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孩童将辛晚晚放置地上,跪在一男子的前面。
“日不眠夜不休让你学功夫,你这孽徒倒好,直接将功夫用在了抱个小娃娃回来!”
男子一甩袖,檀桌上的一只玲珑白玉杯猛地摔向了地上,“哗啦”一声,已碎成了一片残渣。
“师父——”孩童低下了头,“这娃娃的力气实属不是寻常孩童所能匹敌的,徒儿认为——”
“够了!你的能耐为师还不知晓么,且不说只是个孩童,你的武功又岂是寻常成年男子能相敌?今儿个让你去采药,倒是采回来一个胖娃娃!长得倒是水灵,黎儿,你一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岂能将陌生人随意往谷中领?”
“师父,是徒儿错了,下次再也不敢——”
“你这孽徒!还有下次!”男子起身看着孩童,“你在这谷中待的时日不短了,规矩怎么做,你应该懂。往哪儿来送哪儿去,谷中从不留生人。”
辛晚晚逐渐从睡梦中醒来,一醒来就听见要将自己送回去的消息,急得直盯盯地看着那个男子,手脚挥舞着,却不想听见脚上传来一阵叮当之声。
——是那条银链!
辛晚晚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实验室,那片紫火,一下子忘了自身处境。
男子盯着那条银链看了许久,微微颔首,嘴角紧闭:“算了,这天寒地冻的,总不能看着她死,看这伤,也是不少,想来也是个可怜人。这胖娃娃就留下吧,给你当给药人,也算是报答了你的救命之恩。”
辛晚晚的心绪又回到了现实。
什么?
胖娃娃!
哪胖了!哪胖了!
辛晚晚气得脸鼓成一个小包子,低头看看自己的小手小脚。
明明本姑娘这么——这么——好嘛——确实挺肥的——等会!
可以留下来了!
辛晚晚朝着孩童笑起来,银铃声又叮当作响。
孩童看着她,摇了摇头:“师父,待她的伤都好了吧。”
“随你。”男子一拂袖,便转身离去,一支玉簪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你笑什么?不过是留着一条命,当个药人。”孩童用手戳了戳辛晚晚的脑袋,眼神暗了下去。
药人???
辛晚晚突然意识到自己漏了什么决定自己命运的重要信息,她仰起头,眼神氤氲地看向孩童。
孩童迎着辛晚晚的目光,心中不忍,却还是别开目光:“谷中规矩不得任何人擅闯,你是我带回来的,我会负责帮你把伤养好。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是去是留,是选择离去当个孤魂野鬼,冻死在那雪谷中,还是选择留下做个药人,皆有你自己来做决定。小娃娃,别装糊涂,我知道你能听懂。”
辛晚晚垂下了头,小手抓了抓孩童的衣袖。
“好了,胖娃娃,你的腿都露了骨,我先带你去药房。”孩童抓起辛晚晚的小手,抱起了她,径直走向药房。
辛晚晚垂头丧气地窝在孩童的胸前,心中碎碎念念:你这小朋友力气这么大,居然还能抱得动我,还叫我胖娃娃。臭小子,要不是本姑娘现在能力有限,藏在这副躯壳之下,你看本姑娘不把你的脸捏死!哼!臭小子,我还要当个药人,药人就药人!哼!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着瞧!辛晚晚一边想着一边撅起了小嘴,眼神幽怨。
孩童仿佛有着读心术,将辛晚晚放置于药房的檀木椅上:“你别乱动心思。”
“黎公子,这是——”一位药童头上戴着草帽,穿一身素色麻衣,手上抱着一个竹篓子,看着辛晚晚惊讶地问。
“流潼,做好你的本分,其他的事情你不必操心。”南宫黎蔚蓝色的眼眸查看着辛晚晚的伤,“将鬼无草、春藩、当菊、桂菆取来,还有,药巾也取来吧。”
“是,黎公子。”流潼放下手中的竹篓子,便转身准备药材。
辛晚晚坐在椅子上,晃晃着脑袋,却见竹篓子里也冒出了一个小小又尖尖的脑袋。是蛇!辛晚晚对着蛇笑了笑,倒是认真研究起了蛇。
“你倒是不怕这蛇。”南宫黎慢悠悠地喝着茶,抬眼望向辛晚晚,“怕不是个蛇精转胎?”
“黎公子,你要的东西。”流潼身形顿了顿,惊异地看着南宫黎,“公子素来可不爱开玩笑的。”
“好了,去忙你的吧。”南宫黎咳嗽了一声,便开始为辛晚晚敷药。
“是。”流潼转身拿起了竹篓子,便走了出去。
嘶!
好疼!
这身体怎么这么多伤?
还被扔到了这山郊野外雪谷丛生?
辛晚晚内心为这原身体的主人默哀了一会,被药渍入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好了,都处理好了。你这几日别乱走,胖娃娃,记住了么?”南宫黎斜着眼看着辛晚晚。
窗棂旁的一缕光照进药房内,洒在了南宫黎的脸上,小小又泛着红润的薄唇上是那高挺的鼻梁,鼻翼旁投射下一片阴影,更显得鼻梁挺拔。再向上则是那双动人心魄的眸,蔚蓝色如大海一般的美丽温柔含笑地看着辛晚晚,又诱人得令人心尖痒痒。
辛晚晚一瞬间变看呆了,小嘴微张,怔了一会的功夫,拼命点头,心中暗自悔悟怎会被这么小的娃娃夺了心魄。
南宫黎看着辛晚晚的捉急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淡淡的酒窝若隐若现。
这臭小子真美,害,要是自己年轻个十几岁,说不定就会喜欢上这小子。果然是单身太久了么?在那里不是拼命做实验就是写报告,都没这心思,可惜了。辛晚晚暗戳戳地用指甲印着自己的小肉掌。
“好了。”南宫黎起了身,“胖娃娃,等会去庭院玩玩看看风景,记得早些回来,之后的住所我自会安排。”
辛晚晚点了点头,轻轻拽了拽南宫黎的衣袖。
南宫黎轻笑了一声:“忘了你还不太能走路,我抱你去吧。”
便弯腰抱起了她,向着外面走去。
阳光慵懒洒满大地,绿树丛生,到处都是奇花异景,处处都是一片绝美风光,像是世外桃源,竟想不到这雪谷中还有如此一番美景。风微微吹过,吹起了南宫黎的耳边一缕碎发,飘在晚晚的耳边,痒痒的。
晚晚眯着眼睛,望向南宫黎的侧脸,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好像,当个药人,也不算太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