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十七(1 / 1)赵容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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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丰成打人的事情马上在村里传开了,镇政府也知道了这件事。还未等赵龙高喘过气来,刘天一便把一干人等都叫到了镇里。

“你们真是厉害啊,知道外面的人在说你们什么了吗?”

林丰成等四个人面面相觑,一下子被刘天一给问住了。

“村书记带头闹事打村民,你们成了土匪了。你们是土匪吗?”

“不是!”赵龙高轻轻地回答。

“有种打人,还不敢承认。老百姓有诉求,我们要仔细听。我们都是共产党员,为人民服务使我们的宗旨,明不明白?”

“是他们先把黄金玉推下去的,还有也是他们先拿锄头打我们的,难道我们骂不张口,打不还手吗?”

“是!”

刘天一容不得他们一丁点的反驳,面斥道:“今天还好是我们的人掉进水塘里,要是他们掉进去,要是淹死了,你怎么交代?赵泽峰的教训还不够吗?”

公安出生的刘天一暴脾气在镇里是出了名的,谁也不敢顶嘴,尤其是林丰成。一顿教育之后,刘天一叫他们回去好好反思,自己走进汪炳权的办公室。

“我一回来,就听徐秘书和我讲,林丰成打人了,而且还打了蓬口的人了。”

“群众也有好坏之分,面对刁民,如果我们一味的服软,只怕以后他们很难立威信。我觉得这件事不应该全怪林丰成。”

刘天一前后态度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他在林丰成等面前,作为镇里的主要领导,对于村干部打群众这件事上是绝对不允许的,而在汪炳权面前,又竭力维护他们,其实从头到尾都是在保护他们,为了他们好。

“是啊!但是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动手啊,影响多不好。万一要是这个群众去信访怎么办?现在这个项目正在落地阶段,要是出现什么问题,影响到项目落地,别说他林书记了,就是你我也难逃干系。”

汪炳权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刘天一,凡事要以大局为重,要学会忍耐。刘天一也暗自理亏,幸运的是林丰成等被训斥后,已经意识到错误所在。

第二天,林丰成一大早就去了法院,原是郑凤爱果真将前夫的两个弟弟告上了法院,六万元的遗产还在村里保管着,法院要林丰成出庭作证。

见丈夫走后,薛爱媛打理好家里的一切,骑着自行车去镇里,不料在经过平山至蓬口之间的乡间小道时候,突然从玉米地里深处一只手,一把将薛爱媛推到在地。薛爱媛同自行车滚进田里,一只脚被夹进车轮里,另外一只脚的膝盖骨刚好摔在田里的一块石尖上,膝盖骨皮开肉绽。

爬不起来的薛爱媛摸了摸伤口,试着将脚放平。没有想到,脚一放平,一股鲜血冲了出来。薛爱媛立马从包里拿出纸巾按住伤口,然后掏出手机给正在家里的林宝善打了电话。

接到电话的林宝善立马赶过来,叫了两个正在田里割稻谷的村民一起薛爱媛抬了上来。一个村民见薛爱媛伤势不轻,立马跑到村里叫来了开拖拉机的方小平。

方小平将薛爱媛送到了镇里的卫生院,值班医生立马给薛爱媛进行了包扎。躺在病床上的薛爱媛,拨打了林丰成的电话。可此时的林丰成正在法院出庭,手机调成了静音,根本没有听到。

审理郑凤爱遗产纠纷案的法官是民一庭的副厅长钟建华,面对这样一个棘手的案件,钟建华显得有些疲惫,一边是犯了重婚罪回来要遗产的原告,一边是有情有义但不是第一顺序继承人的赵泽彪的两个弟弟,本案的被告赵泽瑞、赵泽清。

“林书记,今天叫你来,主要了解赵泽彪身前的一些情况,请你如实的讲一下。”

林丰成根据钟建华的提问,便将赵泽彪生前情况讲了一遍,回答中并没有提到郑凤爱。

“请问一下,赵泽彪生病期间,他的妻子,就是今天的原告,有没有回来看过赵泽彪或者照顾。”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

林丰成不偏不袒的将事实陈述于法庭,却引来了郑凤爱的不满,当庭就发怒,辱骂林丰成,骂着骂着,就冲到证人席,扬言要挠死林丰成,好在被两个陪审员及时拉扯开,又被赶到的法警给按住。

