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养了两日,我的身体略微好些了,已经可以硬撑着半靠在床边,望望窗外光秃秃的枝干了,但我转念一想,不知这样同被关着有何本质的区别,思来想去,发觉只是没那么疼,不过其实上药也挺疼的。
关于时咏雪究竟为何要抓我,我还是一头雾水,一知半解。她说我给了她一个假的名讳,这桩事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行走江湖,改名换姓是常有的事,此时天晴,我可以叫晴天,待会天阴,我可以叫阴天。再则她叫属下寻我,遍寻不着,这不是属下的错吗?为何要算在我头上,我觉得自己属实委屈。魏珏同我们遥想当年时,说自己在江湖上浪迹的时候,名号多的很,几乎没有使用本名的,却不妨碍他快意恩仇,到了我这里,就惨遭一顿毒打。
这也罢了,我究竟是如何被时咏雪抓来这里的,我其实尚且有些糊涂。
尤记得那日,万里无云,是个寻常的艳阳天,我们从旬王府出来,原本是要去打听从珩阳过泷江的船家,泷江边的船家不少,只是行船过泷江去对岸烟州的却极少,细细打听之下,原是近来烟州治安不济,十几日内出了好几桩命案,烟州州牧置下重金悬赏,但这张布告已贴了七日,无人敢应,反倒是罪案仍在发生。
撑船的老张说的口沫横飞,我们四个听的津津有味,难怪不坐船他什么都不肯说,去茶馆子里听说书,也不止这几个钱。
“今日江面风平浪静,视野开阔,各位公子可凭船远眺,风景独好。”
老张突然话锋一转,将我们又带回游船的话题。魏珏心念一动,问老张,“你既晓得这样多烟州之事,必是在那里有相熟之人吧?”
老张答道,“正是。”
“那你若是去找烟州的熟人,顺便捎上我们,如何?”
老张摇摇头,“近来不去。”
魏珏将一袋银钱塞到他的怀里,“要去的要去的,你再想想。”
老张抓了抓头,“也不是不能去一趟,只是我们几个撑船的商量好近几日不接去烟州的生意,我这样可是破坏了规矩,日后很难立足。”
魏珏拍拍他的肩头,“没有的事,你不是去找熟人吗?我们也找他,你带我们过去罢了。”
大家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回程时已近黄昏,水天一色,整条泷江被染成了赤金色,蔚为壮观。从前在暮云墟,只能望望窗边的一条小溪,如今看着绵延不绝,潺潺而流的泷江,只觉得这山川河海,真是非亲眼所见的雄伟。眼下正是泷江水秋汛的涨水期,江水水位颇高,远远望去,船只几乎和岸上的树木齐平,老张遥遥的和岸上的同伴挥了挥手,那人用绳子做成一个大圈,将圈一丢,正套中船头的一个钩子,稍稍施力,船便借着力,顺着江流向岸边靠拢。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只顾立在船头认真的看,没成想背后袭来一颗石头,约莫不小,又或者不大,但施打的力气不小,一下子将我击倒,正投进了泷江的江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