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六章 醉酒真言(1)(1 / 1)高潇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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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染药香,桃花清美,此刻更有美人与桃花相映。

重曦带着脸上红晕的笑容又胜过桃花几分,叫人不觉惊叹她原本就生的玲珑貌美,若不是章娆今晚彻夜事务缠身,重曦又怎么会独自饮酒。

原本她的酒量在这些年提着药箱走南闯北也练就了出来,只是她近来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存于脑中,偏偏解答之人自那日之后便再也未出现在她眼前。

自从萧平上一次深夜前往地牢看过凌靖寒的母亲之后,重曦心中的疑问只增不减。

他母亲身处地牢,那里暗无天日更是绝无一丝逃出生天的可能,究竟是什么人要对这样一个等死的犯人下轻微慢性毒呢?

有些话,若不说与凌靖寒听,有些问题若得不到彻底解决,只怕有朝一日他母亲会死不瞑目,既然有人想要杀她灭口,就证明她纵然在地牢之中依然是有价值的,至少有人忌惮她的人或者有人忌惮她身上的秘密。

既然心有忌惮,为何不直截了当的置她于死地,而用轻微慢性毒呢?

重曦一直认为自己的脑子是竹苏同门中最慢的,事实证明,她的脑子确实很慢,可如今连她都知道其中的解释不清的漏洞,凌靖寒怎么会不知道。

唯一的解释就是凌靖寒知道何人所为。

那么,把她关进地牢的是陛下,对她下毒的又是谁?

陛下吗?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又岂会将她关在地牢里慢慢折磨?

重曦想不通,干脆一个人在院子里喝闷酒。

喝醉了,以致于有个人在她身后站了很久她都尚未察觉,幸好这里是浮言药阁不是弦月山庄,否则,那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都不知道被那些拿人命磨刀的杀手练几回手了?

“你已经喝得够醉了,这酒再喝下去就是浪费了。”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重曦猛地一回头居然从石凳上面栽了下来,幸好那人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唔,你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找了你好久呢!”

凌靖寒眯眼睛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位烂醉的姑娘,下意识的将她拦腰抱起,推开了门干干脆脆地将她放到床上,谁知道正要走的时候,却被她突然一把拉住衣袖,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竟将他拽到自己床上,随后听到她嘟囔着说道:“在栾城,你就走的这么快,今晚,你还想扔下我就走?”

凌靖寒一贯少言,这种情况下自然又是闷葫芦一个,呆呆地等着看重曦接下来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只不过没想到这姑娘居然开始在他身上耍起了脾气,不出好气的说道:“我熬了几个晚上,好不容易帮你配出了解药,可你呢,一句谢谢都没有,天下之主都没你那么大架子!说句话很难吗?跟我没那么难沟通吧,我说的是正经的标准的东陆大熙话,不是我们程国话,我靖尘师兄都听得懂,你这个殿下肯定也听得懂......喂,说你呢,听懂了怎么不回答我!”

凌靖寒纵是冰山一般的脸,听完这个姑娘说话之后也是冷不丁弯了弯嘴角,就这样的脑子,一喝酒便将程国和她师兄全都抖了个遍,若天下要犯皆是她这个样子,哪用得着严刑逼供,几坛酒下去就能招了个底朝天。

其实,他今夜原本就是来谢她的。

因为陛下临时委派了远处的任务,所以他今日下午才匆忙赶回,谁知道她居然因为这句相谢较真了这么久,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些庆幸自己回来的快,否则这姑娘怕是要把浮言药阁的酒都喝完,再将前尘往事娓娓道给整个朔安城听。

那时,只怕凌靖尘和他都会被陛下一起扔到地牢里去。

重曦躺在床上却依旧不老实,手里攥着凌靖寒的衣服,其实本来她是想按照话本子里的那些姑娘们喜欢拽着一个人的衣袖,可现在才发现这个人永远都戴着护腕,里面藏着短刀匕首用来方便随时动手,所以他的手永远都是冰凉的,像极了脾胃寒虚的大姑娘和小姑娘,想到这里重曦又笑了出声。

已近夜半,凌靖寒知道自己待在女儿家闺房已经不妥,于是将重曦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自己准备起身离开,未曾想过这个姑娘今夜会喝得烂醉,所以有些话他只能明日再来讲与她听。

翌日一早,重曦捂着快要疼碎了的头从床榻上爬起来,踉跄着走到房间中央的桌子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透了的茶润润嗓子,虽然她身为医家也算深谙保养之道,但嗓子已经有些干疼的情况下还是用凉茶润嗓子解渴最重要。

脑海中反映出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可桌子上留下的字条却清楚显示着那一幕幕并非梦境,忘记了昨夜醉酒之后自己同他说过什么,也忘记了他深夜来此找她目的何在,幸好,他记得在字条上面留给她只字片语。

时辰还在,房间外面却已经响起了询问的声音:“重姑娘,阁主请你去一趟配药间。”重曦回应了那人,简单梳洗过后不忘将那张字条折叠放进贴身香囊中。

到浮言药阁配药间的时候,章娆已经在等了,这里不同于寻常药阁房间,净高足足有三层楼的配药间暗布机关,墙上满是砌进石壁的木格,其中装着千百种毒瓶与奇珍药草,一年前子桑杰死在这里,当夜杀手触发了暗器当场击碎的瓷瓶释放出了毒液,液体蒸发散布毒瘴,使得当晚没有内力傍身却接近配药间的医者尽数丧命,一夜之间竟然共有九名医者为子桑杰陪葬,只不过这个消息被章阁主压下,严禁外传。

曾经寻常人若不得到阁主允许,是不得擅自进来的,但药阁中有两人除外,除了重曦的另外一人便是萧平,那个唯一跟随过凌靖寒进出地牢的大夫萧平。

昨晚凌靖寒身来访的事情,章娆自然知晓,不过她今日请重曦前来却与凌靖寒请她解毒之事无关,她示意重曦随便坐下说道:“你能否再为我演示一遍夕祭寐央的配制过程?”

