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回来了。”
有人高喊道。
众学士听闻,齐齐上前,将两位妙音门女弟子挡在身后,似要与陆泽针锋相对。
陆泽笑容愈发灿烂,若是李平安、顾夕颜在此,定会知晓,他要使坏了。
“几位有礼,在下青岚剑宗李平安,思来想去,觉得几位所言不错。”
来到众人面前,陆泽深躬一礼,道:“刚才是我冒犯,与诸位赔罪则个。”
诸位学士皆是饱读诗书之人,虽说文人相轻,但对方抢先道歉,故而有人便是不情愿,也不想失了礼数。
纷纷回礼。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以后切莫互吹大气,引人耻笑……”
“有礼……”
嵇山摆出一副上师模样,点头道:“既然你知错,那便没事了,剑宗弟子,练剑就好,切莫以为作得几首歪诗,就……”
陆泽一挥大袖打断他:“没错,我剑宗门人,当要用剑说话,不过我这人偏偏有些执拗,仗着有几分诗才,目中无人,实在惭愧。”
场间俱都一静,这小子看似彬彬有礼,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果然,陆泽见他们都不说话,便又道:
“与诸位大才相比,自然有如云泥,其实在下也知道,在下不过就是个井底之蛙……”摇头叹气,“区区也就参加个书试,夺个书试魁首罢了。”
众皆哗然!
要知书试可不分男女,能进锦瑟园者,都是来参试之人,场间这几位,自然也不例外。
陆泽前番一通自贬,原来只为最后这一脚。
竟是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你是井底之蛙,我们又是什么?
当着三位美人之面,这岂能忍!?有人当场大骂起来。
陆泽一脸惊讶,“诸位,莫失了风度,难道在下又说错话了?”
霍安客怒道:“你这鼠辈,既然敢口出狂言,便划出道来。”
“非要与你个教训……”
“就是,只会耍嘴皮子算什么!”
“不错!”
陆泽大喊道:“耍嘴皮子算什么?划出道来!我陆……李平安接着。”
嵇山恨道:“你既然也参加书试,那就场上见分晓!”
就等你这句话!
“好!”
陆泽翘起大拇指,“在下亦有此意,不知哪位敢与在下应战。”
“我来。”
“算我杜宏远一个。”
“裴忠在此。”
众人自然不服,皆齐齐应战。
“爽快!”
陆泽颔首道:“那在下就全接下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初试若是我与诸位都进了决赛,那怎么才算胜负?难不成还要等到几天后的决赛?”
“这……”
“却是个问题。”
“……”
“诸位!既然如此,我有个建议。”
陆泽轻轻抚掌,道:“不如我们入场后,等决出九名胜出者,然后再动笔夺名如何?”
此言一出,当即有人冷笑出声:“你一个人输了,便要拖我等许多人陪同?滑天下之大稽!”
陆泽嗤笑道:“你们算什么叼东西,也配与我相提并论?老子是要夺魁首的人,尔等也配?”
众人一听,当即大怒,骂声四起,已有人当场应下,要与陆泽比个高低。
陆泽再添一把火:“你们这群臭鱼烂虾,要是连我都比不过,就别谈什么决赛了罢!”
他梗着脖子道:“老子今天就把话放在这,最后一个参赛名额,就是我的,败者脱尽衣衫,当众裸奔!敢不敢!”
说到最后,陆泽学着嵇山的样子,取出一张纸笔,如鬼画符一般,写出对赌文书,签上大名,道:“老子第一个签名,让三位师姐作证,谁敢就上前,不敢就滚他娘的蛋,别在这跟老子哔哔歪歪!”
“这手烂字,也配谈书?”
嵇山第一个上前签名。
“没错,便是他故作疑阵,我等也不怕!”
霍安客也执笔签下大名。
众人见状,也纷纷上前,便是尚有几位犹豫不决者,在此等情形下,也不可能示弱。
待众人签好名字,陆泽大笑一声,“书试开始,我便于场边静待尔等,我刚才可是数了,十一位大才,若有不来者,别怪老子当场把你揪出来!”
说罢,一拳轰在身侧的海棠树上,满树果子落了一地,众人哎呀乱叫躲避。
待回过神,陆泽与柳雨萍早已飘然远去。
……
礼炮齐鸣,书诗初试即将开始,众人纷纷参报入场。
观礼台上,十位书法上师端坐碧玉台。
墨青上师轻抚长髯,望着参报点,“此次书试,众人都跃跃欲试啊。”
文和正上师点头道:“圣皇百年寿辰,号召力果然极强……咦?”
