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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是能够帮你,只是这样,忆儿会开心吗。”

“她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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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你把这件衣裳拿出来作甚,被人看见了咱就完了。”荷香端了晚饭回了杂房的小院子,远远地看见云缇将墙角那包裹最底层放着的白色外衫拿了出来,那可是件女式衣裳。

云缇将这件衣裳平铺在床榻上,仔细端详着。

就在下午,蓁蓁与云缇推心置腹地聊完后,云缇了解了一下整个花魁赛的流程。整个花魁宴在红月阁内举行,届时全皇都的青楼女子齐聚,整那一席位子。而这些小像,则是在每位姑娘表演前,给全场展示的,一场结束后进行拍卖,与其说是拍卖小像,也就是买了姑娘的一个晚上。当晚竞价最高的姑娘与其客官,能去画舫共度良宵。

云缇无法保证自己那幅画一定能出彩,因为绯胭和绮绿的画已经完成了,再加上自己拿了李妈妈那份工钱也不能偏心太多,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蓁蓁在表演方面出彩。

“其实画不是关键,关键点还在于表演要如何亮眼。”

蓁蓁将自己那件最亮眼的湘色广袖裙取来换了,随即跳了一支舞。云缇虽然是个只会飞不会跳舞的仙鹤,但是也能知道她这舞出彩不了,与云缇第一日来此看到那些粉衣舞女差不多的动作编排。

仅仅剩一个月时间,要重新编排新的舞蹈是来不及了,唯一能动手脚的,只能是服饰。此次机会是蓁蓁最后的机会,也是云缇能在这里藏身的机会。一红一绿,还有旁的姑娘若是想冒了尖也是穿那越艳越醒目。

“绯胭那红的就够艳了,还有完全相反那绿绮。”蓁蓁不懂云缇的意思。

“斗不过艳的,我们就换个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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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衣裳是村里的姨姨新给您买的,还新着呢。”荷香听到云缇说要讲着衣裳送人咯,连忙心疼。

云缇找了把剪子,打算将衣服改小一点,毕竟蓁蓁比自己娇小些。

“这衣裳虽有些不舍,但是被人瞧见了,也是个麻烦,不如让它有个更好的去处。”

荷香拿过了剪子,有些不乐意:“姥姥您先吃饭,今儿天晚了,明日再改也来得及。您画画都画了一天了,眼睛都红了。”

云缇莞尔一笑,摸了摸她的头,与她将晚膳用完。

入了夜,云缇打水洗漱完。夜不深,她也怕被人发现了。

回了自己那小屋子时,桌上的油灯还剩了小拇指那一截,床榻上的荷香已经梦了周公,云缇给她掖了被角后走到桌子前,收拾了一下明日要用的颜料和画笔。

忽得一阵风过来,油灯给灭了,云缇一晃神,立刻取了火石要点上,一丝恐惧突然席卷而来,脖间感觉一丝冰凉。

这是一把短匕首,但是云缇发觉,那人用未开了锋的一面朝着自己,由此可见来人并不想取自己性命。

外面开始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逐渐靠近,来人张望了杂房里头的情况,犹豫了一下,还是出了声:“云先生,打扰您休息。您可有听见什么声音,或者看见什么人路过您屋子?”

是上次那些家丁打扮的一伙人,其实也就是李妈妈手底下的打手。对于这个云先生,虽然觉得他娘们唧唧的,但是找了一圈姑娘的房间都没找到那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外墙安排的人也没逮到跑出去的人,只能来这碰碰运气。

云缇正犹豫是否要开口,与她一同站在阴影角落的那个人用手碰了碰她,用极其轻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打发走,我便不取你性命。”

云缇点了点头。

走到了窗口,装作一切未发生过,学着刚睡醒那沙哑的声音回道:“大半夜的,哪里来的人。”

说完,还跟个有脾气的大爷一样关上了窗子。门外的人吃了闭门羹,开始骂骂咧咧,各种骂她小白脸、小娘炮的话都说了出来,云缇也不管他们说什么,退回了阴影处。

“多谢姑娘。”黑衣人等到门口人走了以后,舒了一口气,“两次。”

