看起来很类似,可能是我拿错了罢。”

说到这里,伊又补充了一句:“胡先生也不必着急,咱们可以明日再来,到时玉兰会再三确认,一定拿到正确的钥匙。”

“到那时就来不及了。”胡树人叹了口气,转身四顾,见不远处有个杂物堆,便上前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他在一叠废纸下面找到一支铁棍,嘴角不由挂起一抹微笑,伸手拿起铁棍,回身向后门走去。

白玉兰愣愣地看着他的举动,这时候忽然反应过来,惊讶地问道:“胡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开锁了。”胡树人笑得云淡风轻,晃了晃手上的铁棍道,“既然钥匙不好用,那就只能用别的法子试试看咯!”

他将铁棍一端插进锁梁,顶在舞台的后门上,然后双手握住另一端,用力一推,只听咔嗒一声脆响,那挂锁分成了两截,掉在了胡树人脚边的地面上。

“胡先生……”白玉兰惊奇地看着这一幕,旋即嫣然一笑道,“没想到,您竟然也会用些溜门撬锁的手段呢!”

“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白姑娘莫怪。”胡树人苦笑着把铁棍放回杂物堆,又对白玉兰说,“挂锁的钱我会赔付,毋需担心。”

白玉兰闻言摇了摇头,对胡树人道:“不用了,胡先生,后台的锁头多得很,等咱们走的时候随便拿一把挂上就是了。”

“这样可以吗?”胡树人疑声问道。

“当然可以,之后玉兰给钥匙做个标记放回去就行了。”

白玉兰推开后门走了进去,又转身对胡树人说道:“先生为何还站在那里?快进来罢!”

“哎。”胡树人赶忙跟着白玉兰进去,两人沿着员工通道走了一阵,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大后台,也就是胡树人和许少卿发现那位男性死者的地方。

素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白玉兰找到了电灯开关,一按下去,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大后台顿时亮起了昏黄的光。

“胡先生,先从这边开始罢,”白玉兰乖觉地退到一旁,对胡树人说,“至于舞台那边,咱们可以一会儿再过去。”

时隔多日,胡树人终于能再一次来到案发现场,心下自然激动不已。他郑重地向白玉兰拱了拱手,沉声说道:“多谢白姑娘相助!”

说罢,他立刻投入到调查当中。

死者早已被巡捕房送去尸检,地上只有石灰线画的人体轮廓,在轮廓左脚后面大约一尺多的距离,还摆着死者的一只皮鞋。

轮廓的脑袋旁边是那块大石头,巡捕房的鲍里斯和怀特一致认为,正是此物导致死者殒命。

蹲下身去,胡树人的手悬在石头上面,大致量了一下,发现血迹最多的尖锐凸起,到另外一处稍小些凸起的距离,已经超过了一掌。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又走向角落里的手摇式升降机,俯身检查起了那半截被割断的绳索。在并不平整的切面上,发现了一抹微小的黑色污渍。大后台的白炽灯虽然昏暗,但胡树人凭借着丰富的调查经验,一眼就看出那是血迹。

“绳索上怎么会有血迹?”胡树人疑惑地抬起头,看了看吊顶上的另外半截绳索,轻叹一声道,“看来,还是得去舞台看看,这里的线索实在太少了。”

“胡先生,要去舞台吗?”白玉兰闻言,立刻对胡树人道,“我带您过去,跟我来罢。”

点了点头,胡树人松开绳索,起身跟着白玉兰离开大后台。

二人小心翼翼地走在员工通道上,主舞台现场离大门不远,巡捕房的人正在外面没日没夜地看守着,一旦惊动了他们,别说调查要泡汤,甚至还有身陷桎梏之虞。

蹑手蹑脚地来到现场,在胡树人的示意下,白玉兰悄悄地打开舞台灯光,周围顿时亮了起来。

看着不远处的石灰人体轮廓和那一滩已经干涸的鲜血,付月明坠落时的情景霎时浮现在胡树人的脑海,他眉头一皱,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白玉兰见状,缓缓走到胡树人身边,低声问道:“胡先生,怎么了?”

“没什么。”胡树人思忖了一会儿,方才开口对白玉兰说,“我只是忽然忆起,当时付大家消失在舞台上方的幕布后,再到伊坠落身亡,中间隔了一段时间,这让我有些想不通。”

听到这话,白玉兰怔了一下,随即不解地说道:“这有何想不通的?换作是我,也一定会设法挣扎求生,直到脱力才会坠下。”

胡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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