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冷冷清清。
难道他们都在黄金府邸里?
我不相信。
我一间一间房子查看,果然一个人也没有。
连人,带厨房,都没有。
他们到底是怎么吃饭的呢?
这时我听见临安深谷远处有一个声音在叫唤。“拿菜了,拿菜了。快拿菜了。”
我找了半天,那人都快走了,我才看见他。“唉,哎,你等一下。”
“哎哟,我以为今天不会有让拿菜呢。”
我看看他,“怎么没有,我不是来了?如果真没有,那你这些菜要送到哪里去?”
我看见他,我心想,要是我会易容术就好了。
刚想着,只见他打了个喷嚏。
“感冒啦,怎么也不在家里多休息几天?”
他笑了。“姑娘见笑了,你们临安深谷的菜是我媳妇在送,这几天正好她感冒,我只好多辛苦。我正想着,整天和我媳妇待在一起,恐怕过不了几天,我也要感冒了,你瞧,正说着想着呢,一个喷嚏就出来了。”
说着,他又打了个喷嚏。
我悄悄那菜,都是做好的。肯定是菜里有猫腻,是毒?是药?我笑了,当然是菜里有问题了——可是该怎么才能知道它对人的影响呢?我小时候听爹爹书说活许多多食催人干瘪的兴奋药,比如五石散和鸦片。这些饭菜是否和这些药效相同,一天不用就难受犹如钻心?
紧接着又是好几个喷嚏。
我摆着一张温和的笑脸。“这里都是吗?”
他知道我指的是这一门口的即食盒饭。
“是的,是的,都是的。”
我又笑了。“可真是多呢。”
他又打了一个喷嚏。
我不记得感冒时会打这么多喷嚏,这还没感冒呢?就难受起来了?因为临安深谷的事,我对所有和临安深谷有关系的人都下意识地挡着,捏着,全不讨真心。
“这样吧,如今我在这里,你就把饭食都交给我就好了。我保定分好,发好,不然你在老婆那里落了下风。对了,你明天还来吗?”眼看着他又要打喷嚏,我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来,把手放开好了,不要老是抓着,这岂不是要把感冒都打在这饭食之上了?”
过了一会儿,他松手了。
他并不想走。
“怎么了?”
我问这句话时,心里想着要不要杀了他。如果他看出什么不对劲了,回去告发了我,这又有什么好。算了,动不动就想着杀人,岂不是从灾难中落下毛病来?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于是问。“小姐,以前都是在守在门口的黄家婆子来和我搬取食物……”听他这么说,我一口气提上来。心噗噗跳。“小姐,今天你来,我发现你身上没有临安深谷里的人的那种腐烂的味道。啊,当然,许多事我也是不敢问的。其实,我每天来送菜都想进去看看,可就是被他们的人拦得一点机会都没有。我……”
他说着,又阿嚏阿嚏的打起来。
我那副温和的笑脸就没掉下来过。“那你明天来,或者你感冒好了再来,反正临安山谷就在这里,又跑不掉……”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一个劲儿地作揖感谢。
与他分手后,我便决定要以送菜人的身份,再闯一次黄金府邸。我随便去了一处农舍,找来衣服和围巾穿上。化妆我不在行,怎么才能让自己鼻青脸肿呢?正在我想的时候,我突然看见墙上的一个木面具。早上一出门,遇到了送菜的人,现在又有面具,难道今天是我大搞反击的好日子?说实在话,我在这里磨蹭,完全是因为我胆小,我不管接近黄金府邸。
我叹了口气,不敢去也得去。喜儿、小诸葛、周强,村长、少年一家人以及那关在地牢里不肯出来的老头都等着我去救呢?不一会儿,我装扮好了,大摇大摆走到临安深谷门口,推着一辆送菜的车,朝黄金府邸去了。
去到门口,还好,没有什么改变。那些人还在门口守着。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他们普遍精神不好。妇女们脸色苍白,坐在地上。男人们也一样,坐着还不行,还要躺在地上。
我拉好了在衣服里塞了许多东西,好使我看起来胖些。“早餐来了。”我这么一叫唤,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醒了,起初看见我有些呆滞,看见饭菜之后,便立马扑过来了。
现在还不是问话的时候,冷静点。
“今天怎么换了一个人?”
我捏着嗓子说,“村妇和村夫都感冒了,只要叫了我来。”
这些人看见了吃食,哪还想着要去问我的话,只顾着从车里的拿东西。“哎呀,你们慢点,后面的人还要吃呢?对了,你们吃饭有没有人管发呀,我今天来迟就是因为路上东西太多,我一个人跑了好几趟才终于把所有吃食运到。我可不想在忙活了,你们得找个人棒棒我。”
我一边观察他们,一边说。他们那顾得上别人,只拿了自己的,便坐下来吭哧吭哧,胡吃海塞,狼吞虎咽起来。我本想打断他们,可看这么吃得这么吓人,恐怕我一过去,就羊入虎口,非被他们弄死不可。算了,先等着吧,他们这么个吃法到也暗合了我的需要。我抬眼朝里头望望,现下要救少年一家子,只能想从地牢老头子那里下手了。唉,真是无聊,早跟我出来不就行了,颠来倒去的,最后了,还不是要绕到你这里来。
我看了看里头。
我之前逃出来的那个屋子,居然还有看守。
难道少年父子还关在里头?
我想不明白。
这是否是完成法师的一部分呢?
“今天怎么个个都不说话,那里面是谁呀,怎么严肃,还派人守着呢。”
一个年轻人刚吃完了饭,就被坐在他前面的老人一个劈头打了下来。“别吃了,吃吃吃,吃得跟猪一样。”
他落了泪。
“去,帮人家弄弄饭食去。”
他向我走了过来,嘴里叫骂着,“老泼皮,迟早不收拾了你。”
正中我的下怀。
我们俩快走到临安深谷的谷门外,我悄声对他说,“对了,你没吃饱吧?”
他一时气愤,说,“怎么可能吃得饱,每次都被他抢去一半,这次还是少的。”刚抱怨完,他就意识到说错话了。“没有,没有,我吃饱了。”我又是一副面具微笑。虽然面纱遮脸,他也看不见我的笑,但我还是要笑出来,以便更好的假装和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