云缇不解,何来两次。

他说道:“那日在下翻墙时看见的,应该是你。”

原来那一日自己无心看见的,和今日掩护救下的,都是你啊。

虽然这个黑衣人将自己裹得严实,看不出身份。但是他一开口,云缇就安心了。摇光的声音,那般低沉有力,就是戏台板子的定音鼓。他身上除了汗水味,还有几分沉水香长年留下的。在天界时,他书房里也常放着一鼎博山炉,里面也会熏着极淡的沉水香。

他说是为了掩盖常年累积的血腥味道。

因为血腥味道,会让她担心。

“举手之劳,您无需在意。”云缇回答道,“只是外面埋伏着人手,翻墙恐怕是…”

“无妨。”黑衣人来了窗子,四顾一番,从后院离开了。他翻窗之前,给云缇留了一句话,“即便姑娘女扮男装,此等烟花之地,终究不是个好去处。”

云缇在暗夜里笑了一下,捡起了他留在角落里的那把匕首,偷偷藏进了枕头底下。

一夜无眠。

时间流逝得极快,花魁赛也到了。红月阁也装点的十分耀眼夺目,先前已经挂着花灯的那艘画舫,静静停在皇都河上,连那静静流淌的河水也被映得五彩斑斓。

红月阁内外人山人海,一楼坐席都是价高者得,遗憾无座的人只能挤在四周的过道和阁外。

后台,除了红月阁三头牌八次席,还来了皇都其他几家的姑娘。后台虽无刀枪剑戟,可是每个人眼中的杀气足以将云缇和荷香吓到窒息。

云缇此时穿着一袭白色的书生衣裳,她的发也盘座男子干净利落的书生发髻,脸上带着一顶白色面具遮住自己的面容,腰间有一个小小的荷包,里面放着一些红色粉末。

面具是云缇托阁里姑娘买回来的,而这些红色粉末,是蓁蓁首饰盒子里的一颗红色珍珠磨成。这颗珍珠是蓁蓁丈夫生前给她的礼物,那串珠子被人牙子给拿了去,抢夺的时候只留下那么一颗了。

“若是需要亮眼的红色粉末,这个小云儿你便拿了去吧。”因为纯朱砂颜料过于暗沉,若是上了脸,整个面容显得暗了,也就不醒目了。

蓁蓁穿着云缇那件改小了点的月牙白色广袖襦裙,上了一层极淡的妆,发髻梳成十分复杂的飞天髻,却只用了些白色细丝做了装饰。

旁的一阁女子见到了云缇和蓁蓁,不由地嘲讽道,“皇都第一阁红月阁终究是没落了,不仅让老姐姐出来抛头露面了,连个拿不上台面的男官儿都要上场。”

话音未落,别的阁的姑娘们都掩嘴笑着,目光纷纷落在她二人脸上。云缇虽然对红月阁没什么好感,里头姑娘也争奇斗艳的,但是一致对外的脾气,却是云缇欣赏的。

只见绯胭坐在那椅子上,佯装无视她们走过来伸出一脚,那嘴巴没个分寸的女子一下子跪了下去,好巧不巧是跪着蓁蓁的。

“诶呀,绯胭姐姐,他们阁怎么派个走路都不会走的,是不是瞧不起在场客官呀。”绿绮手持着一柄扇子摇啊摇,与绯胭一唱一和,那姑娘气得脸都绿了,毕竟眼前这俩女子在皇亲贵胄心目中地位可不低。

台前,李妈妈和另一阁的徐妈妈笑着稳着在场躁动不安的客人们,毕竟二楼的位子里,有几位还没光临呢。

瞧这二楼坐得差不多后,李妈妈先发制人,抢了第一句话,这第一句话通常都是地位高说话分量足的人开口的。

“各位客官,今日是一年一度的花魁赛,规则与往年一样,每位姑娘表演完毕后,开始竞拍每位姑娘的小像,最后小像拍卖价格最高的姑娘即为我们今年的花魁。花魁与客人便能前往画舫上共度良宵。”

