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罹松开手，眸子重新覆上冰霜。

“我犯下的罪过已经剥夺了我见她的资格，她不会想见到一个让人鱼族生灵涂炭的儿子。”莫罹半阖着眸，捡起地上的记事本。

“可你只是以她的孩子这唯一的身份去见她而已，有何不可？”江怀怜淡淡地说道。

莫罹沉默了，他想得到救赎，可他却觉得自己不该得到救赎。

“你没杀他们，不是吗？”江怀怜起身看着大殿内悬浮的尸体说道。

“你怎么知道？”莫罹撇开视线。

“虽然血腥味很重，但根本不是他们身上发出来的，你只是将他们禁锢在了水球中，真正受伤的人是你自己。”

她在进入大殿中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异样，这些被困在水球中的人鱼身上并没有伤口，浓重的血腥味尽数来自于上座神情漠然的人鱼王。

江怀怜俯身撩开莫罹的薄衫，无数才愈合的狰狞伤口暴露在了她的视线里。

莫罹似乎有些羞赧，拍开江怀怜的手，将自己的衣服拉下去挡住伤痕。

“是又如何？”

“伤害自己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江怀怜挑眉低语。

“哦？你说我是小孩子？”莫罹一把揽住江怀怜的腰，将她压在自己的怀里。

他声音低沉又勾人地附在江怀怜耳边说道：“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我是孩子？”

莫罹的指腹在江怀怜的腰侧摩挲着，暧昧的气息弥漫。

“啧，人鱼怎么样我还确实没试过，不过你这一款我不是很喜欢，我还是更喜欢莫泽那种乖巧温顺愿意被我推倒的。”江怀怜这句话明显是故意的，能调-戏她的人还没出生呢。

果然，莫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莫泽？他哪里比得上我？”莫罹咬牙启齿地问道。

“虽然还没问过，但他肯定愿意在下呀~”江怀怜勾起唇角，笑眯眯地回道。

“……我难道没有让你在上？”莫罹双颊泛起可疑的红晕，哑声道。

这个人类怎么能选择性失忆？明明自己有让她在上。

江怀怜挑了下眉，又欲说些什么，却被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

“咳……你们。”莫泽偷偷绕过来，本来不打算出声，但躲在柱子后面听了一会，实在羞得不行了。

什么叫他肯定愿意在下面……虽然怜要求的话他应该会答应的，但莫罹是什么时候和怜做了需要商议谁在上谁在下的事情啊！

“哦？我亲爱的哥哥，你还没死啊。”莫罹扶着江怀怜起身，随意地扫了莫泽一眼。

“……”莫泽的表情差点再次崩塌，什么叫他还没死！被自己的双生弟弟残害还要被咒死，真是让人心寒。

“咦？你头发上的鱼鳞哪里来的？”莫罹向莫泽游去。

他扣住莫泽的后颈，银色竖瞳眯起，指尖划过莫泽的发丝，停在那银白的鳞片上。

“我送的。”江怀怜悠然地坐在扶手上说道。

“这鳞片的银白色和你尾巴的银紫根本不同，怎么可能是你送的？”莫罹表示不相信。

“谁说我送的就一定是我身上的？”江怀怜双臂环胸，理所当然地说道。

“……”送鱼鳞不送自己的，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你们这样看上去和谐多了，走吧，你们的母后还等着你们呢。”江怀怜打了个哈欠，向大殿后方游去。

莫罹的手还抓着莫泽的脖子，两个人的表情皆是不虞，也不知道江怀怜从哪看出来他们和谐的。

江怀怜只是想快点结束人鱼族的事情，好让她回长乾睡个安稳觉。

……

另一边，秦沐阳和里纱还听话地在大殿外面等呢，可左等右等等不来人，于是秦小皇子悄悄往大殿看了一眼。

这一看才知道，哦，他又被无情抛弃了。

“团子，我们真是可怜，怜怜总是丢下我们。”秦小皇子黯然神伤。

“呜。”我跟你不一样。小团子用小肉垫推开秦沐阳凑过来的脸。

“天哪，我还要和一只章鱼怪和一条七鳃鳗呆在一起多久啊。”秦小皇子发出了悲伤的感叹。

“小朋友你说谁章鱼怪？”里纱一改往日和善的表情，八只触手朝秦沐阳伸过来。

“我错了阿姨……”秦小皇子抱着小团子瑟瑟发抖。

“为什么每次受伤的总是我？”他委屈极了。

小团子：因为你说话永远不过脑子。

在无人注意的地方，洛恩拔下了自己的一瓣鳃，那鳃瓣顺着水流消失，而他的黑瞳愈发阴暗，一个更大的阴谋即将浮出水面。

……

江怀怜循着记忆，在墙壁上找到了机关，直接按了下去。

她率先游了进去，但莫罹和莫泽都留在了外面没有动作。

“怎么了？”江怀怜不解地问道。

“父王在三年前告诉了我们母后去世的消息，我们用了三年接受这个消息。”莫泽的声音有些发颤。

莫罹不做声，是啊，他们用那么久的时间去接受，结果母后并没有死，他们也从未去寻找过，明明母后就被困在离他们如此近的地方……

现在让他们何颜面对母后？特别是莫罹，虽然他此时面上不显，但心中的疼比以往更甚。

他攥着手中的记事本，头颅微垂。

莫泽感受到了莫罹的悲伤，他思索了一下，像是下了决心般，坚定地握住了莫罹的手。

“你……”莫罹抬眸看向莫泽，不知该说什么。

为什么自己差点害莫泽死了，他却要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莫罹的瞳孔颤抖着。

莫泽的眸中完全看不到任何被伤害后的恨意，反而满是认同与爱。

“弟弟，母后在等着我们。”莫泽温柔地对莫罹笑了一下，一如曾经。

儿时相依为伴的记忆漫上二人的心头，场面一度让人感动。

这个气氛真是温情十足，非常适合升华一下二人的感情。

莫罹对上了莫泽的眸子，也扬起微笑。

但这个笑容明显相当恶劣。

“哥哥，你笑得好蠢。”莫罹邪肆地拍拍莫泽的小脸蛋，率先游进了房间。

温情的气氛瞬间崩坏。

“……”莫泽的笑僵在了脸上，早知道不安慰他了，莫罹还是那个混蛋莫罹，半点没变。

不过，虽然莫罹戏谑地回应了莫泽的情感，但他转身之际，眼角溢出的浅蓝融入进海水里。

【作者题外话】：莫泽：弟弟，你为何永远不按套路出牌？

莫罹：哦？原来哥哥你在套路我呀？（把弱小的哥哥抵在墙上）

江小莲：爆米花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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