郑凤爱见法庭不采纳她的建议,便像疯了一样,瘫倒在位置上,口里直流口水。钟建华见状,急忙休庭,叫来医护人员。

林丰成走出法庭,心情非常的沉重。他知道,郑凤爱犯有重婚罪,又没有在赵泽彪生前尽了照顾义务,按理说是不能继承这份财产。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况且郑凤爱心里是有悔过的,争这一份遗产,无非是没有子女,想靠这笔钱有个依靠。

走出法院后,林丰成打开了手机,发现有几十个未接来电,都是薛爱媛和林宝善。林丰成下意识感觉到家里出事了,于是急忙回拨了过去,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林丰成赶到了诊所,路上打电话和镇里请了两天假。林丰成看着薛爱媛的一只脚被挂在半空,包满了纱布,不仅落下泪来,紧紧的握着妻子的手。

“快点回去吧,村里需要你。”

“没事,我请假了。”

包扎穿线没有让薛爱媛痛到流泪,倒是林丰成的这句话让她瞬间控制不住自己,流下眼泪来,毕竟对于爱情和婚姻,最奢侈的莫过于陪伴,哪怕仅有的一瞬间。结婚这么多年,林丰成一心扑在村里的工作,不管刮风下雨,从来没有请过假。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说。”

“我们买房吧。”

“为什么?”

“闲钱放在银行里,利息不高。我的一个朋友在城里买房子,一年涨了几十万。”

“你想投资炒房?省省吧,你不是那块料。”

林丰成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无可置疑。之前死活不同意买房子,如今又一百八十度转弯,原因就在于薛爱媛的这一次摔倒绝非偶然,那只从玉米地里伸出来的手到底是谁的,这才是林丰成考虑的重点。他想给妻子一个城里的家,平时没有事可以和儿子在城里住,这样就少了很多危险。

“丰成,你出来一下。”

林宝善带着刚放学的林志斌来到诊所,林志斌看见自己的妈妈躺在病床上,便急忙上前抱住了薛爱媛。看着母子依偎,林丰成为儿子的长大感到高兴,脸上的阴霾渐渐散去不少,跟着林宝善走到门外。

林宝善问林丰成此次事件要不要报警,林丰成思来想去左右不定,一方面如果报警,定能查出是谁,这样那个人就要被检控故意伤害,如果不报警,只怕家人还会有第二次。

“你自己考虑吧。我叫你妈家里带饭了,你今晚在这里陪陪爱媛,我和孩子先回去,他还要做作业。”

林丰成送走了林宝善和林志斌,又回到了病房。夫妻两人说起了悄悄话,在薛爱媛的心理,好似因为这件事因祸得福。此前因为买房的事情,夫妻之间多少有了点隔阂,这次却让两个人又回到了那种无话不说,心理彼此相通的状态。

世上的婚姻大多如此,在这世上,没有最好的男人,只有最亲的男人。也没有最好的女人,只有最爱的女人。两人若是感情深厚,那么在对方眼里,就是最好的,最美的。人总是有缺点的,能视而不见或者忍耐着,只是因为有感情。

“郑凤爱的事情怎么样了?”

“郑凤爱犯有重婚罪,而且没有尽一个妻子的义务。可是婚姻法也没有规定犯有重婚罪不能继承财产。”

“那他的两个弟弟怎么说?”

“赵泽瑞两兄弟不愿意把遗产给郑凤爱,说她是潘金莲。”

“郑凤爱确实对婚姻不忠,但是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们外人又能知道多少呢?就好比上次赵龙深的事情,前妻闹上门来说他出轨。如果我们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还真就以为赵龙深真出轨了。到法庭上,有机会也帮郑凤爱说说话,她已经很惨了。”

“知道了。”

看着通情达理的妻子,林丰成像是一个小学生一样,慢慢地明白了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此时,门外来了一个人,拎着一袋水果进来。

“林书记。”

“毛主任,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

原是毛丰成接到镇里的通知,要他这两天主持一下村里工作,这才打听到原来是薛爱媛出事了,便急忙放在手中的工作,跑到镇里的水果店拎了一袋水果往诊所赶来了。

“爱媛,怎么样了?”

“还行,谢谢啊!”

“没事。这不是应该的吗?”