第一位上场的,便是绿绮。因为绯胭那段是要力挽狂澜争个高潮的,只能往后放,这第一个无人能挑起大旗,这时绿绮便站了出来奠定大局。

只见绿绮一身浅绿色的竹青烟云蝴蝶百花裙,手里攥着一把小团扇,活脱脱像画卷里走出来的江南娘子,更像那池中菡萏。

她缓缓启齿,那清脆悦耳的嗓音缓缓唱着莲歌,好似让人眼中瞧见初蕊徐徐怒放。再伴着乐声和潺潺流水声,无不让人陶醉。

云缇偷偷从后台溜出来朝外面看,不由地感叹何为一掷千金为红颜,不仅坐着的有钱人会打赏银子给婢女表示对表演的喜爱,连站在两旁的平民百姓也会扔出铜板。不到半首歌的时间,绿绮婢女手上的金盆已经是满满当当。

绿绮这开门便赢得满堂喝彩,无疑是个好兆头,这也让后来表演的几个其他楼里的姑娘稍逊一筹。

这时皇都第二的粉黛楼派出了几员员猛将,势头直迫绿绮。李妈妈看着形式有些不太对,思索再三派出了绯胭。绯胭不愧是红月阁头牌之首,光是名字一出来,便赢得了满堂喝彩。

只见她浓妆艳抹,霞绯色抹胸与裙裤绣满了金灿灿的装饰,这新颖诱人的异域风情的舞蹈还未开跳,足够引起全场甚至是云缇的好奇。

异域鼓敲响,她随着鼓点而舞,动作妩媚,将她玲珑身材展现无遗,柔软的身段和魅惑的眼神,像极了记忆中的金蛇吐信。云缇隐约中看到二楼的皇亲贵胄丢了个金锭子下来。掌声雷动,甚至有人说不出所料魁首便是由绯胭蝉联了。

云缇正要鼓掌叫好时,看见了从侧门悄悄走进会场的几个人,虽然他们装作观看者,但是一直走动在寻找什么。让云缇不安的是,其中被人押着的,就是那个店小二。

押着他的大汉指了指几个看似阴柔的男子,小二仔细瞧上一瞧,摇头否认。云缇猜到他们是暗地查了皇都女子中没能找到她,往男子身上查了。

云缇不能留在这儿了,匆匆赶回了后台。蓁蓁匀完脸后就一直坐在位子上,乖乖等着她回来。

云缇拿起那笔蘸了些墨色将她双眸绘得修长,蓁蓁那不点而赤的唇不加修饰就足够动人。

“切记等会就按照平日练的来,千万不能像以往一般笑,一定要傲着。”云缇最后嘱咐着,于是去说服李妈妈提前让蓁蓁上场。

李妈妈与蓁蓁相处也久,这最后一年的宝贵机会不想让她白白浪费,前有绯胭刚刚博得满堂彩,此时让她上场,太亏了,李妈妈最终给她放在绯胭之后第三个。

云缇一边担忧自己的点子是否能让蓁蓁拔得头筹,一边又担忧那些人要查到了自己。

台前,绯胭一曲舞罢,婢女展开了那幅绘卷,里面的绯胭也是笑靥如花。此时此刻的红月阁二楼,传来了出价的声音。

“二公子出价,黄金三百两。”

二公子,当今襄国的二皇子魏景瑫,也就是陶王,是个皇都出了名的好色王爷,今日就是为了绯胭而来,势在必得。黄金三百两这个价格,已经是目前为止的最高价,连开头的绿绮,不过黄金一百两被一个伯爵买了去。

二公子这三个字放在这里,就远比黄金三百两来的重,就算是下层最有钱的商贾也不敢夺之所好。

绯胭的脸色其实是不大好的,首先不说陶王已经三十岁,陶王的样貌可以说是众皇子中最低的,而且去岁陶王一掷黄金五百两与她,今年却是差了两百两,这让自己是丢了几分颜面的。

