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鸿渊缓缓垂下眼眸，周身戾气尽散，冷峻的面容上生出几分怅然之色，“你跟了本宫三年，本宫却连个侧妃之位都给不了你，也不怨你会患得患失。”

“殿下已经待汐儿很好了，是汐儿贪心，不但不能替殿下分忧，还总是妄想着霸占殿下，让殿下只属于汐儿一个人，实在不懂事。”林汐自责地道：“请殿下责罚汐儿。”

沈鸿渊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你知道本宫不会忍心罚你。”

“那……”林汐粲然而笑，“殿下陪汐儿去后花园转转吧？”

沈鸿渊蹙了下眉，很快又舒开，在林汐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前些日子堆积下来的政事只能再往后拖一拖了。

林汐挽上沈鸿渊的胳膊往后花园走去，眼里充满了笑意，两道细眉随着扬起的嘴角而弯下来，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

见她心情转好，沈鸿渊也难得勾起了唇角。

只是林汐这笑没能维持多久便僵在了脸上。

沈鸿渊注意到她脸色不对，有些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去，见到了正在凉亭里啜茶的叶琼羽。

叶琼羽的神情淡漠又清冷，平静无波的眉眼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了起来，只留两抹墨色在眸子上化为无形的盾，保护着她不愿让人窥见的真实内里。

有那么一瞬间，沈鸿渊莫名不想打扰到她。

叶琼羽低头啜完杯中的最后一口茶，才带着沉香和落月向沈鸿渊行了礼，“参见殿下。”

林汐挽着沈鸿渊胳膊的手微不可察地颤了颤，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叶琼羽，眸底已无半分笑意。

随行的奴婢们连忙跪了下来，“参见太子妃殿下——”

叶琼羽的目光在林汐脸上停留了片刻，眼里没有探究和打量，也没有惊讶和羡慕，更没有愤怒和嫉妒，是最平常不过的眼神，却令林汐本能的感到畏惧。

林汐立即敛了心神，连忙抽出挽着沈鸿渊胳膊的手给叶琼羽行了个礼，“参见太子妃殿下。”

叶琼羽看向沈鸿渊，皱起眉道：“殿下看着很疲惫。”

沈鸿渊愣了一下，这是在……关心他？

叶琼羽果然对他情根深种。

林汐闻言也侧过头去看他，眸子里很快蓄起泪来，“都怪汐儿任性……”

沈鸿渊听她的声音就知道她又要落泪，只得蹙着眉打断她的话：“本宫会注意休息的，你们无需挂心。”

叶琼羽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她这个被沈鸿渊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太子妃，嫁进东宫的第一天就撞见了太子心里的白月光，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而她的夫君——堂堂东宫太子殿下，竟连真心和假意都分不清……

看来太子确实需要成长。

沈鸿渊不知她心里想法，带着林汐走进凉亭坐了下来，不动声色地觑着叶琼羽的脸色。

既然叶琼羽对他情根深种，那她见到自己这般宠爱林汐，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叶琼羽命落月端来几盘糕点放到石桌上，将其中一盘推到沈鸿渊手边，“午膳还要等些时候，殿下先吃些桂花糕吧。”

沈鸿渊不得不承认，他的太子妃很细心也很体贴。

他一夜未睡本就有些疲累，待天亮后未用早膳就和叶琼羽一起去给父皇母后敬了茶，敬完茶后又被皇祖母拉着训了些话，期间只喝了两口水解渴，等皇祖母训完话放他离开后，他直接回到东宫去了偏殿找林汐，见林汐又哭又闹的，他更是没心情吃东西，如今确实有些饿了。

如果叶琼羽是在讨好他，那么她成功了。

沈鸿渊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了扬，他盯着那盘桂花糕，深暗的眸子染上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是喜欢这种被人关心被人在乎的感觉的。

“汐儿喂殿下吃吧。”

沈鸿渊刚刚拿起一块桂花糕就被林汐抢了去，他的动作顿了顿，不太高兴地收回了手。

林汐拿着那块桂花糕送到沈鸿渊嘴边，半个身子都倚在他身上，一副柔若无骨的模样，“殿下……”

沈鸿渊眯了眯眼，眸中戾色乍现。

林汐跟在他身边三年，最开始的时候贤淑懂事、温和有礼，什么都不敢从他要，总是怕自己抛弃她，是自己百般宠爱，才消了她的疑虑，却也将她宠成了这般任性无礼的性情。

这三年来，林汐从未亲手喂他吃过什么，更是不允许自己与她行房事，只有在她觉得委屈难过之时才会让自己多亲近她一些。

而今，她主动喂自己吃桂花糕是为了什么，答案显而易见。

他一直以为林汐天性单纯毫无心机，是他错了。

他心有不悦，不是因为林汐不知礼数在光天化日之下与他亲昵，而是因为她的亲昵带了目的，她是为了让叶琼羽难堪才会亲手喂自己吃这块桂花糕的，若是没有叶琼羽，她必定不会这么做，那这种带了目的的亲昵行为又有什么意义呢？

“林汐。”

林汐愣住，沈鸿渊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叫她的全名。

“希望你下次主动服侍本宫的时候，没有这么多小心思。”沈鸿渊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本宫喜欢的是你身上的纯善，如果你和深宫里的那些女人一样善妒的话，本宫不知道还能这样喜欢你多久。”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了。

半晌后，林汐将手中的桂花糕放了回去，给叶琼羽行了个礼退下了。

落月皱起眉道：“小姐，林汐故意在您面前与殿下亲热，这不是成心要让您难堪么！”

沉香也忍不住为也叶琼羽忧心道：“此女能让殿下宠她三年而不弃，想来也是个有手段的，小姐都不担心吗？”

叶琼羽神色如常，听了两个丫鬟的话也只是淡淡地道：“她只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不足为惧。”

沉香听不明白，“小姐这话是何意？奴婢怎么听不懂？”

叶琼羽没有解释，突然问道：“你们可想习武？”

“习武？”沉香慌了，“可、可是……”

落月跪在地上，急道：“奴婢们只是小姐的陪嫁丫鬟，身份卑微，怎配习武呢！”

叶琼羽道：“我不强求你们，只是跟在我身边的人多少都会一些武功，你们既然是我的陪嫁丫鬟，就更该学一些防身本领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