没想到章阁主一早便语出惊人,重曦自认脑子不快,但还是仔细想了想章娆询问夕祭寐央的原因,她原本以为南疆阴夏会将这种毒的秘密传授给章娆,但从章娆先前的意思来看,却一直以为她师父不曾研究出来古籍上面的内容。

“你师父从未向你提起过制毒之法吗?”

“未曾。”章娆十分确定,是她师父亲口告知自己,尚未译解古籍内容。

“这就怪了,明明是我师父与阴前辈在十多年前拼凑南疆古籍一同研制的,当年已经着人验证过了,后来因为此毒无解,所以便将卷轴永久销毁,再不复用。”

“既然永不复用,你从何得知?你师父亲自教给你的?”章娆不了解那位竹苏的龙丘墨羽前辈,却自认为了解自己的师父,阴夏处事原则一经立下,绝不会更改,既然已经永不复用,阴夏选择不告知自己,自己作为徒弟完全能够理解。

“对啊。”重曦说完便走上前来,依旧是五十三种药,配成二十一味半成品,分装进白瓷净瓶中,重曦不曾一刻间断迟疑,半个时辰后将半成品中另滴入七种剧毒药液,每种药液一滴不多一滴不少,直至最后的透明成品。

章娆从头至尾认真观察,与那一日她在赫连奕面前所做无一丝偏差,那么可以得出,重曦记忆中所学的夕祭寐央原本就是错误的。

“有什么问题吗?”重曦以为章娆已经记下了全部内容,自然也以为章娆与自己一样也会调制夕祭寐央了,章娆摇了摇头之后,亲自将配药间整理完毕之后,携着重曦离开至前庭,在廊下行走的过程中重曦又给自己戴上了面纱。

浮言药阁每日的这个时辰都是正忙碌的时候,后庭内不用坐诊出诊的大夫加上各自的学徒已经开始晾晒规整药材,前庭的大夫也开始了一天的接诊,出诊的人已经坐上备好了马车前往各处救死扶伤。

重曦依旧是最透明的存在,因为章娆吩咐过决不能让她抛头露面,所以重曦到这药阁来做的最多的便是看医书与研究药方。

心中装着尚未问出口的问题,重曦一页一页翻着医书,却半个字都没看进心里去硬生生的拖着下巴发呆,以致于凌靖寒刚一走来后庭的重曦的小院落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你不是留了字条说午后就过来吗!你看,现在都快要日落了!”重曦嘴上埋怨脸上不喜心里却暖着,她合上医书双臂抱住他的胳膊生拉硬拽地将凌靖寒拖进了自己房间,还不忘伸出头张望一下,才关上了门和窗户,将这个密闭的空间捂的严丝合缝。

凌靖寒只能配合她被按在了坐垫上,只听见她放低声音看着他问道:“快告诉我,那解药你给你母亲用上了吗,效果如何,她症状可缓解了些?”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人如此的关心他的母亲,他只知道自己出生后便被抱到别的妃子宫中抚养,后来当他知道的时候,贺兰旋就已经被陛下亲旨关进了地牢,从小到大他全部的寄托与情感都留给了母亲,渐渐的外表却愈发冰冷,寡言少语从不与人相处来往,唯一的交流便是陛下的密旨。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从何时不再唤一句父皇,而是一句简单恭敬的陛下。

他从不参与朝政,三省六部的朝臣竟不认识一人,旁人见了他也几乎都是碍于他皇子的身份不得不应付几句而已,而他透过那些人眼神中只读出了退避不理。

而此刻看着一双干净纯洁的眼睛,他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或者说,他内心深处不想像对待旁人一样应付她,他放缓了语速说道:“地牢不易进,我着人送进去至今不知道效果如何,也不知道是否解了毒......”

重曦突然有些愧疚,那一连串的问题问出口竟是她疏忽了,地牢的犯人怎能随意接受诊治呢,只怕为了送进去一瓶药,凌靖寒不知道打点了多少银子。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只是你母亲的身体常年在那种阴湿的地方,不是我随随便便几瓶药就能治好的,如今又中了毒,是何人所为你究竟能否做到心中有数呢?那人既然没有一毒致命,就说明你母亲依旧对他有用,是否是有人忌惮她却又不能够杀了她?”重曦一股脑的把自己昨晚喝醉酒之前的所想尽数道出,想看看凌靖寒的如何理解看待她的猜测。

“你说得对,是有人想要借我母亲来控制我罢了,但为何又下毒,我不知道。”

能够想要控制凌靖寒的,除了当今陛下又能有谁?重曦再愚钝也明白他话中之意,只不过经验告诉她,这种事情往往牵涉甚多,作为局外人的她不该再问了。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淡,重曦推开窗微微仰头望月华似练,她想起了一处好地方,于是从袖中拿出面纱戴上后便拉着凌靖寒前往朔安一处宁静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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