陶王一边暗自窃喜小钱便能赢得美人,一边对话邻座的几位皇子和郡王。

“四弟五弟,这可是全皇都最美艳的女子。”陶王家中有一妻因出生不高无法管制着他,他也就纳了不少妾室,如今的绯胭他也势在必得,“还有小七,怎么现在才来,都快过了大半了,再不出手可就没有好看的姑娘了。”

刚刚走入位子没多久的魏景珩突然被叫到,立刻起身向着陶王致礼。

“二哥,小七第一次来参加,还望几位哥哥多多照顾。”

陶王和央王四皇子魏景?相视一笑,这个小七是众皇子中最最丢人的一个,别的皇子十八岁时都是一个孩子的爹了,他呢,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更别说妻子或妾室了。

“二哥四哥,小七还小呢,您就别拿他打趣了。”此时说话的人,是睿王魏景瑞,也是当今皇后唯一的嫡子。睿王一袭暗红色长褂,长发不羁地散下,凤眸修长,薄唇天生带着笑,似妖孽般,没有半点皇室嫡子应有的正气,“阿难,五百两。”

魏景瑞身后的小厮诺了一声,掀起了了睿王身前的帘子,喊着:“五公子,黄金五百两。”

魏景瑞抿嘴一笑,朝着陶王连声抱歉,“二哥,这姑娘是个性子火辣的,五弟呢,也想瞧上一瞧。”

陶王此时脸色是不大好看了,去岁一掷五百两已经让家里那个只会哭的王妃闹了一场,可是看着魏景瑞那张狐狸一样的笑脸,心头就有一把怒火。

不过是个空有嫡子虚名的灾星,爹不疼娘不爱的玩意,连太子都当不成。

“双喜,六百两。”

“阿难,六百五十两。”

“双喜,七百两…”

此时的陶王有点虚了,别说自己只带了八百两的黄金,家中那个哭的让自己烦。

“阿难,七百五十两。”

魏景瑞的笑唇一展,露出那更添几抹妖气的虎牙,他底气十足没有一丝难色。陶王母亲是德妃,在太子府时是侧妃,本来被认作最有希望成为太子妃的人,结果被那个女人抢了位子,后来又坐上了后位。上一辈的恩怨早已和下一辈融入,为了母妃,他也要争个一争。

“双喜…一千两。”

陶王几乎是咬牙切实地吩咐下去的。

“二公子,黄金一千两。”

魏景瑞的语气有些失望无奈,但是脸上还是挂着微笑。

“那么,恭喜二哥了。”

台上的绯胭此时乐开了花,一千两那是从未有过的价格。绯胭微笑向陶王欠了欠身,可是抬头的一瞬间瞧了一眼魏景瑞。

“黄金一千两,二哥出手阔绰。”魏景珩目睹了这场斗争,这事除了这脑子缺根筋的二哥,谁都会猜得出,不过是魏景瑞的鬼把戏。

陶王虽然一身汗,但是看到美人如花一笑,心中还是欣喜,等会又是美人在怀又是画舫游,管家里的女子怎么闹呢。

“小七,你还小不懂,等会要是看见了你喜欢的姑娘,你也会像二哥一样的。”

魏景珩外表看着乖巧,自然做出一派好奇懵懂。

“下一位姑娘,是我们红月阁的蓁蓁姑娘。”

李妈妈面带焦虑地走了出来,原本打算安排在之后第三个的蓁蓁现在必须放在这里,原因是什么,因为后台粉黛阁和盼雪楼的两个姑娘为了顺序吵了起来,因为不想在绯胭之后出场,必定是当了衬托的绿叶,这可是一年一度最重要的日子,谁都不想把一年的努力白费了。

吵着吵着竟然动起了手,一个姑娘头发被薅乱了,另一个索性破了相,几个妈妈劝架不得,又怕扰了贵人们性质。

云缇与蓁蓁相视一笑,兵行险招,才能有出奇的效果。

“李妈妈,徐妈妈,刘妈妈。不如让我先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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