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六章 问题重重的尸检报告(1 / 1)胡悉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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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天蟾舞台前,白玉兰从后台的备品中取了一个新的挂锁,出来给后门换上,伊留下了钥匙,等之后再交给老板许少卿。

二人走出后巷,沿着街道来到胡树人的别克车前,白玉兰正要行礼道别,后者却轻声对伊说道:“白姑娘,上车罢,我送你回去。”

甫一闻言,白玉兰的动作登时一僵,美目中闪过一丝异样,旋即恢复如常,浅浅一笑,对胡树人说:“不麻烦您了,胡先生,玉兰的住处离得不远。”

“现在是三更半夜,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还是跟我一起罢。”胡树人说着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然后站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白玉兰,一副伊不上车他就不走的架势。

白玉兰无奈,只好迈步来到胡树人面前,柔声说道:“那玉兰便不客气了。”

“你我二人谈何客气。”

胡树人笑了笑,看着白玉兰坐到车内,又俯身将伊留在外面的一截旗袍下摆掖进去,这才轻轻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发动了引擎,胡树人向白玉兰问道:“白姑娘,你住在何处?”

在伊的指点下,他开车沿着福建路行到天津路左转,在积福里附近的路边停了下来,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短暂的车程中,胡树人还没从之前的舞台事件中缓过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白玉兰主动聊起了戏曲方面的事情,这才让两人不致陷入尴尬的境地。

“胡先生,玉兰多谢您相送。”白玉兰抬起左手,将鬓角的碎发捋到耳后,侧头看了胡树人一眼,轻声问道,“您明日要去巡捕房吗?”

胡树人点了点头,放开方向盘,右手拍了拍装着证物的衣兜,对白玉兰说:“自然是要去的,今晚调查收获颇丰,对于案件调查有很大进展,这都是多亏了白姑娘相助。”

言毕,他习惯性地从车上的抽屉里拿出一筒大洋,转而要递给白玉兰,却看到伊柳眉紧蹙,神情也有些不对劲,这才意识到自己孟浪了,急忙把钱放了回去,低声说道:“白姑娘,对不起……”

“无妨,胡先生也是习以为常而已。”

白玉兰的语气很平淡,但凤眼中的惆怅却没有散去。

“玉兰不过是个戏子,您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白姑娘,我没有那个意思。”胡树人连连摆手,“真的非常抱歉,请您原谅。我保证今后绝不再犯。”

“今后?先生的意思是说,今后还会和玉兰见面咯?”白玉兰撅起樱唇,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期待。

沉默片刻,胡树人微微颔首,正色对白玉兰说:“当然。”

“那玉兰便原谅您。”白玉兰玉面上的不愉之色终于散去,莞尔一笑道,“还请先生说到做到,可不要哄骗玉兰。”

“放心罢,胡某人绝不食言。”胡树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得到他的承诺,白玉兰欣喜不已,伊将风衣还给胡树人,随即推开车门,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向积福里走去。

胡树人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目送白玉兰行远,直到伊的倩影消失在弄堂里,又等待了许久,方才发动别克车向胡公馆的方向驶去。

一进大宅,胡树人立刻去拿了两个油纸袋,然后一头钻进书房,将两件证据分别放进纸袋里包好,并且做上记号。整理停当时已是凌晨时分,他草草沐浴更衣过后,便回卧室休息了。

躺在床上,胡树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知是因为今晚的重大发现,还是别的什么事情。

翌日一早,胡树人驱车直奔中央捕房。

通过昨晚发现的两个新证据,他拼凑出了一个跟巡捕房的推断完全不同的案件经过。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说服琼斯探目接受这个新的可能性,并且取消结案,延长调查期限。

来到巡捕房,胡树人在门房处说明来意,登记身份,等了不一会儿,便见到了收到通知前来迎接的怀特。

“你来了,胡先生。”怀特大步流星地赶到胡树人面前,先是敬了个礼,旋即恭敬地问道,“今天过来是有什么发现吗?”