场间已经有人入场……
第一个就是陆泽。
书试与棋试不同,不用对弈,只需领号即可。
陆泽拿过号牌,负手来到场边,笔直站定。
不一会儿,参报的人越来越多,嵇山一众也来了。
众人揣着各种心思,与陆泽站定,默不作声。
待所有人参报完,有小吏来到场间,让他们落座。
陆泽拱手,将几人之事道来,小吏当场傻眼,忙去请示上官。
那小官也没遇见过此等情形,又去请示上师。
后来还是墨青上师拍板,“既然没规定不允许,那就随他们去,不过你告之他们,吾等评定,可不会久候,若十枚决赛玉佩发完,不许相互埋怨。”
那人将上师之言传回。
陆泽大笑道:“那有何难,既然是书诗,比的就是书法、诗词,我等可先写上一字,让上师先见识书法,如何?”
众人稍作商议,应下了。
此法稳妥。
“诸位,就一个字,可要好好写。”
陆泽临走还不忘给他们施加压力,来到自己的桌位站定。
……
不久。
待墨青上师奏完开场词。
书诗初试正式开始。
陆泽饱蘸浓墨,笔走龙蛇。
写出一字!
放下笔就往场边走,路过嵇山时,还不由得冷笑一声。
初试规则很简单,将最优秀的书法、诗文展示给上师评定即可,决赛才会出题,嵇山尚在思索该用哪首词,却不想陆泽已经写完了。
心里一惊:这小子是唬人呢?还是真有这么快?
眼看陆泽站在场外,已经将对赌文书拿出来,他匆匆写下一字,赶到他身边。
不一会儿功夫,其他人也纷纷赶到。
一众人站在场边,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观礼台上已经喧哗起来。
“那边怎么了?”
“不知道,我看那领头的白衣人有些眼熟……”
“嘁,这么远你能看见……咦?好像是有点眼熟……”
“……”
剑宗观礼台,也有交好的师姐向柳雨萍询问,柳雨萍笑着与她们说了,众人笑作一团。
一传十、十传百,这对赌协议就如狂风过境,往外传播开去,外加上亦有好事小吏口口相传,不大功夫,竟然有大部分人都知晓此事。
就连对此没什么兴趣的人,也纷纷观望。
对赌裸奔!
玩的可真刺激。
砰!
喧哗间,一声礼炮响彻天际。
一枚玉佩缓缓飘落。
却是第一位书试晋级者诞生了。
天上翠鸟纷飞,不时有写完的参赛者作完退出。
十位诗书博士在观知镜前讨论。
极少数有登堂入道者晋级,其他还是需要互相对比。
忽忽半个时辰过后。
场间过多半人已经完成。
玉佩也发出七枚,剩下的,估计已经悬了。
书诗初试,应早就有腹稿,何须这么长时间?再等下去,也不过是矮子之中拔高个。
最关键的一点,那十几位有名的参赛者,都站着呢。
众上师低头商议,索性从碧玉台上下来,现场评判,以免剩下的人觉得不公。
墨青领着众人,来到场间,首先看了一眼陆泽,他不认识陆泽,却也知道此事就是他挑起来的。
随后又对其他人冷哼一声。
其中不乏有他看好的弟子,肠子都悔青了。
这时,有上师忽然“咦”了一声。
众人随他望去,却见一号桌上,写了一个字。
“这字……”
“好生飘逸,闻所未闻那……”
“新字体?不错,李平安是谁?”
已经有人想到了,朝陆泽望来。
陆泽拱手一礼。
墨青冷哼一声,没说什么。
旁边又有人作完,诸位上师一同前去评判,差点没把那人吓坏。
何德何能,经历这种阵仗。
然后晋级失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三枚玉佩仍然没发出去。
场间就剩下五个人了。
陆泽朗声道:“诸位上师有礼,若不剩下最后一位,我等是不会下场的。”
啪!啪!
话音刚落,墨青已经将玉佩拍在八、九号桌上:“通知这两桌,晋级!你们五个被淘汰了,下去吧,此等诗才还作什么?”
五人掩面羞走。
墨青怒喝道:“还不赶快下场!”
此时众人也顾不得施礼,匆忙往自己座位跑去。
要说陆泽也是贱,本来他就打算好,第一个进场,故而这位置挨得他也近。
不急不慢,来到桌前。
面带微笑,研好清墨,执笔书字……
片刻后,拱手行礼!
“请上师评判!”
场间众人皆是一惊,这也,太快了。
有上师先前一步,凑上来,只一眼,便不由得轻声吟道: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吟着吟着,不觉痴了。
这词?这字?这人?
定风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