毛丰成见到薛爱媛格外的紧张,又显得一些尴尬,一下子坐一下子站的,手不知道放哪里。

“迁坟工作怎么样了?”林丰成一边问毛丰成,一边给他倒茶。

“哎,赵显法就是一个木头,怎么劝都劝不动。”

“老一辈人思想比较老旧,以为迁坟就是挖祖坟,而且还让他们自己挖。不同意是自然的。可是如果在规定时间内要是不迁掉的话,到时候就会按照无管理人处理,全部要铲平,只怕会闹出更大的事情。”

“是的。我和耀辉在加把劲,尽快完成迁坟工作。”

“这样吧,我觉得赵显法这边我来想办法,你先和耀辉做其他家的思想动员工作,另外你去和镇里说说,看看能不能在原有的迁坟补助上,由我们村从集体资金里抽出一部分,作为奖励措施,奖给那些先签字的农户。”

“好。我这就去打申请报告。”

毛丰成茶水都没有喝一口,又风风火火地走了。薛爱媛见毛丰成走后,正要和林丰成说点事情,不料被林丰成给打断了。

“赵显法是灵山辈分最大的,他要是不同意,这迁坟工作就很难做了。”

“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你。”

“赵龙深?”

林丰成的想法和妻子薛爱媛不谋而合,心里也佩服着妻子的绝妙才思。过了两天,正好是星期六。林丰成亲自和赵龙高一起到了赵龙深家里,还叫来了灵山的队长赵泽寻,大家坐在赵龙深的书房里商量对策。

灵山住着四五十户人家,都是一个祖宗,后来繁衍成三大家族。赵龙深的亲爷爷和赵显法是堂兄弟,论起辈分,赵龙深当叫赵显法爷爷。赵龙深家向来和赵显法家没有太多来往,只是平时见到了,赵龙深都会客客气气的叫一声爷爷。

而此次迁的坟主就是赵显法的爷爷,也就是赵龙深的爷爷的爷爷。赵龙深从未见过这穴坟。逢年过节祭祀也只是祭祀太爷爷及以下亲人的坟墓,对墓地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我可以去劝劝,但是不知道有没有用。”赵龙深说。

“龙深,树老根子深,人老骨头硬。赵显法脾气不是很好,万一发起火来,你要挺住啊,不要起冲突,否则后面的工作就更难做。”队长赵泽寻回到。

有山必有路,有水必有渡。向来逆水行舟的赵龙深独闯龙穴。到了赵显法家,见家里正在做饭,便和赵显法一起坐在厨房的门前,捡着脸盘里的菜。赵显法已是七十几岁的高龄,膝下一子一女都不在家,独留两个老人相依为命,平日里靠重点蔬菜贩卖赚点生活开支。门外下着细雨,赵显法和赵龙深聊着家常。

“最早迁居来灵山的是我的爷爷,也就是你的太太爷爷。那时候本来想迁居平山的,可是平山人不同意。最后,老祖宗只好在灵山把山挖平,开垦出田地。后来死之前,要求子孙把他葬在他当年挖山开垦的地方。”

赵龙深第一次听这个故事,原来老祖宗葬在那里是有缘由的。赵龙深很感兴趣,便要求赵显法带他去看看。

见雨下小了,赵显法带着赵龙深来到灵山的西北面,这地叫乌鸦嘴,因为这里原来有一棵大樟树,经常有很多乌鸦在树上面鸣叫,老祖宗便将这个地方取名为乌鸦嘴。

“看见了吗?这就是当年建房子的黄泥墙。”赵显法指着一个土堆说:“后来全家搬迁,这里的房子年久失修,倒塌了。后来家族里有人建房子没有黄泥,便到从这里把黄泥拉去,现在就剩这点土堆了。”

赵龙深抓起一把黄泥,因为刚下过雨的原因,黄泥湿湿嗒嗒粘的满手都是。黄泥里没有一根杂草,赵龙深深深的感受到老祖宗当娘的艰辛,回想自己的这个家,何尝不艰辛?赵龙深双手抓起一把黄泥,揉成一团。

“你这是干什么?”

“带回去,放在家里。”

“黄泥哪里没有,拿回去有什么用?”

“那不一样,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财富,作为子孙不该忘本。”

赵龙深采了一张荷叶,用心包好后,便回去了。赵显法跟在后面,心中迷惑不已。直到家里,才憋不住问赵龙深。

“你不是村里派来,劝我迁坟的吗?”

“爷爷,赵家到我这一代已经历经六代了,不能再让下一代穷下去了。你今天带我去乌鸦嘴,就是让我不要数典忘祖。我想你已经同意了,不是吗?”

赵显法笑了笑,摸了摸赵龙深的脑袋,满意地点了点头。灵山赵家每一代人都想发家致富,可是因为地域的局限性加上自然条件的贫瘠,一直没有走出去。赵显法希望子孙能过上富裕生活,彻底摆脱贫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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