“不错。”胡树人微微一笑,从兜里拿出两个小油纸包,自信满满地说道,“麻烦你带我去琼斯先生的办公室罢。”

见对方这个样子,怀特不由愣了一下,接着连连点头,有些激动地引着胡树人来到鲍里斯的办公室门口,他也想看看这位沪上神探的本领,能否配得上“顾问侦探”的名号。

抬手在门上轻叩几下,得到鲍里斯的回应后,怀特立刻推开房门,带胡树人走进办公室,向鲍里斯敬了个礼说道:“琼斯阁下,胡先生来了。”

“谢谢你,安德森探员。”鲍里斯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钢笔放在一旁,打量了胡树人一眼,笑着说道,“胡先生看起来心情不错啊,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

“琼斯先生观察入微,鄙人佩服、佩服。”

胡树人笑了笑,把两个装着证据的油纸包放在鲍里斯面前,然后说道:“关于天蟾舞台一案,我有一些新的发现,并且借此推测出了一个全新的可能。”

听到这话,鲍里斯立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胡树人说:“胡先生,你也许会怪我啰嗦,但我必须再次提醒你你的护院刘先生还关在这里。你追查天蟾舞台案,固然可以拖延时间,可你若找不到确凿的证据,也无法为刘先生脱罪。要知道,嫌疑是不会凭空消失的。”

“这个道理我当然知道。”胡树人从容不迫地说道,“不过,延长了期限,我至少还有充足的时间进行调查,没错罢?”

“既然胡先生执意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了。”鲍里斯点了点头,又冲面前的两个油纸包抬了抬下巴,“现在,就烦请胡先生跟我说一说你的发现罢。”

胡树人并没有马上开始讲述,而是对鲍里斯说道:“琼斯先生,巡捕房之前给出的天蟾舞台案调查结果,是一位不知名的男性死者,在谋杀付月明时意外身亡,对罢?”

“啊,胡先生,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

鲍里斯闻言,抬手打断了胡树人的话,打开抽屉,取出两个已经裁开的信封向胡树人递了过去,嘴上说道:“这是付月明和那位男性死者的尸检报告。而他的身份,我们也已经调查清楚了,也是慈善演出的一位宾客。”

“是吗?那太好了。”胡树人说着接过信封,取出付月明的报告阅读起来。

尸检报告由仁济医馆出具,内容很多,充斥着各种专业词汇实际上,无论是仁济医馆,亦或是法租界的广慈医院,对尸检都有严格的规定,因此两院的报告也是条目众多,冗长无比。

不过,广慈医院的皮耶尔医生与莫雷尔巡官私交不错,所以写报告的时候并没有一味地循规蹈矩,而是能省则省,无异常的部分尽量简略。如此一来,他整理起来省事,雅克和胡树人看起来也容易。

然而,仁济医馆的尸检大夫显然是个死脑筋,他跟皮耶尔医生相反,按照规定撰写了一份长达五页纸的详细报告,饶是胡树人有速读的本领,也用了足足五分钟时间才看完。

最让他无奈的是,这份繁杂的报告对于付月明的断甲只是一笔带过,绝口不提可能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

至于那位胡树人不知道姓名的男性死者,也被定性为头部遭重击,致脑部损伤死亡。

报告中还提到,死者的下颚有磕伤,再往下看,胡树人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尸检大夫并没有测量下颚和左太阳穴两个伤口的距离。

这倒不能怪医生,毕竟他的职责只是验尸,而推理并不在其工作范围内。

两份报告都没有提供什么有意义的线索,唯一算得上有用的发现,便是让胡树人知道了那位男性死者的名字叫程秋生。

摇了摇头,胡树人将报告放到办公桌上,对鲍里斯说:“琼斯先生,这两份尸检报告的内容过于笼统,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他指着程秋生的尸检报告又道:“比如这一份,死者头部撞击后台的石头导致死亡,在左太阳穴一带和下颚一共造成两处伤口,这是现场调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的事实。可是,伤口之间的距离,伤口的深度、宽度,上面都没有记录,空有专业术语,却没什么实际内容,这样的报告,还是另外找人再做一份罢!”

“胡先生,尸检报告最重要的功能,是确定死亡时间。”

鲍里斯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回应道:“这两份报告书,对两位死者的死亡时间做出了明确的判断,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是吗?”胡树人笑了笑,“那我倒要问问琼斯先生,这付月明死于下午四点到五点左右,程秋生则死于下午三点到四点左右,难道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鲍里斯摊了摊手道:“这有什么问题!付月明坠落身亡后,程秋生发生意外,撞在石头上身亡,两人都是四点钟死的,时间上是吻合的,有什么不对?”

“当然不对。”胡树人摇了摇头,嘴角挂着自信的微笑,“因为付月明的死亡时间,是下午四点四十二分!也就是说,如果程秋生在伊之后身亡,则死亡时间应当也是四点至五点,这尸检报告为何会写着三点至四点?”

胡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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