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那年,唐公府....
李玄烈搜寻着过往记忆,蓦然间想起了一切。
那一年的天下,还是大隋的天下,李渊还只是唐公。
他依稀记得,当日自己正在后花园中,捣鼓着怎么造出玻璃。
忽然,他听到一道求救声,于是便救下了一位落水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受了惊吓,他为了安抚她,才折了架纸飞机哄她开心。
那一面之后,他便再没见过那小姑娘,也没有想到去打听她是谁。
难不成,当年救下那小姑娘,竟是眼前的长孙无垢?
这也太过巧合了!
“我当年救下的,可是个小胖妞,怎么你现在.....”
李玄烈下打量长孙无垢,这般窈窕身段,哪里跟胖字沾半点边。
长孙无垢脸一红,不好意思道:“妾身小时候是有些胖,可人家不是说,女大十八变么,难道就不容许人家变瘦么。”
原来如此。
李玄烈心下啧啧感叹,她这女大十八变,可真是变的脱胎换骨,难怪自己竟丝毫没有认出来。
“夫君,你还记得,当时你跟我说过的话么?”
长孙无垢从他手中,接过了纸飞机,如此问道。
李玄烈摇了摇头,十多年前的一次偶遇,他并未放在心,又怎会刻意去记下。
“当年我又胖又丑,晋王他们兄弟都不愿和我玩,还嘲笑我,说我这么胖,将来定没人要,嫁不出去。”
“我被他们气哭,心中难过,便独自跑去了花园,谁想失足掉进了湖中,幸得被你救下,才捡回一条命。”
“当时你问我为什么难过,我便把原由说与了你听,你听后哈哈大笑,安慰我别担心,等我长成大姑娘后,你会娶我。”
“夫君,你的承诺还记得么?”
长孙无垢将往事揭出,抬起头来,含羞的明眸深望着李玄烈。
听着她的诉说,李玄烈心头怦然一动。
细细回想,自己似乎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他便淡淡一笑:“我好像确是说过,不过那也是怕你难过,哄你开心的话,怎能当真。”
“夫君你没有当真,无垢却一直记在心里,多少年来,一直都不曾忘记。
所以,当日皇宫中,陛下问我是否自愿做你妾室时,我才会点头答应。”
此时此刻,长孙无垢也不想再隐瞒心事,便将一切真相都说了出来。
李玄烈心头一震,眼眸中,不禁掠过一丝震撼。
他是万没料到,自己当年一句无心的许诺,她竟能铭记不忘,等了整整十年。
所有的疑云,现下都已解开,一阵感动袭心头。
“无垢。”
他轻抚着她的脸庞,心中有万千感慨,却又说不出口。
脚步声响起。
“启禀殿下,所有骑兵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门外响起岳飞的声音。
李玄烈的思绪,立时从眼前的儿女情长,回到了覆灭突厥的大业来。
“你先回幽州,等本王灭了突厥回来,我们再好好说说话。”
李玄烈轻声吩咐着,竟是俯下身来,在她额头轻轻一碰。
然后,他抓起头盔,转身便要走。
这意外的亲近举动,刹那间令长孙无垢面如桃花,心儿狂跳。
“夫君!”
她猛然回眸,拉住了李玄烈。
李玄烈转身看向她,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临别之时,有什么心事想说。
“夫君,他日还京,等你娶了平阳公主后,我们能不能……能不能……”
她脸颊晕色愈浓,似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纠结了几次,她才一咬朱唇。
“能不能圆……圆房。”
她终于说出了请求,“圆房”二字出口,立时羞的面红耳赤,低下头来不敢正视李玄烈。
大唐虽然民风开放,但身为女儿家,这般求着与丈夫圆房,又岂能坦然自若,不羞不臊。
李玄烈恍然明悟,看着那晕色无边的俏脸,心下不由轻叹。
她终究知道,自己心中,李秀宁才是最重要的那个女人。
她也明白,自己迟迟没有碰她,对她礼敬有加,只因不忍有负秀宁。
所以,她才恳求,自己在娶了秀宁之后,再与她圆房。
想着与她儿时的缘,感动于她的这份大度识体,李玄烈非是铁石心肠的男人,怎还能忍心拒绝。
“嗯。”
他微微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
长孙无垢惊喜万千,蓦的抬起头,盈盈望着李玄烈。
“等我回来。”
李玄烈再次轻抚她脸庞,转身如风而去,再无儿女情长的拖拖拉拉。
长孙无垢追到门外,脉脉的目光,目送自家丈夫远去。
…
李玄烈一声令下,居庸关城门大开。
三万铁骑,浩浩荡荡开出关城,向着广袤的草原开拔。
李玄烈的兵锋,直指突厥王庭——铁山。
大军出塞未久,一场暴风雪不期而至。
大雪下了整整三天,整个漠南草原,尽皆银妆素裹,白雪覆盖。
很快,脚下的雪已没到了膝盖,行军变的异常艰难起来。
“殿下,这雪下的实在太厚,将士们和战马都有点吃不消了,咱们是否先退回居庸关,等雪停之后再出塞追击?”
岳飞深一脚浅一脚的追来,喘着气向李玄烈提议。
李玄烈却道:“颉利以为本王忌惮风雪,不敢出塞追击,必定疏于防备,本王正好杀他个措手不及!”
“殿下这是要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末将明白了。”
岳飞领悟了李玄烈的用兵深意,当即飞马而去,只催督将士们继续行军。
铁骑滚滚,渐渐消失在了风雪中。
…
铁山,突厥王庭。
数十万突厥人,正缩在帐篷中,享受着炉火的温暖,议论着幽州惨败。
近二十万铁骑覆没,突厥元气大伤,已无再战的能力。
颉利逃回铁山后,害怕李玄烈穷追不舍,遂下令举族北,迁往更远的漠北,以避唐军锋芒。
原本人马准备停当,就在突厥人准备赶着百万头牛羊北时,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截住。
金帐内。
“父汗,这大雪突降,若此时北迁,路至少要损失三成的牛羊,咱们现在经不起如此巨大的损失了,不如等雪停了再动身不迟。”
大王子阿史那金利,向颉利劝说道。
杨政道也道:“暴风雪突降,草原难行,李玄烈必不敢冒险出塞追击,可汗大可放宽心,等天放晴了再北迁。”
颉利沉思良久,冷哼道:“本汗料那李玄烈也不敢冒雪出塞,传令下去,叫全族军民养好精神,等天晴了再迁往漠北!”
于是,数十万突厥人,暂时放弃了北迁,只窝在温暖的帐中喝酒吃肉,享受跋山涉水前,最后的片刻安适。
他们却浑然没有觉察,茫茫风雪中,一支如鬼魅般的骑兵,正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