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春子若是容易求得到,那就不会有性格怪异的鬼医称号。
若是当初韩春子那老道肯舍出一粒丹药,师父也不会那么快就去了。
妙常心里也苦涩一片,她没多余的时间来安抚失去正常思维的师妹,转身去找身子健壮的其他师妹,过来把乐瑶送去天雷山。
辰时初,妙常和面色黯然的妙音跟在一顶滑轿两侧冒着细雨异常艰难的行走在泥泞的山道上。
她们庵堂距天雷山有二十多里的路程,山路本就难走,昨夜又下一整夜的大雨。
别说抬滑竿的两个青壮尼姑,就是时常走山路的妙常师姐妹俩也走的很是辛苦。
几个女尼辛苦的跋山涉水,在午后都是一身狼狈的来到天雷山清风道观的山门处。
“师姐,已经看到山门咯,你快进去求求韩真人啊,瑶儿快撑不住了。”
看到道观的山门,妙音轻轻揭开盖着乐瑶小脸的被单,见小丫头的气喘的更加急促,她焦急的嚷嚷起来。
自己被师妹烦扰的心也乱了,妙常无奈的瞟了她一眼,“妙音,你镇静些,韩真人哪里是那么好求的。”
道观内的一座八角凉亭里。
有个老者用左右手在博弈,身侧各自站立着俩年轻的道童。
“师尊,咱观外来了几个人,看情形是要进观求医的,要不要把她们放进来?”
匆匆过来个道童,脚步才踏进凉亭的青石地面清脆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站在老者右侧的道童瞥了眼那个被雨水淋湿的同门师兄,不客气的指责着,“清松,你做事咋又不带脑子,师尊又不是山下坐馆的大夫,来个人就要放他进来,咱道观不成了闹市?”
狠狠的丢给师弟个嫌弃的眼神,那个清松依旧急切的说着,“师尊,那几人瞧着像是念慈庵里的师父们,滑杆上抬的是个小女娃,瞧着有些可怜呢。”
念慈庵的女尼这时候带个丫头冒雨求医,不会是三年前他在金岭峰念慈庵附近遇上的那个娇憨灵透的小丫头吧?
仙风道骨的白须老者收起不耐的情绪,“冲青松说着,让她们进来吧,青松把人带进元和殿,我随后就过去。”
师尊竟然为那群女尼破了戒,方才指责师兄的清虚有些诧异,也有些气闷,不甘心的话脱口而出,“师尊,咋让那些个女……”
淡然中带着清冷的眼神,那老者打断了清虚没说完的话,伸出手示意身后站着一直默默无言的道童收了没下完的棋子。
他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皮,喃喃自语,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清若,你快代我去山门处迎贵客入观。”
右侧的清虚朝正收棋子的清若对视了一眼,心里更加不忿,心里暗自念叨,师尊今儿是吃错了药了吧。
已经把棋子放入檀木盒里的清若恭顺的朝白须老者施礼,随后脚步稳健又轻柔的离开凉亭。
师尊的话他们这些近侍小弟子就是心里有疑惑,清虚也不敢私自问出来。
收敛起不痛快的神情,清虚又给老者续了一盏温热恰到好处的茶水,轻点脚尖又转回了那老者的身后。
道观外。
妙常不比已经乱了心神的妙音强多少,她在途中已经给依然昏迷的乐瑶施了银针,那丫头的情形仍然让人担忧。
守山门的小道童是个心善的,见她们几人衣裳都被雨淋透,让她们把滑杆抬进了观门下。
沉浸在痛苦和哀伤中的妙音紧紧的抓着乐瑶热辣辣的小手,心都要碎了,眼泪在脸上肆意横流,她懊悔不已,如果能返回昨日的这个时辰,她肯定不会再责骂瑶儿一句。
“师太,我们师尊请各位入观。”
在妙常师姐妹二人心急如焚中,方才进去的清松面带温和的浅笑,快步走过来,给她们施礼,并说出了让几人欣喜若狂的话语来。
妙音激动的拉着师姐的手,“师姐,韩真人同意咱们入观,瑶儿有救了。”
妙常回了青松一礼,这才松了一直提着的那口气,冲师妹点点头,“嗯,妙音说的对,咱瑶儿有救了,咱这就进去。”
元和殿外。
青松带着妙常她们朝这里走着,一边平静的听着妙音的碎碎念。
进入殿中,青松指点着妙音她们把乐瑶从滑竿上抱进师尊的药房里。
没过多久,韩春子来到。
妙常急忙拽着抹眼泪的师妹起来给韩春子施礼。
韩春子面无表情的扫了眼被放在软榻上的乐瑶,冷然无波的眼神里闪光一丝亮光,真是那个小丫头。
他挥起拂尘,示意让妙常她们二人一旁安坐,脚步就朝软榻走了过去。
右手两根清瘦的手指搭在乐瑶的手腕上,韩春子左手习惯性的捻起几根白色的胡须,眉头倏地皱了起来。
换了另一个手腕,把了脉。
在妙常师姐妹二人紧张的注视之下,他缓缓的把乐瑶的手塞进了淡青色轻薄的被褥中。
站起身子的韩春子朝急于开口又忐忑的妙音扫了一眼,然后望向妙常,淡然的开了口,“小师太,这丫头留下,你们可以回去了。”
没想到韩真人竟然容她们进观,还要留下瑶儿,哀伤的心情一下子来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妙音竟忘了韩春子是个怎样古怪的人。她双膝着地,使劲的冲韩春子磕头,并哀声央求,“韩真人,瑶儿从昨夜昏厥到现在,小尼实在不放心,祈求韩真人你容小尼留下照顾瑶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