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李世民的首次会晤出乎孔衍意料的顺利，出来后他的心情豁然开朗。

他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若他是当今皇帝，绝不会像李世民这般嫉妒的小家子气，还遮遮掩掩，欲说还休。

若他为皇帝，二话不说，来就摔杯为号，刀斧手出击，在大殿直接取自己狗命！

心情好，脚步也比往日轻快了许多，笑容更是如春风拂面，沁人心扉。

这一次并没有去杏园，而是来到了御宴宫前的一处大广场，夕阳西下，周围点起了火光灯笼，广场锦衣遍地，欢声笑语不时响起。

孔衍抬眼瞧了瞧，发现广场男在右，女在左，泾渭分明；官员在前，家属在后。

按照寿宴程序，马要进行的是恭祝阶段，之后就是献礼、开宴，宴席中还会有载歌载舞的文艺表演，一些才子还会趁机吟诗祝寿……

孔衍的位置依旧是跟那群二世祖在一起，在今晚他也被分为权贵亲属一列。

“你没事？”再次见到孔衍时，程处默一脸的吃惊。

长孙冲六人可全都送到了御医坊，听说某位的下面可能被踢废了。

秦怀玉、杜荷、尉迟宝琳等跟孔衍有过短暂交流的一些权贵之子也都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孔衍站着的地方要靠后一些，此刻影响他位置的是孔颖达的官位，显然跟程咬金那群开国功臣相比，一个小小祭酒还是有些不够看。

“陛下人挺好。”孔衍含笑解释了句。

众人不说话了，这话无法反驳。

“打了长孙家族的人，陛下竟然没罚他？”程处默嘀咕了句，长孙家族在长安城的权势很大，并非只有长孙无忌这一脉，长孙顺德、长孙安业、长孙操等，甚至高士廉也算是长孙家族一党。

因长孙皇后的原因，李世民对长孙家族很是宠信，自然这也是因为长孙无忌本身的才能所致。

程处默就曾被父亲程咬金警告过，尽量别惹长孙家族的人，更不能参与皇子夺嫡之事。

孔衍望向最前方，那里有座新搭建的高台，高台有两个位置空着，猜测应该是李世民和长孙皇后。

踮起脚尖瞧了眼前方，孔衍隐约看到了一脸笑意的孔颖达正在跟旁边官员谈笑风生。

“还有多久？”孔衍嘀咕了句，周围确实热闹，但很显然他跟这群二世祖之间没多少共同语言。

就像一位王者段位的大佬，混在了一群倔强青铜中。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身后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孔衍回头瞧了眼，最后低下了脑袋。

说话的是名少年，约十岁，人小鬼大的也穿了一身白色儒袍，手还拿有一卷书册。

“见过孔公子。”小少年行了一个儒家礼仪。

孔衍伸手在对方的脑袋揉了揉，目光在周围扫视一番，发现这小孩可能是最小的一位，不由好奇问道：“你是哪家的？”

小少年蹙眉，伸手推开孔衍的手，闷声道：“家父武连县公李君羡。”

“李君羡？”孔衍挑眉，笑道，“你才多大就来参加寿宴？能喝酒吗？”

“家父外出公干尚未归来，皇后寿宴岂能无人参加？”小少年撇了撇嘴，又说道，“据在下所知，孔公子八岁时就已经独自外出经商了。”

孔衍笑了，问道：“你叫什么？”

小少年眸中泛起一抹光彩，拱手道：“在下李义协。”

孔衍想了想，没什么印象，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这少年的第一印象。

“你爹是不是有个乳名叫武娘子？”孔衍将李义协拉到身侧，歪着脑袋小声问道。

据孔衍所知，未来李君羡会因为自己这个乳名遭到李世民的猜忌，最终被杀！

李义协蹙眉，有些奇怪这位孔公子怎么会问这种问题，想了想他摇头道：“在下不知。”

孔衍还想再问什么，就看到李义协脸色有些激动的指着中间走道的一人，“那就是我爹。”

孔衍抬眉看去，发现是一位身穿银白色铠甲的英壮男子，正在向前走去，似乎是受到了传召。

“你不是说他外出公干了吗？”孔衍随口问道。

李义协看着自家老爹一直消失在最前方拐角处，才收回目光，“应该是刚刚回来，连铠甲都没来得及脱呢。”

“……”

御宴宫内，李君羡单膝下跪。

“如何？”李世民放下奏折，出声问道。

“名单**有三百七十六人，除却陛下特别吩咐过的，其余一干人等尽皆伏诛，另外，并未查到他们跟孔衍有任何的关联。”李君羡恭声说道。

李世民神色晦暗，说道：“继续查，一定还有名单之外的，另外朕也要清楚孔衍在长安的暗卫都有哪些！”

