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管家就使着下人将钟长桓的院子搬空,又依着钟长夜的喜好重新布置了一番。
满院子的下人都忙忙碌碌的,钟兼桓就在旁边的偏房里冷眼瞧着,他屁股受了伤,不能移动,只能趴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
往日殷勤的小厮现在只剩了一个在身边伺候着,其余的都在外面乐颠颠地忙呢。
他嘲讽地笑了,这是以为他失宠了就迫不及待地找下家了是吧。他犹如毒蛇一般的盯着那些墙头草,眼神幽幽发凉。
过了一会儿,他招了替他打扫房间的小厮上前,“你去和钟长夜说,说我身体不好要好好休养,暂时不搬走,要在这住一段时间。”说完他鄙夷地哼出声,“那个胆小鬼,一定不敢拒绝。”
小厮领命去了。
开玩笑,府里就没其他可以住人的地方,他要是搬出去了岂不是要住钟长夜住过的破院子,怎么可能?
正巧,他住在这里还方便折腾人。
不一会了,小厮回来了,“公子,大少爷答应了。还说让您好好休息,不必着急。”
“大少爷?你再说一遍。”钟兼桓听不得这称呼,阴鸷地盯着小厮。
“钟……钟……长夜。”小厮害怕地抖着腿,哆嗦地说。
钟兼桓满意了,“行了,我也不逼你,有其他人在随你怎么称呼。”
“多……多谢公子。”小厮忙跪下谢恩。
一群人想着讨好新主子,忙得飞快,午膳后不久就收拾好了,钟长夜也搬过来了。
他来了没先回房间,而是去探望了钟兼桓。
他推门而进,“弟弟身体可好了些?我来看望看望你。”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哼了声,不屑地瞟了钟长夜一眼,而后懒得看他似的移开了眼光。
可以说是很嘲讽了。
钟兼桓说着就想起了他这顿打的原因,他又转过头,轻佻地将人上下打量了下,最后停留在他那张绝色的脸上,眼中恶意肆意,“哥哥,好本事啊。一次见面就勾得贵人相护,风月楼的花魁想必也不及哥哥一二吧。”
钟长夜听了这等侮辱的话,就仿若没听到似的,语气仍是一派平和,不急不燥,“看来弟弟今日心情不好,那我改日再来,你好好休息。”
说完就出去了,贺辞跟着也行了一个礼退下去了,经过熏香炉袖子轻摆,有细微的粉末落下。
钟兼桓盯着钟长夜的背影,面色沉沉。
不过是凭着一张脸凑巧得了公主青眼的小白脸,他无须在意,迟早有一天公主会厌烦他,他且慢慢等着,等他被打回原型的那一天。到时候看他怎么收拾他!
……
回了钟长夜的房间,屏退了下人,贺辞四处转了转,又伸手摸了摸,仔细检查了一番。
“这伯府挺有钱的哈!”贺辞没发现有什么危险,倒是觉得这伯府椅柜茶具装饰什么的都很名贵,随便一件都能顶肃毅伯一年的俸禄。
“去世的肃毅伯夫人娘家曾是富商,陪嫁很是不菲。肃毅伯占了她的嫁妆。”钟长夜调查过肃毅伯府的情况,此刻也不惊讶。
“啧啧,所嫁非人啊……可惜了。”贺辞摇摇头,一副不胜唏嘘的样子。
“对了,药我偷偷下了,这小子不长记性,剂量我加大了些。”
“嗯。”钟长夜想到钟兼桓自他进府以来的言行,他眯了眯眼,阴冷地望向了钟兼桓住的房间。
他迟早要宰了他。
……
左相府。
刘依涟一进房间就愤怒地掀了桌上的茶具,眼睛赤红。
“你发什么疯!”刚坐到位置上的左相夫人被她吓了一跳。
刘依涟没理她,又抓了博古架上的东西砸。
“你给我住手!”左相夫人夫人也生气了,“给我按住她!”
等刘依涟被制住了,她才训斥她。
“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哪家女儿有你这么凶悍的?当初进京我让你安分一点,我千叮咛万嘱咐,可你倒好,第一场宴会就闹幺蛾子,皇后都下凤谕训斥了,你以后怎么见人?我以后怎么见人?”
左相夫人越说越生气,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希望她千好万好的,日后也能找个好婆家。可现在名声都毁了,她一想到谕旨上的“使心作辛,不敬尊卑”就心塞得不行,真是恨不得抽死这倒霉女儿。
刘依涟不说话,粗喘着气一瞬不瞬地看着左相夫人。
左相夫人见她还不知悔改,抓了旁边的茶盏就扔出去了。茶盏在刘依涟脚边炸开,茶水溅了她一身。
“这一个月都给我待在府里,一步也别想出去,给我好好反省。早知道昨天我就不该出门,让你捅了这么一个大篓子。”左相夫人一双妙目瞪着刘依涟,很是凶狠。
刘依涟不仅没得到安慰,反而被怒斥了一通,她既生气又委屈,便用力挣脱了下人的束缚,冷着脸一言不发地跑了。
“这孽障,生来就是克我的不是?连我的话也听不得了。”左相夫人瞧着她的背影,深呼了口气,抚着胸,平复自己的情绪。
“夫人,别生气,小姐还小,你多教导便是。今日小姐也是受委了,怪不得她。”左相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玉合忙上前轻拍着夫人的背,劝慰她。
伺候的下人瞧见场面平息了,也上前麻利地收拾房间。
等房间收拾好了,左相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出去,等人都走了,她才端着茶盏向玉合倾诉。玉合嘴巴严,跟了她十几年了,忠心得很,左相夫人就爱和她说说话。
“我原以为依涟是个伶俐的,她在安阳郡行事极像我,可我没想到她只学了表面功夫。她那套小心思是什么人都敢用,安阳郡的人怕她,处处顺着她,我也就没发现。今日我才知道她像她爹,看着精明,实则眼瘸。脑子里都少了根筋!”
这主人家的事玉合不敢多嘴,只沉默听着,左相夫人也只是想找人说话而已,并不要求听的人有所回应。
“我回头便禁了依涟的足,得好好罚她,让她长长记性,别什么人都敢惹。往日是我和相爷纵得太过了,才让她惹了祸事。”左相夫人说着叹口气,“唉……本想着要替依涟找个好的夫婿,可现在……有头有见的人家怕是不会想要这样的女儿的。”
此时左相夫人以为这件事皇后娘娘下凤谕训斥就完了,可让她没脸的事情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