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乔大哥也是想来抢夺悟道珠的吗？”

周芷若不动声色地问道。

一旁坐着的阿朱闻言，心中一紧，全神贯注地盯着乔峰，想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若是乔峰有意悟道珠，说不得要与自家公子为敌，二者相争，不论哪一方失败受伤，阿朱都不愿意见到。

乔峰神情一怔，沉吟少许，徐徐说道：“暂且不论悟道珠一事是真是假，即使确有其事，乔某自认也做不出来无故抢夺他人宝物之事。”

闻言，阿朱心中稍定，周芷若暗暗点头，不为抢夺悟道珠而来就好，免得他日生死相搏。

“乔大哥，既无意与悟道珠，不如有时间到府上做客一番？”

知道了乔峰无意悟道珠，周芷若也变得热情了些。

从阿朱的角度而言，无论她心属于谁，都应当带回来府中，让府中的人见一见。

乔峰想了想，还是不想于阿朱府上的人有交集，摇头拒绝道：“我素来自由散漫惯了，又不喜被规矩约束，就不去府上叨扰了，省的冲撞府上贵人。”

虽说府上或许真有绝世名酒，但乔峰却也并非贪杯不知轻重的人，来到大元这些日子，乔峰自然知道，如今大元境内几股反贼，风头最盛，兵锋最强的还是集庆。

乔峰身居大宋北方丐帮帮主之位，一言一行在外人看来皆可视为丐帮态度。

私底下，自然可以与集庆某位权贵家中的丫鬟来往密切，但若公然出现权贵家中，难免会有人浮想联翩。

周芷若与阿朱对视一眼，大概猜到了乔峰的心思，倒也未勉强，打趣道：“这样一来，乔大哥可喝不到真正的绝世名酒了，要知道那些酒就是阿朱姐也不可能会给你取出来的。”

“哈哈……”

乔峰豪迈大笑，“此事倒是我没有口福了。”

说完，乔峰又开始与二女讲述些自己这些年在江湖上遇到的趣事，让从未闯荡过江湖的二女听得津津有味，一时间，气氛融洽。

……

傍晚时分，斜阳欲落山头，二女辞别乔峰，沿着街道打道回府。

周芷若十指交叉，双手负后，看着阿朱恋恋不舍的样子，噗嗤笑道：“阿朱姐，要不然你就别回去了，跟你的乔大哥双宿双栖去吧？”

阿朱羞恼地瞪了一眼，娇斥道：“胡说什么话呢？”

哼哼！

周芷若轻哼两声，“幸好他无意悟道珠，否则说不得我们与他早晚一战。”

闻言，阿朱心中复杂，同时也有些庆幸，幸亏他不是寻常江湖中那些贪婪之辈。

“对了，芷若小姐，降龙十八掌的事……”

阿朱话未说完，便被周芷若挥手打断，“降龙十八掌的事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见状，阿朱也不再多言。

二人并肩而行，边走边聊，脚步轻快，很快便来到了集庆府外不远处。

就在这时，周芷若忽地脚步一顿，侧眸问道：“阿朱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阿朱闻言，停下脚步，凝神细听。

“喵喵”

“猫叫声？”

阿朱狐疑问道。

周芷若微微颔首，双眼微亮，果然不是自己听错了。

“阿朱姐，我们去看看。”

周芷若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循着声音找去。

阿朱见状，无奈之下也只能跟在她身后找去。

“喵喵”

距离越来越近，猫叫声也越来越清晰，直到二女沿着声音走入一处小巷中，才找到源头。

木枝编造的箩筐里，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盘颈而卧，清风吹拂着如雪的毛发，犹如雪山翻滚，眨着纯净无辜的黑眸静静地注视二女，灵性十足。

“好可爱的小猫咪。”

周芷若惊呼一声，盯着小白猫再也不肯移动视线。

阿朱目光扫过白猫，心中微动，猫身雪白无尘，又卧在箩筐里，怎么看都不是流浪猫。

她与周芷若不同，周芷若出身不凡，虽家中遭遇不测，但一路上前有常遇春用命守护，后有沈铭早早救下，并未吃过大的苦头。

而她自幼便不知父母是谁，又与阿碧二人颠沛流离，相依为命，混迹江湖，尝尽苦楚，虽然后来也被沈铭带回，但这段经历却也足够刻骨铭心，也习惯了遇到事细思量。

“阿朱姐，我们将它带回去养着吧？”

