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百步穿杨(1 / 1)梁唐晚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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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杨国忠早些年混迹市井,时常与人打斗,练就了一副稳健的体魄,而后身居高位,不忘了早些年的斗志,搜罗了无数武功秘籍,除了奉承皇上的日子,便是练练武功,修身养性,时日久了,也有一身不俗内力,此刻抬足一跺,大手一拂,将灰衣人震开,就要去擒拿殷素黎。

“那日走的匆忙,还未讨教节度使大人的功夫,实为可惜,今日定要与节度使大人战个数百回合。”

灰衣人也抬脚一跺,松动的石砖都沉静下来,直追那人而去。这二人都是一番打斗的好手,本就旗鼓相当,一时战得焦灼,难舍难分。

杨国忠左手做虎爪状,向灰衣人脖颈抓去,灰衣人反手一拆,杨国忠又以右手向灰衣人面门一指,灰衣人抬掌截住,接而杨国忠左手迅速向灰衣人小腹抓去,灰衣人左手一切,挡下一爪。杨国忠不断攻势,灰衣人却只是在防,终于二人蝴蝶戏影般的拳脚攻防中,杨国忠快了半招,一把向灰衣人天灵盖抓去,灰衣人防守不及,只得倒退,杨国忠却是抓住他灰色的长褥,一把扯了下来。

却见一个光头青年立在一丈外,光头青年看似弱冠之年,一身麻布衣服甚是朴素,此人先前言谈虽伶牙俐齿,面相入眼却略显腼腆,见自己暴露了,索性出言戏弄他道。

“司空大人耍得一手好武艺啊,莫非大唐的三公皆如杨大人这般能蹦会跳?难怪诺大的朝廷上行下效,吏治混乱,看来平日只顾习武耍猴了。”

杨国忠将扯下来的长褥扔掉,嘴角一咧,竟是被他说笑了,这青年头顶隐约可见几排戒疤,似乎是一个僧人,手骨,面部棱角皆分明,与自己一般高大,却略显消瘦。

“你便是那只猴,你看起来不像中原汉人,你是吐蕃的猴?吐蕃佛宗的猴?”

灰衣人被摘掉了蒙面,却也不慌张,抬手向着杨国忠一拜。“节度使大人掌法凌厉,让贫僧捉襟见肘,着实厉害。贫僧法号净因,的确自吐蕃而来,于剑南道游走数月,探访典故,所到之处,听取民声,皆是听闻节度使大人与李德林大人的美闻,言道二人为剑南道殚精竭虑,节度使大人何不成人之美,放李大人一条生路呢。”

青年僧人一番话并未打动杨国忠。“那李德林,是与南诏通敌叛我大唐的罪人,你想让吐蕃国也卷入其中吗。”

青年僧人净因沉吟片刻,说道:“左右李大人也是死罪,多我吐蕃一份又何妨。”

杨国忠冷笑,他不可能真的降罪吐蕃,弹劾李德林的示罪公文拟了数年才纂好,谋杀南诏太师这一计策已使剑南道与南诏游走在战乱边缘,冒了极大风险,只是没想到吐蕃人也会搅合其中。

“这是吐蕃佛宗的意思么。”杨国忠问到。

“佛宗僧人皆慈悲心肠,不忍社稷动乱,就是佛陀也不愿看到苍生受苦。”

净因模棱两可的话语,让杨国忠皱眉,不断思索,这法号净因的僧人也不隐瞒名讳,俗话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但也不知此人所言是真是假。此刻刑场之上,邢敛以一敌二,已是险象环生,邢敛见那杨国忠与一光头和尚侃侃而谈,打打停停,越发气急,慌乱之间,竟受了殷素黎一掌。

此时营救李德林的四百死士与成都府城防散卫浴血搏杀,已伏诛大半,城防军也损失惨重,益州十八骑有死有伤,李德林声音嘶哑,不住呼喊,却被穿了琵琶骨,被几个守卫押着跪在地上动弹不得,身为节度使留后,成都府却因他血流遍地,不禁老泪纵横。

邢敛挨了殷素黎一掌,抹掉嘴角鲜血,心中一横,贼人如此猖狂,干脆将李德林斩了,待到集结蜀中守军,再去剿杀余党,那虎符…不要也罢!