“诺。”

李世民沉吟，说道：“今晚是皇后寿宴，皇宫禁卫多被调遣进芙蓉园，后宫空虚，你派两队人马暗中监控巢王妃和郑观音！”

巢王妃杨氏是曾经的齐王李元吉的王妃，郑观音则是曾经的太子李建成的太子妃。

如今两人一个被困在后宫，一个寡居长乐门。

隐太子残留在民间的势力，一直未曾进行大规模的反叛，多是因为这两人一直处于李世民的控制下。

“诺。”李君羡应了声，想了想有些担忧的说道，“芙蓉园曾经归属于巢王李元吉，此番盛宴…会不会出现一些漏网之鱼？”

“你在担心什么？”李世民淡笑道，“行刺于朕？他们敢吗？！”

“陛下圣明。”

李君羡再次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陛下，时辰到了。”李君羡离开没多久，王德走了进来，恭声说道。

李世民起身，舒展了下腰肢，低头瞥见略鼓的肚子，叹了一声。

仅仅两年时间，他的身体就有些走形了，小肚子都已经出来了。

“整日坐着处理奏折，以后朕该不会变成青雀那样吧？”李世民为自己的身材担忧，以往他还在领兵时，身材一等一的好，而现在当了皇帝，很少进行骑射，多数时间都是坐在桌案前处理公务，久而久之肚子就起来了。

“找个机会游猎一番。”

走出大殿，李世民暗暗想到。

“陛下，先跟皇后娘娘汇合，之后百官送祝贺，接着是百官家属……”王德在李世民身侧笑着介绍接下来的流程。

“什么时候送贺礼？”李世民问道。

“额…所有人恭贺完皇后娘娘之后，先由太子带着诸位皇子和公主们送贺礼，接着是大臣们……”

“孔衍送的贺礼是什么？”李世民有些好奇。

王德面生出一抹怪异之色，摇头道：“具体是什么，下面的人也不知道，据传他送的礼物很大，也很重，二十余名护卫才抬得动。”

李世民挑眉，说道：“该不会就是银子吧？”

王德轻笑道：“应该不会，倒是那群富商一个个的似乎准备了许多银子，好像全都对陛下要进行拍卖的一些物品势在必得。”

李世民哼了声，说道：“他们是怕银子出少了，朕会为难他们！”

王德含笑不语，在孔衍随手捐赠五百万两白银的情况下，被邀请的富商虽感觉荣幸之至，但压力也是非一般的大。

毕竟，可不是谁都能一口气拿出五百万两白银的。

“太子送的是什么？”迎面遇到皇后一行时，李世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王德摇头道：“处于保密中，都想给皇后娘娘一个惊喜。”

“陛下。”长孙皇后盈盈一礼，喜眉梢。

李世民伸手拉住了长孙皇后的玉手，笑着问道：“今晚的寿宴还满意吗？”

长孙皇后点头，略迟疑，说道：“会不会太奢华了些？”

李世民轻笑道：“一年只有一次，好好享受就是。”

长孙皇后眨了眨眼说道：“总觉着有愧于关中灾民，要不我们把这一次所收的贺礼全都捐赠给灾民吧，换成粮食给他们送去？”

李世民点头，说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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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介绍下李君羡的死因。

贞观八年，李君羡跟随段志玄讨伐吐谷浑，在青海之南悬水镇大坡吐谷浑军队，虏牛羊二万余头还朝。

当时，太白星屡现于白昼。史官占卜认为是女皇登基预兆。民间又广传《秘记》中言：“唐朝三代之后，女主武王取代李氏据有天下。”李世民对此深恶痛绝。

然后在贞观二十二年，宫廷宴请诸位武官，行酒令，要求讲各自乳名。李君羡自称小名“五娘子”，李世民闻之一惊，遂掩饰笑道：“你既为女子，为何如此雄健勇猛？”

李君羡官职（左武卫将军）、封号（武连县公）、属县（武安县），皆有“武”字又为“五娘子”。

李世民对此甚为疑忌，遂革其禁军职（吐槽一句，后期的李世民略昏庸）。

随后，李君羡外任华州刺史，华州当地民风崇尚修炼辟谷术，有个布衣名叫员道信，自称能够不进饮食，通晓佛法，李君羡非常敬慕相信他，多次与他形影相随，窃窃私语。御史借机弹劾李君羡与妖人勾结。图谋不轨，当年六月十三日，李君羡因此事定罪处斩，全家被抄没。（再吐槽一句，皇帝想杀人还是挺容易的，贤明君王也会有自己的黑暗心思。）

后来许多年后，武则天为了证明自己有天命，下诏追复李君羡官爵，以礼改葬在武安县“得意里”。（至尊红颜估计就是根据这点事扩展改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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