周芷若扯了扯阿朱衣袖，侧眸问道。

说完，又向前走了两步，提着衣裙，弯下腰，准备抱起小猫。

阿朱站在身后，无奈地提醒道：“芷若小姐，我看这只小白猫很可能是有主的。”

“啊！”

周芷若闻言拍了拍脑袋，也反应了过来，恋恋不舍地重新将小猫放回箩筐。

“好吧。”

阿朱见状，微微一笑，笑道：“若不然我们等等它的主人来，看人家是否愿意卖给我们？”

周芷若往后退了两步，微微颔首。

过了不久，就听到嘎吱一声，旁边一座木门被人推开，走出一个拿着剩饭菜的老婆婆。

老婆婆撇了一眼二女，以为是过路的，倒也并未理会，自顾地走向小白猫。

小白猫见到老婆婆手中的剩饭，喵喵地叫的欢快。

“老婆婆，你这只小白猫卖吗？”

周芷若走到婆婆身边，轻快问道。

婆婆闻言，脚步微顿，转身回望，待看到周芷若满心希冀的样子，布满皱纹的老脸扯出一抹笑意。

“小姑娘，你想要小白？”

闻言，周芷若重重地点了点头。

婆婆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衣着华贵，全然不似寻常人家，想着小白猫跟着她或许比跟着自己更好，于是点头道：“你若喜欢小白，便抱去吧，不要钱。”

周芷若微微摇头，拒绝道：“刚才没想到它是有主的，以为是只流浪猫，才想着抱回去养着，如今既然知道它是婆婆养的，又怎好平白抱走，婆婆您还是开个价吧。”

老婆婆闻言，脸上荡出笑意，笑道：“小姑娘倒是坦荡，不过像小白这样的猫咪，我家中还有好几只，倒也不差这一只。”

说着，又突然伤感起来，叹息道：“老婆子也没得法子，家中就剩我一人，平日里也只能收养些流浪猫与自己作伴。”

周芷若闻言，与阿朱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一抹同情。

“婆婆，既然如此，那小白还是留下来与你作伴。”

老婆婆听到她这么说，心中感慨一声，这真是个善良的姑娘，不过将小白交给她倒也放心。

“没关系的小姑娘，我家中还有好多只。”

说着，想到些什么，又满脸唏嘘道：“说起来还的多亏了咱们沈城主。”

“若非咱们沈城主去年分地的时候，老婆子分了一亩地，还真养不起家里的这几只猫。”

周芷若听到她夸赞沈铭，眼睛笑的眯成了月牙，从怀里掏出十几两碎银子递了过去，“出府匆忙，身上就带了这么点，这些就权当我买小白的钱。”

这年月，就算是买一个苦力回来做工，月钱也不过一二两，她倒是大方，买一只小猫出手就是十几两。

阿朱见状，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倒也没有制止。

“这怎么行？”

老婆婆被递过来的巨款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拒绝。

周芷若直接将银子胡乱塞入婆婆怀里，蹦蹦跳跳地跑到箩筐边，一把将小白猫揽入怀里。

老婆婆无奈之下，只能试图将银子递给阿朱。

阿朱握住老婆婆伸过来的手，笑嘻嘻说道：“既然她愿意给你，你收着便是，反正她也是个不差钱的。”

说完，一转头看到，不远处周芷若正在跟怀里的小白猫津津有味的聊天。

阿朱一阵无语，走过去扯了扯她衣角，面无表情道：“回家啦！”

哦！

周芷若如梦初醒，转身准备离去，突然想到身后的老婆婆，微微侧头，扬了杨白皙的手掌。

“婆婆再见，要是想小白了，就来集庆府里找我！”

说完，抱着小白猫，与阿朱并肩消融夕阳里。

……

书房中。

当沈铭从书案中抬起头的时候，窗外已经一片昏暗了，沈铭合上最后一道折子，伸个懒腰，准备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

这时，守在一旁的阿碧见他忙完了，柔声道：“公子，晚饭早就备好了，再不去就该凉了，不如先去吃饭吧？”

闻言，忙碌了一天的沈铭突然感到肚中传来了一阵饥饿，点点头道：“也行。”