“一群废物。”

太玄门往南的一处阁楼上,一位身穿黑色缎袍的神秘人,手中托着一只尺长见方的檀木盒,透过阁楼小窗,观察刑场的一举一动,冷哼一声,提着檀木盒子便向刑场迈去。

神秘黑衣人步伐稳重,看似迈步不快,实则来到刑场外只是几个呼吸间的时间,刑场外,那云熙宗的少宗主与断剑阁少阁主打出了真火,原本二人只是前来助阵,少宗主受云熙宗老祖之命前来相救李德林,断剑阁仅是前来掣肘云熙宗,二人本是装模作样,未到拼死的地步。而二人见面不合,甚是不快,云熙宗少宗主一招偷天手,差点抓在少阁主鼻梁上,少阁主挥剑狂舞,化解危机,却也长发纷乱,失了君子之气。

少宗主作势紧逼,眼角余光瞥见已至一侧逼近的神秘黑衣人也不以为意,正欲继续同少阁主一战。那黑衣人冷笑一声,“小辈涉世未深,见到前辈也不知行礼让路。”

少宗主恼怒,自己身为云熙宗少宗主,自小在蜀西十郡闯荡,竟让人说涉世未深,少宗主还未向这神秘人出手,神秘人从袖中伸出一只枯槁的手,直挺挺便向少宗主脑门抓去,少宗主大怒,抬爪便要废了那神秘人一臂,可那枯槁的手伸至眼前时,少宗主却突然晃了神,那枯槁的手在眼前出现重影,密密麻麻,让少宗主眼晕,恍惚之间,自己的一爪却是错过了,落了空,那神秘人枯槁的手掌却稳稳的覆在少宗主天灵盖上。

少宗主大惊,一动也不敢动,那只手虽无内力传来,皮肉相隔之间,却让少宗主感到一丝阴凉,似乎被一具尸体抓住,少宗主背脊发寒,断断续续道:“前辈,我乃是…”

神秘人戏谑哂笑:“小盗贼么。”说罢拽着少宗主的脑袋将他向外一扔,如拽皮球一般,少宗主感觉一股阴寒的内力瞬间附着全身,如临冰窖,全身竟使不出一丝劲,被神秘人抛之老远,才恢复行动,神秘人却并未伤及少宗主分毫,云熙宗的人连忙将其扶起,就要算账,被他伸手拦住。

断剑阁少阁主持剑,疑惑地看着,不知此人是敌是友,不过此人对付了云熙宗,自己还是道谢为好,便负剑上前拱手拜谢,哪知那黑袍神秘人抬手便是一掌,这一掌之迅疾,又逢少阁主未加防备,避无可避,重重打在少阁主胸口,少阁主飘出数丈远,吐出一大口血。“你…”

“你让路慢了。”

神秘人语气冷漠,左手托着檀木盒,右手收于袖中,看也未看少阁主一眼。

断剑阁众人愤愤,记下神秘人样子,扶着少阁主离去,少宗主此刻并未嘲笑少阁主,看了神秘人一眼,此人行事诡异,阴晴不定,不宜招惹,也退至一旁。

“拿去。”

黑衣神秘人一跃来到台上,将手中檀木盒向着邢敛一扔,檀木盒在空中仍旧紧闭,稳稳落在邢敛手里,先前黑衣人对少宗主与少阁主出手时,场下众人便注意到了他,此人身披一件黑色绸缎,镶有十二颗青玉腰带,长袍上用丝线稳有一条金色长龙,黑金玉缎龙袍,颇具华贵气势,又以灰色的丝绸蒙住脸颊,徒有两颗深邃沧桑的眸子裸露外面,显得诡谲神秘。

邢敛接住檀木盒,檀木盒方约一尺,摇动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里面似乎装了一物,揭开一角向内一看,竟颇为吃惊,而后神秘人从左袖抽出一张纸,射给邢敛,邢敛接过,打开一看,却是笑了起来。

“殷素黎。”

邢敛冷喝道,殷素黎不知这神秘人是谁,也不知邢敛要说什么,但此刻莫名的胸口发堵,似有厄运发生。

“锦州太守殷炤,私练亲兵,密谋造反,现已枭首。”

说罢将檀木盒向着殷素黎一扔,又将神秘人给他的纸抹平,摊给一众人看。

纸上不是锦州太守谋反佐证,而是成都府缉拿殷炤的令,而那檀木盒装的,正是殷炤的首级。

殷素黎听到邢敛的话,不觉眼前一黑,摇摇欲坠。接住木盒,双手发抖,抱着檀木盒跪下,玉齿打颤,强忍哽咽,颤抖着手将檀木盒打开,父亲殷炤那尚不瞑目,沾染鲜血的苍老面庞竟在自己面前,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方霖唉声一叹,持剑挡在殷素黎身前,没想到这邢敛竟如此毒计,连远在锦州的殷炤也不放过。此刻殷素黎大受打击,心已乱了,想要救李德林离开成都府,已是很难。

