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一章 约定(1 / 1)胡悉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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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兰莞尔一笑,对胡树人说道:“胡先生,您也知道,迄今为止见诸报端的几桩燕子李三行窃案,都有一个共同点,即受害人都是家中无人时被洗劫。然而这次案件的情形却不一样,死者住在汇中饭店,而非寻常宅院,人多眼杂,与燕子李三之前盯上的目标完全不同。”

“不一定罢?”胡树人似乎对这个说辞并不信服,摇摇头道,“也许这次燕子李三是因为缺钱临时起意,结果因为调查不够细致,亦或是发生了一些变故,导致他在行窃时被死者发现,从而犯下命案,这也说得通罢?”

“玉兰倒不这样认为。”白玉兰樱唇轻抿,笑了笑道,“胡先生,玉兰听坊间传闻说,那燕子李三每次得手之后,都将窃来的不义之财散了出去,一个子儿也补留。玉兰大胆猜测,此人很可能另有营生,足够日常开销,所以才会如此行事。若是按照这一假设继续推导下去,那燕子李三完全没有对汇中饭店案死者下手的理由呀。”

听了白玉兰的说法,胡树人沉吟片刻,随后点点头道:“白姑娘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把案子查清楚,看看这个燕子李三是否当真如他所说那样遭人陷害。”

二人回到大宅聊了一会儿,白玉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起身对胡树人说道:“胡先生,时间不早了,玉兰该回去了。”

“白姑娘,留下来一起吃顿便饭罢?”胡树人礼貌地挽留,又开玩笑地说道,“若是让你就这样回去,别人好说我胡公馆没有待客之道哩。”

说罢,他便叫来赵妈,吩咐伊为白玉兰加做两道川菜。

白玉兰犹豫了一下,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胡先生,贝蒂小姐在何处?怎么一直不见伊下楼呢?”

“贝蒂还在杭州。”胡树人说着站起身来,迈步向餐厅走去。

听到这话,白玉兰立时蹙起柳眉,露出异样的神情,好像不明白贝蒂为何会在杭州。怔了片刻,伊冲着胡树人的背影问道:“贝蒂小姐是跟着您去查案的吗?”

“并非如此,”胡树人头也不回,随口说道,“伊只是过去采风,顺带游览杭州的风景名胜而已。”

白玉兰闻言,柳眉这才舒展开来,快步跟着胡树人去了餐厅,在他身边的椅子上落座。先前在胡公馆做客时,伊曾见到贝蒂坐过这个位置,今日伊不知为何,也要在此处坐一坐。

过了不一会儿,手脚麻利的赵妈已经张罗好了六菜一汤端将上来。如今已是三月末,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伊特地炖了一盅乌鸡汤,里面放了山参之类滋补药材,用来给自家老爷驱寒进补。

那六道菜中,有四道是胡树人爱吃的上海本帮菜,另外两道,则是专门为白玉兰准备的川菜。和本帮菜相比,川菜那红彤彤的辣椒油显得颇为诱人,而散发出的丝丝麻辣味,更是令人止不住地吞口水。

胡树人本不太能吃辣,今日因为白玉兰的缘故难得吃上一回。他食欲大开,连连下箸,这顿晚餐吃得是大汗淋漓,好不畅快。

反观白玉兰却不然,伊只吃本帮菜,至于那两道川菜,除了胡树人一开始夹给伊的几口以外,几乎就没有动过筷子。

胡树人注意到这个细节,便放下碗筷,有些疑惑地向白玉兰问道:“白姑娘,你不是爱吃辣吗?怎地一直不见你动筷子?”

“爱吃是爱吃,”白玉兰微微颔首,捻起秀帕擦了擦鬓角的汗珠,又道,“只是玉兰这两天要准备排一出新戏,得好好保护喉咙,不能吃辣。实在是对不起,胡先生,白费了您一番好意。”

“原来如此。”胡树人听罢,心下有些过意不去,歉然地说道,“白姑娘,这并非你的过失,应该我跟你说对不起才是……看来,我平时还是观察得不够细致,还请你不要介怀。”

白玉兰急忙接过话茬说道:“胡先生,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您是好心,玉兰怎会怪你呢?不但不怪,玉兰反而要一直记在心上哩!”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好似一起生活多年的老夫妻一般,直把一旁的胡劲松看懵了,心下纳闷儿不已,自家少爷从何时起跟白姑娘如此熟络了?

作为在胡府服侍大半辈子的老人,胡劲松自然不会不识趣到出言询问,他默默地退出餐厅,留下两人单独相处,自己则是找赵妈聊天去了。

见胡劲松离开,胡树人眼角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精芒,旋即微微一笑,对白玉兰说道:“白姑娘,今日我本来约了法捕房的莫雷尔巡官,要和他讨论案情,只是今日天色不早,只能推到明日了,不知白姑娘你有无闲暇同我去一趟法捕房?”

