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我想起了考古队的一伙人。
造化弄人,不同时间不同年代,往往人在其中,身不由己,被时间捉弄,被迫做出选择和决定。人生有多半的剧情都是别人替你选好的,包括我自己,你能决定的还不到那百分之一。
从生下来就注定了,轮回的VIP用户能拿到好的剧本,而大部分人只能拿到下下签,是不是冥币充值少了?不是。学业、工作,婚姻大部分情况也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你需要征求父母、亲戚、朋友的认可,人不能在社会关系中毫不理会别人的看法,如此只能走错路,最终吃亏的也是自己。
哼,哪怕是你死后的墓地也不可能让你自己选的。
回到战国,每一天都希望自己能够活着回去,看着小朱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叫轮回的意义。
“你还没睡吗?”
看着小朱,迷离间反倒是她先找我谈话,这点很不寻常。
住在一起的几天里,她从未主动跟我讲过一句话,今天夜色很浓,挂在天边的月光印在河塘中,小筏子漂在其间,打碎了印在水里的月,变为片片的银屑。
我不知该说什么,小朱算不上漂亮,但她的身体很匀称,是我所见过的所有学生当中身材最好的一位,让我想起了小文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时间总是那么的短暂,难以留存,我竟记不起的脸了,就像一片纸片般的空白。
小朱头上的发髻插着簪子,那是从燕皇宫带出来的。一看就知道是一整块温玉雕琢,精美的凤尾和衔着珠翎雀身,无不代表了当时的工匠水平,她一路上带着不愿意仍,宫里锦绣衣装早已被丢弃,她只穿了一套穷人的粗麻衣裳,显得头重脚轻,她带着的簪子和现在她的身份严重不符。
我不知该聊什么,只好从她的簪子上下手,我问,“你的簪子很漂亮,是燕太后送的吗?”漂亮的簪子不可能是她的,她在皇宫不过一介低等下人,只有可能是嫔妃或者太后送的。
小朱听完我的话,点点头,然后她从头上把簪子摘下来,一捧秀发就从她的肩头滑落。她不盘头发的样子挺不错,至少别贴着脸花时候好看多了,在头上插花、插簪子就行了嘛,为什么要贴花呢?古代人的审美标准真是独特,完全不符合我这个现代人的口味。
她说,“五岁那年我进宫伺候荣嫔妃,她就是当今太后。”小朱似乎陷入了追忆,“我是她的贴身侍女,这簪子是她送我的。”
还真是太后送的,她跟着太后十几年,若说没感情那是虚的,太后之前对她不薄。现实始终是残酷的,她又不是太后所生,能逃出来已经算不错了,古代皇权争夺,兄弟姐妹父子情仇,相爱相杀的故事还少吗?
小朱想着抹眼泪,我只好劝她。
不得不说,单独待在一起时候,她胆子反而大起来,跟乌将军在一起时,她是连话都不敢说的。
她止住泪,哽咽间,聊起了家长里短。
我问她燕皇宫里的事情,嫔妃吃什么?穿什么?平常干什么?这些令我感兴趣的问题,而她说的话也是令人大开眼界。
古代嫔妃也是分等级的,在制度森严的皇宫里,处处都有争宠的现象,和当今的野文杂史没两样。
荣太后之所以能当上太后,最主要原因是氏族间错综复杂千丝万缕的联系,听小朱讲,燕国有五大家族,基本把持了燕国的经济,荣太后便是其中最大一族,荣家的千金。自她进宫后,连大王都要让她三分,谁叫人家是财团家族,权利当道嘛。
我最感兴趣的是他们大王如何侍寝。古人不是说,皇宫里皇帝每晚都要翻牌子吗?选哪位嫔妃侍寝其实不用翻牌子的,燕国皇家有训,作大王的应该雨露均沾,六个嫔妃,每人一晚,睡觉也只能睡三个时辰,到了时间就得回自己的宫殿,或者下前殿处理公务。
谁说大王活得自在?那全是屁话,人家大王活得累。天还没亮,五点早朝、七点吃饭,处理完政务十二点了,古代人不吃中饭,一般只吃早饭及晚饭,菜也比较单一,四荤四素、菜一汤,全是冷菜,必须由试膳太监试毒完毕,以后呀才能用餐。
晚上六点左右熄灯睡觉,可能夏、冬两季时间上有所调整,但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我是赶得的巧了,否则陵王当晚还不知道在哪个嫔妃的温柔乡里呢,你说皇后?皇后平常大王根本就不碰,说来也怪,陵王的皇后蹲在自己的寝宫,一年到头不露面,听小朱说,皇后也是外族人。
有次,太后心血来潮想召见皇后,说说话,毕竟她两位都是外族人,至少有点共同语言不是。小朱也是第一次来皇后宫,结果,到了皇后的寝宫发现整个后宫,一个仆人都没有,还说里面啊闹鬼,白衣黑影,冷不丁就给她吓一跳。
她急忙回禀太后。太后竟对这个皇后,嗯,完全没脾气,若换到平日,早就摔凳子了。太后当嫔妃时,那是说一不二的,当年的皇后还得看她眼色行事,你说怪不怪?太后比皇后大一级,人家才是后宫之主,是吧?之后呢,小朱就再也没敢去皇后宫了。
每年大王祈祖的时候,全部皇族都必须到场,这个时候皇后非来不可。
她一般黑巾蒙面,不留一丝缝隙,只留眼睛露在外面,身上也裹着厚厚的黑袍,根本就不知道皇后到底长的什么模样,宫里人都猜测,皇后是个妖精。
妖精?我不以为然,宫内的鬼话,什么事情都是以讹传讹,神话的被神话,鬼神之说越传就会越离谱。
说着说着就聊到我的头上,小朱问我到底是什么人?
我嗤笑了一声,跟她讲了也是白讲的,你知道的我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我能跟她说燕国再过几十年便会被秦国所灭吗?她听完不笑我白痴才怪嘞。
一切的抑郁在闲聊中缓解了,有人赔着聊天,时间就过的很快。
小朱笑起来特别耐看,连我都有点心动,可转念一想,她的年龄都可以当我祖宗二十代了,我跟这个,远古大龄女青年谈什么感情啊?那不是跟活化石弹棉花吗?
“你真是冕国人吗?”她问,我这才回过神,我说,“是不是冕国人?你又不去莽城,你问这么多干嘛?”我把头扭过去,已好平复悸动的心。
她眨着眼,“我也没去处,跟着别人还不如跟着你。”我转过头,她忙低下脑袋,把脸埋在膝盖里,“我...我觉得你不像坏人。”
坏人?我当然不是坏人,你们古代坏人才多呢,天天打打杀杀,动不动就砍脑袋,好不容易逃出来,死里逃生,没睡过两个安稳觉,我说,“如果我是坏人呢?你怕不怕?”
“我不信。”她凑过来,我说虽说,可心里还是挺激动的。
现在河道里涨了水,我和她都坐在包袱上,以免沾到凉水,湿了身子着凉。
她没地方睡,就枕在我的大腿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