邢敛将缉拿令揉成一团,畅快大笑,几以为大势已定,一直跪在地上没有动弹的李德林眼见夫人受岳丈之死大为悲切,情形甚是危险,一咬牙,低头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肩膀用力,将锁在身上的铁链寸寸崩断,大喝一声,凝聚全身为数不多的内力,偷袭邢敛一掌,邢敛猝不及防,被李德林拍中胸口,吐出一口鲜血,身受重伤,望着李德林咬牙切齿。

“这狗贼,日夜将你泡在‘南疆万蚀水’里竟没有废了你。”

南疆万蚀水是蜀南五宗之一的“蛊冥宗”以南疆奇虫异草提炼出来的化功毒水,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可化去一身内力,李德林被泡了大半个月,本是危在旦夕,然而强行凝练一股真气藏于丹田,正欲留在邢场之上伺机突破。李德林全身经脉骨骼被万蚀水阴寒之气堵死,这一口真气自丹田之中迸发而出,已冲坏了丹田,全身无经脉为载体,一口真气不过片刻便会消融。

此刻夫人被邢敛毒计所伤,自己不得不动手,好在邢敛大意,被自己得手,但此刻自己最担忧的却是那黑衣神秘人。

邢敛与杨国忠,自己知根知底,这二人虽想密谋害我,却难下手,即使剥夺我兵权,也留不住我夫妇二人性命,最可怕的便是这神秘人,武功诡异高强且隐于暗处,自己便是被他偷袭成重伤,才让邢敛擒住,不然自己前往边关,有戍边大军拥护,成都府也不敢以叛国罪名污蔑于我。

这般想着,那黑衣人已向李德林擒来,李德林本就强弩之末,速度不及他,被他抓住一臂,李德林咬紧牙关,右手二指掐住左臂抬肩穴与肩前穴,狠狠一拉,自断一臂,方才脱身。

李德林壮士断腕,神秘人冷笑,扔掉李德林的断肢,又迅速追上,方霖将小公子的襁褓往殷素黎的怀里一塞,“夫人快走。”说罢便提剑与黑衣人面碰面,方霖右手持剑,立于面前,左手二指向上虚着一划,右手凝聚七成荧惑相力,右手至整把剑端霎时通红。

“二星斩。”

一喝清冷,一剑如珏,方霖持剑向着黑衣人一斩,一缕赤红色的剑气自方霖所持细剑的剑眉激荡而出,划破数丈距离,黑衣人手中无兵,右手袖袍大挥数圈,“二星斩”的剑气与周围空间似乎被随着他的袖袍扭曲,似被阻拦,不过剑气威力极大,受黑衣人内力振荡,仍旧化作一团火光迸溅在黑衣人袖袍上。

黑衣人自手肘处撕掉袖袍,赤红的火光在黑色的袖袍上隐隐不灭,掉在地上,将青石板竟烧出二寸的洞。

方霖所持的精铁细剑竟声声断裂,一寸一寸,竟是被赤红的荧惑相力熔毁了。

方霖心道,自己运了七成的荧惑相力,仅斩出五成,这普通士兵的佩剑竟毁了,难道真要我赤手空拳与人搏斗。

邢敛不由得蹙眉震惊,原来她还有此等剑诀,在嘉州城外一战未使出来。我本以为她不会刀剑武艺呢。

黑衣人的黑金玉缎龙纹袍断了一截袖子,已无尊贵之感,一只枯瘦苍老的手臂露在外面,略失稳重,黑衣人望着地上仍在燃烧的赤红色火焰,却是顿住了,面具遮盖看不到他的神情,不过显然沉思了好一会儿。

突然,神秘人以奇快的步伐向方霖袭来,只见神秘人如脚底生风一般,双腿模糊不清,“好快。”方霖这般想着,脚踏太白相力与之周旋,神秘人似在低头观察方霖脚底包裹的乳白色内力明灭不定的光,突然低喝一声:“乘风穴。”说罢果真一指指向方霖肩窝,乘风穴属手太阴肺经,若被这等高手指中,整个左手都会麻痹,甚至堵死经脉,神秘人指法之快,方霖来不及躲避,只好迅速运转镇星相力包裹住肩头,神秘人的一指指在黄澄澄的内力上,双指一点,又缩了回去。

方霖疑惑,此人似乎是在试探,他的一指仅是虚点,似是知道镇星相力的玄奥。莫非他看出了我的来历?天下间知晓我之门派的少之又少,他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何要隐瞒身份,来到成都府相助这邢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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