“我?”白玉兰闻言愣了一下,抬手指了指自己,十分疑惑地说道,“胡先生,您这是在邀请玉兰和您一起查案吗?”

点了点头,胡树人解释说:“白姑娘,上次天蟾舞台一案,我们也算是做过搭档。那时我便意识到,身为女子,你的心思比我更细腻,也能在我推理案情时给出一些别的思路。不瞒你说,汇中饭店案颇为复杂,十分棘手,若是能有白姑娘相助,我想必定能事半功倍。”

“玉兰明白了……”白玉兰听罢,樱唇轻抿,思索片刻,忽而绽开笑靥,点点头道,“既然先生相邀,玉兰自然不能拂了您的好意哩。”

用过晚餐,两人约定次日一早在中央捕房附近碰面。胡树人又差胡劲松驾车送白玉兰回去,然后给法租界中央捕房去了个电话,得知雅克还没回去,便让接线的巡捕代为通报一声,说他今天不过去了。

挂断电话,胡树人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一边读报一边等胡劲松回来。

过了半个来小时,室外传来车辆引擎声响,不一会儿,胡劲松推门而入。

胡树人见状,立刻放下读了一半的报纸,向对方问道:“松叔,记下白姑娘的住址了吗?”

“记住了,少爷。”胡劲松点了点头,快步走上前来,低声说道。

“干得好,松叔,辛苦了。”胡树人满意地笑了笑,又对胡劲松道,“您现在到我书房把地址写一下,然后就去休息罢。”

“是,少爷。”胡劲松应了一声,转身上楼,去了胡树人的书房,找了一张纸,将白玉兰的住址写在上面。

翌日,胡树人起了个大早。洗漱后,他下到一楼,透过走廊的窗户,看到刘牧原正在院里练拳,便推开窗户,向刘牧原喊道:“牧原,你来一下。”

“老爷,您早!”刘牧原闻声立时收起架势,咧嘴笑道,“我这就过来,请您稍候!”

他跑到一旁的围栏边,取下挂在上面的布巾擦去脸上的汗水,随后大步跑回胡公馆内,来到胡树人面前站定,关切地问道:“老爷,昨夜休息的可好?”

“将就罢,不像你睡了一整天。”胡树人笑了笑,“我昨日跟雅克去案发现场看了看,发现案件比预想中复杂一些,今日怕是有得忙活咯。”

刘牧原挠了挠头,尴尬地说道:“真对不起,老爷,昨天我没能跟您一起去。”

“没事,之前你一夜未睡,身子吃不消,理应好好歇歇。”胡树人抬手拍了拍刘牧原的肩膀,发现他身上的粗布长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便吩咐道,“快去洗洗罢,然后换一身干净衣裳,咱们吃完早餐就出门。”

“是,老爷。”刘牧原应了一声,返回房间迅速沐浴更衣。

胡树人哼着越剧珍珠塔的调子,慢条斯理地向餐厅走去,忽然听到一阵电话铃声。

他转头望了一眼,没见到胡劲松的身影,这才想起今天是每月初与商家结算账目的日子,胡劲松还没回来。

走到客厅,胡树人接起听筒,礼貌地说道:“你好,胡公馆,请问要找哪一位?”

“胡树人,是我。”对面响起了雅克那熟悉的法语腔调,“你怎么还没过来?我都等你一早上了!”

胡树人看了看的挂钟,不由笑着说道:“我的朋友,这才八点钟不到,你怎地如此着急?”

“别提了!”雅克郁闷地说道,“昨天晚上,太古洋行又来电询问案件的进展,你也知道,昨天咱们调查那么长时间,除了一根头发以外再无任何收获。对于这个结果,太古那边并不满意。他们着急,施密特阁下自然也着急,所以我就更着急了!”

胡树人皱了皱眉头,冷声对雅克说道:“你告诉他们,尸检报告还没出,着急也没用。太古的人若是有什么不满,就让他们去江海关见我。”

“见你有什么用?”雅克嘟囔道,“你这段时间都不在江海关,去了也是白去。”

“就是让他们白去。”胡树人冷笑一声,“这是查案,不是在上海总会的棋牌室玩扑克,一刻钟就能结束一局。难道他们急不可耐,这案子就能自己破了么?与其在那叽叽喳喳惹人嫌,还不如让他们去江海关坐上一天,好好练一练平心静气的功夫。”

听到这话,雅克顿觉解气,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胡树人,你这家伙真是坏得很!”

胡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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