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慕家人，萧凤歌的心情有些复杂。虽然每年过年“她”都会回来，可记忆中并没有太多关于这位父亲以及大哥的过往，“她”与他们的关系很一般。

慕楚阳是个武将，早些年东征西战的常年不在家，后头慕天珊被送去了寒家，两人接触的机会就更少了。

虽然每年过年慕天珊都会回京都来过年，但年节事情这么多，军中还有府里的很多事都需要慕楚阳打理，两人根本也没有多少时间来培养亲子感情。

慕天逸倒是没走父亲的老路学武，而是从了文，但与慕楚阳一样，两人的性格都是同样的沉稳寡言。

在慕天珊的心里，对父兄二人，她有敬有畏，但感情上面，确实不深。

本以为家人相认会有多煽情，结果却是相顾无言。萧凤歌说暂时没有回府的打算，慕楚阳也没有强求，只说让她有空多回去看看。

看得出来，父子俩看到萧凤歌都很激动，慕楚阳还抹起了眼泪。萧凤歌不知是受这气氛的感染，还是因着记忆的影响，鼻子也有些微的酸，但终将是控制住了。

发现他们没有要认回自己的打算，萧凤歌不知自己是何感想。有些许的高兴，也有淡淡的失望。她高兴的是，自己不会受慕天珊身份的束缚，而失望的，则是因为慕天珊的情绪作祟。

萧凤歌很想将自己和慕天珊分离开来，但现实却不允许。那些记忆已然成了她的一部分，时时刻刻影响着她的思维。

因着慕楚阳已经多年不回京了，他这次回京闹出的动静又实在不小，是以，很快京里便传遍了，连书院里头都在讨论。

林锦童也因此找了过来，那会儿萧凤歌正在睡午觉补眠，硬生生被林锦童的捣门声吵醒。

林锦童一进来便问道：“你见到阿楚了？”

萧凤歌点点头，淡淡应道：“见到了。”

林锦童紧张的问道：“阿楚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萧凤歌一脸的问号。

林锦童疑惑的说道：“不是说他得了急症，特意来跟你求医的吗？”

“我记起了从前的事情，就是‘她’的那些。昨日我跟三哥相认了，所以他们才会来……”

林锦童看了看萧凤歌，问道：“那你们没相认吗？”这好像有些说不过，毕竟寒叶泽她都认了。

萧凤歌淡淡回道：“认了。”只是简单的叫了一声父亲，至于认祖归宗那一种，萧凤歌自己还有慕楚阳，似乎都无此意。

“阿楚没准备让你回护国公府？”如果慕楚阳准备认回萧凤歌，便不会对外说得了急症，连他都瞒着了。

萧凤歌淡淡一笑：“他们没提起。其实这样挺好，少了许多麻烦。”

林锦童皱了皱眉：“你当真这么想？你可知阿楚当年为了慕丫头做了多少牺牲！他，一直在等慕丫头回家。”

当年的事，萧凤歌原本无所谓知道不知道，但林锦童说了，萧凤歌也就这么听了。

听完，萧凤歌反倒是觉得心里有口气堵着，上不来下不去的感觉。

林智宸被发现中毒，是在与慕天珊发生关系之后的半年。具体的，林锦童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跟当时他身上的香有关。

不久，良妃作为主谋被打入了冷宫，二皇子凌栎辰也因胁从谋害储君被关押在思过殿。

前次港城的刺杀事件，就是凌栎辰策划的。

之后良妃在冷宫自缢而亡，她留了遗书将罪责一并揽下，主君虽然解除了林栎辰的禁闭，却是削了他手头所有的职务，让他彻底成了政治圈外的闲散宗室。

大约也是那个时候，身为大将军的慕楚阳突然提出要告老归田。

因为当时适逢慕家嫡女离世，这事倒也没人往储君中毒案上面想，但现在回想起来，确实透着可疑。

对外，慕楚阳辞官用的理由是自己杀戮太重折了妻子和女儿的福，想去庙里参佛洗净一身罪孽。但据林锦童所言，主君早有心思想收回兵权，慕楚阳却迟迟不肯上交。

显而易见，慕楚阳的这次主动辞官，未必真的就是自愿。

慕天珊对储君下毒，这件事往大了说足以株连全家，上交兵权是慕家唯一的出路。

武将与文官不同，军中威望有时可能比兵符更好使。慕楚阳这些年一直呆在庙里，也是为了安主君的心。

慕天珊的记忆中，主君康正帝一直是个慈祥的叔叔，小君后寒芷若也是温柔贤惠。可现在，不光小君后成了暗算她跟林智宸的罪魁祸首，主君也成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萧凤歌看着林锦童，眼中有些悲凉：“二皇子想替他母妃翻案？”

林锦童微微叹了口气：“栎辰确实是这个打算的，不过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这些日子林锦童在翻当年的旧档案，而林智宸因为刺杀一事应了林栎辰，也在想着重理此案。

良妃不过就是个替死鬼，原本以为这事只是牵扯到小君后，可如今看来，里头也许还有主君的手笔。

这天字一号的夫妻俩，如此算计她一个小姑娘，还真的是……有些无耻。

“少君怎么说，他可想放过小君后？”毕竟，那是他母家的姨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原是想揪出小君后的，可自从知道自家亲爹也参与了害他，这几日他一直闷闷不乐。”

萧凤歌重重吐了一口气，她倒是有心为慕天珊出口恶气，如今却是吐不得又咽不下。

“二皇子知道吗？”

林锦童摇摇头：“栎辰对这事知道的不多，小宸便没有告诉他真相。不过他一直都有怀疑小君后，当年阿衡手里的头有一味重要的香料是她赏赐的。哦，对了，阿衡已经将香制好了，因为缺了那味香料，才拖了这么久。”

说完，林锦童自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递给了萧凤歌。

萧凤歌隔着盒子闻了闻，那气味都非常的浓烈，正是当年林栎辰送给慕天珊的那香。

“你说的阿衡，确定没可疑吗？”萧凤歌问道。

林锦童笑了笑：“你不是见过阿衡好几次了，他那样的人，牵扯进皇家争斗里面，有什么好处？”

“我见过好几次？”萧凤歌有些茫然。

“原来你不知道啊，就是千绿阁的简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