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三章 不欢而散(1 / 1)胡悉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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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过年的,胡良玉也不想闹得太僵,索性借着老伴的话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压下心中的不快,闷哼一声道:“好,还知道回来就好。”

韩白曦听到这话眉头一蹙,对丈夫的态度很是不满,正欲开口,忽然感觉胳膊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转头望去,就见胡树人摇头而笑,轻声细语道:“姆妈,我回来的迟了,爸爸也没做什么,您就别生气了。”

“侬这样想便好呀。”韩白曦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树人,侬的心情姆妈晓得,可侬也不能一直这样生活呀……讲来侬爸老催你结婚,想法却是好的。侬年纪还小,总归是要找个媳妇一起搭嘎生活晓得伐?”

“姆妈,您放心罢。”

胡树人点了点头,正色说道:“等我兑现了对慧茹的承诺,一定遵从您二老的意愿,找一位合适的女子成婚。”

“树人……”韩白曦还待再劝,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作罢。

当天中午,胡家老宅的厨师老李带着他的两个徒弟准备了满满一桌的佳肴美馔。

虽然胡良玉嘴上振振有词,说这一桌好菜是为了迎接第一次上门做客的贝蒂云云,但胡树人心里却明白得很,那都是为久不归家的自己准备的。

众人上桌后,胡良玉看着难得坐得满满当当的餐桌,心里颇为感慨,端起酒杯,对众人说道:“虽然不是年夜饭,但大年初二也在正月里,祝大家新年快乐!过年好!”

言罢,胡良玉将杯中的竹叶青酒一饮而尽,面色浮上些许潮红。侍立在一旁的管家于海生立刻上前,给他满上一杯。

胡良玉平日在家时常小酌几杯,胡树人却没有这个习惯。不过今天是家宴,所以待父亲说完祝词,他也举起酒杯,和众人一起致以新年问候,就连不懂的贝蒂也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过年好”。

进餐时间并不长,因为胡良玉在大家谈兴正欢时,忽然借着酒劲儿再次向胡树人提起续弦之事,导致宴席在无比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

胡树人本想动身回去,却架不住韩白曦的软磨硬泡,只得勉为其难地留下。不过他懒得同自己的父亲纠缠,拉着母亲去正房旁边的东耳房话起了家常。

胡树人一走,贝蒂也就代替了他,陪胡良玉在正房坐着,聊一些陈年往事。

“贝蒂,当年在美国的时候,你父亲和我称兄道弟,交情很深。”胡良玉抿了一口浓茶,将茶盏放到一旁,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书架上一台已经停转的座钟说道,“那个座钟就是当年我回国之前你父亲送给我的,那时我还笑话他不懂中国的文化。”

“为什么呢?”贝蒂不解地说道,“在美国,送座钟是很常见的事情呀。”

“因为在中国,时钟和死亡的发音是一样的,所以送钟表这一类礼物会被认为是诅咒别人,十分不吉利。”胡良玉微笑着解释说,“不过,你父亲毕竟是美国人嘛,他肯定不是有意的,所以我也就没放在心上,收下了座钟。未曾想经此一别,我们竟二十多年没能再见……这台座钟也早已坏掉,我四处找了许多工匠,都未能将其修好。”

说到这里,胡良玉发出一声长叹,不知是在惋惜座钟,还是在怀念往昔与葛兰特一起走在美国街头的时光。

“对不起,胡伯伯。”听了胡良玉的话,贝蒂的情绪也有些低落,“可惜我不会修理钟表,否则一定帮你把它修好。”

胡良玉摆了摆手,露出慈祥的微笑,连声对贝蒂说道:“没事,没事。座钟终归只是一个物件而已,即便是停转,过去的美好回忆也不会消失,因为它们都在我的脑海里。”

“胡伯伯,您还真是洒脱。”

贝蒂向胡良玉竖起大拇指,旋即想起了什么,有些幽怨地说道:“只可惜,他跟您不一样。”

“你在说谁?是树人吗?”胡良玉疑惑地问道。

点了点头,贝蒂的脸颊飘过一抹红霞,低下头去,小声对胡良玉说道:“胡伯伯,当年他回中国之前,我也曾送给他一件礼物。这段时间我一直住在他家里,可他却始终没……”

贝蒂还没说完,胡良玉忽然变了脸色,打断了伊的话头:“等一下!贝蒂,你说什么?”

