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虞尧臣就在县里锣鼓喧天的嘈杂声中“睡醒了”。
他打开窗户一看,几个老农又唱又跳的,其中一个老农还扮作了女人,那模样倒是诙谐可笑。
除了他们,街上还有场唱戏的、耍枪弄棒的……
虞尧臣兴致勃勃地看了一圈,这古代的节日气氛可是相当的浓烈。
走到街上,更是如入冒着烟火气息的蒸笼,人人都带着喜悦的精气神,挤来挤去生怕出了锅。
长青寺一大早就开门了,小小的县城里挤满了十里八乡的来客。俨然,这已经成为了当地的一个节日。
若是逛的累了,便在路边摆的面摊上随便吃一口,那味道总是要比往日地道的多。
虞尧臣随手拿起一个摊子上卖的扇子,哟呵,可比平日贵了呢。
轻笑着放下扇子,虞尧臣带着侍从继续往县外的长青寺走去。
法事要做一天呢,虞尧臣派人打听的清楚,那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高僧”得在正午才现身。
所以呢,他便也悠闲的游山玩水起来。
左也看看,右也看看。
看得眼都干了,小娘的影儿却没见到。
这街上全是糙汉。
虞尧臣就纳闷了:“这般喜庆的日子,那些女子就真的一个也不出来?”
管事听见,笑眯眯地说道:
“女孩子嘛,都害羞,脸皮薄,岂能跟不干不净的男人凑到一起?那还要不要名声了。她们啊,都有另一条路可走。方才,几个书生在那边商量着说要去凑一凑热闹,老爷,你要不要也……”
虞尧臣咳了一声,一脸正色地道:
“这岂是我这等有家室之人所干的事儿?不去,不去。”
“老爷真乃世之罕见的正人君子,敬佩,敬佩。夫人出来的时候还吩咐小人要告诫老爷不可拈花惹草,看来小人是不必再说啦。”
管事一脸钦佩的模样,配上他脸上的带毛痦子,简直令人作呕。
“就知道有坑等着我呢。”虞尧臣心道。
家里都三个小妾了,虞尧臣哪还有心思拈花惹草?
说着话,虞尧臣就见那伙方才还在窃窃私语的书生转瞬就没了身影。
“哼,猥琐。”
虞尧臣一脸不屑地往前走。
山道上,络绎不绝的香客正往上攀登。
虞尧臣和几个随从一齐往上,便占了长长的一排,惹来了一片窃窃私语。
“我又没插队。”虞尧臣还没熟悉这种到哪里都被人瞩目的感觉,一时间有些心烦意乱。
管事一直在盯着自家老爷,这烦恼的表情自然也被他看在眼里。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这等事就该轮到自己出场了。
“……”
但他想了半天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那便只有用最简单的办法了!
管事回过身,气沉丹田:
“看什么看啊,都别看了,各走各的。”
“还不让看啊?”
“就是,有钱了不起啊。”
一群人感到莫名其妙。
虞尧臣颇为无奈地道:“抱歉……”
“老爷——”管事一脸不解的喊着。
虞尧臣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个惹祸精,人家不就是喜欢说两句闲话吗?嘴长在人家身上,你能管的住?
“快拿出点铜钱,请大家喝杯茶。”
虞尧臣没好气地道。
“公子大气。”
一群人哄堂大笑。
管事委屈巴巴,不甘不愿地将怀里的铜钱挨个发放出去。
一个书生推拒道:“你家公子是何方人士啊?”
“河南九云县的虞家。”
书生大为惊讶:“那个前朝贵戚,富甲河南的虞家?”
“正是。”管事傲然道。
书生看他这模样又笑:“你家主人是个好人,可你嘛……”
“我怎么了?”管事一脸不解。
书生笑了笑却不接着说了。
管事恼火地瞥了他一眼就回到自家老爷边上说着他的坏话。
虞尧臣瞪了管事一眼,向书生们拱了拱手。
书生们走了过来,便报上了各自的姓名。
对他们这种落第秀才来说,这位虞公子可是位炙手可热的人,若是承蒙他看上,那荣华富贵还用愁吗?
虞尧臣与他们一路有说有笑,转瞬就到了山顶。
山顶,法事已经开始,许多人都驻足围观。
“高僧还未出现。”张生道。
李生笑道:“这般干等,岂能见到高僧?这其中啊,另有窍门。”
“什么窍门?”虞尧臣问。
“来看法事的可有不下千人,若人人都要见高僧,高僧岂能见的过来?所以啊,这次法会,高僧便在大雄宝殿里出现了。”
“……如何进入大殿?”张生对此颇感兴趣。
李生笑道:“当然是谁送的香火多,谁便能去内堂啦。”
听着这话,虞尧臣还未说什么,一直侧耳倾听的老和尚便道了一句:
“阿弥陀佛,罪孽,罪孽。”
虞尧臣眼睛一转有了主意,对管事道:
“你去将寺内的僧人寻来,说我要送些香火。”
不一会儿,管事就将一个僧人带了过来。
虞尧臣道:“听说谁捐的香火多,谁便能进大雄宝殿面见高僧?”
“非也。”僧人摇了摇头:“高僧只有心诚之人方能与之面见。”
“哦?”虞尧臣笑了笑,“那这次法会最心诚之人是哪位?”
僧人道:“是本县的大善人王员外,王员外捐助了一百两银子用以修补佛像。”
这不还是谁捐的钱多谁上吗?你以为换了个说法我们就听不出来了?
几个书生义愤填膺。
虞尧臣闻言一笑,对管事道:“拿二百两出来,为佛寺的佛像再补一补。”
管事的脸当即一黑,凑到虞尧臣的耳畔小声道:
“老爷,咱们只从家里拿了一百两出来。”
虞尧臣倒真没有关心过这事儿,闻言皱了皱眉,不过很快他就有了办法。
“这样吧,二百两我觉得还是不够显得我心诚,那我便捐五百两吧。”
僧人闻言,一张风轻云淡的脸瞬间破了道:“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了,难不成我虞尧臣还会骗你?”
一旁的李生闻言立马说道:“虞兄可是九云县虞家的家主,而虞家在河南可谓是富甲一方,他怎么会骗你呢?”
“所言不差,所言不差。”几个书生也起哄。
“多谢施主,多谢施主。”僧人笑的咧开了嘴。
虞尧臣摇了摇手:“话未说完,这五百两可够我和诸位仁兄一同面见高僧了?”
“够了,够了。“僧人直点头,老实的不能再老实。
虞尧臣这才点头:“管事,给僧人开一张支票。”
“老爷,何为支票?”
“咳,欠条,给僧人打张欠条。”
管事面苦:“这事若是被夫人知道了……”
“哼,哼,哼。”
夫人,对不住了,老爷他可是齐天大圣的徒子徒孙。
管事想道。随后他便给僧人写了张欠条:“你叫人来九云县就可兑换。”
僧人双手合十,一脸郑重地接过欠条。
见状,虞尧臣笑着冲书生们道:“诸位,请。”
几个书生当即对虞尧臣心悦诚服,纷纷生出“得一知己”之感。
他们都是屡试不中的落第秀才,在同窗之间少有被重视,如今被虞尧臣百金买骨,自然感激涕零。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而是被不被重视的事儿。
李生当即要吟诗一首,却被虞尧臣及时制止:
“我们还要面见高僧呢,到时再吟也不迟。”
“极是,极是。”李生擦了把冷汗,心道:“一时冲动,一时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