“胡伯伯,我刚才说,胡树人把我送他的礼物……”贝蒂有些不解,正要重复一遍,却再一次被胡良玉给打断了。

“不,我要问的是另一件事!”胡良玉捉住贝蒂的葇荑,目光中带着期待,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方才你是不是说,你现在和树人住在一起?”

似乎是被胡良玉吓到了,贝蒂怔了怔,又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呀,胡伯伯,他没跟你说吗?”

“没有……”

胡良玉靠在椅背上,沉吟了好一会儿,又向贝蒂问道:“贝蒂,你觉得树人他怎么样?”

“他很好啊。”贝蒂没有多想,笑着回答,“树人对我很好,我有什么需求,他都会满足我,为了让我学习绘画,他还给我买了不少画具哩!”

胡良玉闻言,脸上现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压下心头的激动,起身在客房踱起了步来,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好啊,这小鬼头下手倒快,看来我真是瞎操心……”

这段话他说的是,贝蒂自然听不明白,只能微笑地看着他。

当天晚上,老两口又留胡树人和贝蒂在家吃晚餐。一上桌,众人便发觉气氛与午餐时截然不同胡良玉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用过晚餐,家中佣人上来收拾餐桌,大家正在闲聊,胡良玉忽然对儿子说道:“树人,我想同你说点事情。”

一旁的韩白曦见丈夫开口,还以为他又要说教,正欲开口阻拦,却见儿子冲自己使了个眼色,这才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心里应当也晓得,当年,你要和慧茹成婚,我是反对的。”

胡良玉叹了一声,抬手拦住要撤走酒杯的佣人,接着端起酒杯,将余下的残酒一饮而尽,又对胡树人道:“自那时起,咱们父子之间便有了隔阂,你虽然不说,但我也看得出……慧茹懂事,即便你们分家出去住,伊也隔三差五地跑回家来,儿媳应当做的,伊都做了,所以,我和你姆妈也渐渐接纳了伊。尤其是慧茹怀孕以后,我心中对伊的最后一丝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似乎是想起了过世的儿媳妇,胡良玉的眼中泛起了一点泪光,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可是,那件事发生以后,你整个人都变了。”

“真的吗?”胡树人疑惑地问道,同时仔细地观察着父母的脸色。

胡良玉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胡树人,而一旁的韩白曦则不住地点头,似乎十分赞同丈夫的话。

“当然,只是你那时过于悲痛,完全没有注意到而已。”胡良玉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把所有精力都用在追查上面,可到最后也没能抓到真凶。从此,你对江海关的事务漠不关心……你大概不知道,我到底托了多少关系,才保住你江海关监督的位子。幸好,随着时光流逝,你终究还是渐渐从悲伤中走出来,然而,慧茹的事却仿佛一道枷锁,让你的人生如同置身囹圄一般不得自由。”

“对不起,爸爸。”

胡树人沉默良久,方才对胡良玉说道:“但是,我向慧茹发过誓,无论用多长时间,都要查个水落石出,绝不放弃。”

“这很正常,我明白的。”胡良玉微微颔首,“但你终归是要续弦过日子才行啊!之前,我一直催你,为了此事你也和我吵了许多次。但如今看来,倒是我瞎操心了。”

胡树人闻言一怔,正欲开口询问,却听父亲继续说道:“我今天才知道,你一再拒绝我安排的相亲,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人了……想来也是如此,朝夕相处不生情愫才是怪事。树人,我和你姆妈虽然不是什么开明的父母,但你若执意要娶一个洋媳妇也不是不行。再者说,你和贝蒂住在一起,长此以往难免会被人传闲话,不如尽早把婚事办了……”

他话还没说完,胡树人忽然一拍桌子,怒声吼道:“爸,我说过,此事不需要你插手!”

言罢,他立刻起身向门口走去,嘴上喊道:“牧原,贝蒂,我们回家!”

侍立一旁的刘牧原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愣了片刻,急忙向胡良玉夫妇鞠了一躬,然后飞快地跟了上去。

此时此刻最尴尬的人非贝蒂莫属,自始至终,伊都不知道胡良玉父子再说些什么,看到胡树人愤而离去,伊不由目瞪口呆,只得起身道别,和胡树人主仆一道离开。

原本其乐融融的家庭聚会就此不欢而散。

晚上九点多,胡树人一行乘车回到胡公馆。赵妈已经睡下,胡劲松正在客厅擦拭着架子上的瓶瓶罐罐。胡树人劝了几句,他才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洗净抹布回房休息。

胡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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