阿碧浅浅一笑，站起身，打开书房门，向厨房方向走了过去。

沈铭见状，心知她是吩咐厨房的人去了，于是也走了出去，在门前的院子里活动了一会，才赶往大厅。

等他来到大厅时，桌上已经摆好了各色菜肴，周芷若等人也已经早就到了。

“吃饭吧。”

沈铭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取过一双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阿碧夹过一块肉放到沈铭碗里，随后看到周芷若抱孩子似的抱着一只小白猫，突然噗嗤笑了声。

哼！

周芷若白了她一眼，轻哼一声。

阿朱面无表情，充耳不闻，继续安静的用饭。

“从哪里来的小白猫？”

沈铭望了周芷若一眼，扒拉一口饭，随口问了一声。

听到沈铭问话，周芷若顿时眉飞色舞起来，放下筷子，讲起来自己与小白不得不说的故事。

“哦哦，原来是这样，你喜欢养就养着好了。”

沈铭点点头，毫不在意，说完，便又继续埋头吃饭。

周芷若嘟嘟嘴，显然对于沈铭的反应有些不满。

就在这时，一旁安静的阿朱，突然轻轻放下筷子，望向沈铭道：“公子，今天我跟芷若小姐一起去见了乔大哥，不过听乔大哥说，降龙十八掌是丐帮武学？”

周芷若闻言，手中筷子微微一滞，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沈铭并未直接回答阿朱的话，反而看向周芷若笑问道：“今儿，你也跟着阿朱去见乔峰了？”

周芷若点点头。

“那你觉得乔峰此人如何？”

沈铭直接问道。

周芷若微微仰头想了想，徐徐道：“这个人有情有义，胸襟如海，谈及元宋两国战事时，似乎还有些悲天悯人。”

说完，担心沈铭多想，又补充一句，“当然，跟沈铭哥哥还是没法比的。”

阿朱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并未做声。

“芷若倒是识人！”

沈铭赞叹一声。

以前每每读原着，便会为书中周芷若的感情扼腕叹息，倒是下意识地忽略了周芷若的才情智慧。

周芷若得到沈铭夸赞，甜甜一笑。

接着便又听到沈铭说道：“乔峰所言不错，降龙十八掌的确是丐帮绝学，当世之中，除了我们军中，也就乔峰、郭靖、洪七公三人懂得，而我的降龙十八掌得自倚天剑……”

沈铭将自己得到降龙十八掌的过程大致讲了一遍后，随即又想到乔峰身世，以及以后原着中阿朱最终的下场。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阿朱与自己相处已久，虽非男女之情，却也早已视对方为亲人。

沈铭自然不会允许有一日乔峰得知身世，追杀段正淳，误杀阿朱的惨剧发生。

与其让这个傻姑娘替父还债，被心上人毙于掌下，倒不如今日趁着这个时间，将乔峰的身世挑明。

沈铭想着，目光移向阿朱，徐徐道：“阿朱，你可知道你乔大哥身世？”

阿朱闻言，不解的看了过来，答道：“乔大哥是大宋北方丐帮帮主，这我是知道的。”

沈铭摇摇头，叹息一声，“其实并非如此，事实上，这件事还得从许多年前的雁门关说起。

三十多年前，辽国三军总教头萧远山带妻子儿子回雁门关省亲时，却被姑苏慕容氏慕容博陷害，遭到中原二十一名武林高手的埋伏与围杀，萧远山以一己之力，力敌群雄……”

厅外黑夜越发深沉，厅内，沈铭声音低沉，不紧不慢地诉说着昔日往事。

不知过了多久，低沉的嗓音减缓，直到停顿，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说起来，造成雁门关外惨剧，大宋北方武林的确有愧于乔峰一家。”

沈铭说完，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阿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只说了乔峰的身世，并未告知她自己的身世。

周芷若与阿碧对视一眼，心中也有些伤感，皆没想到与自己情同姐妹的人所爱恋之人，竟有此凄惨身世。

阿朱望着厅外，怔怔出神，眼眶泛红，她只知道她的乔大哥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却没想到出身竟会如此。

率性豪气如他，是非分明如他，光明磊落如他，若得知自己心心念念，感恩戴德的人都是害他一家的元凶，不知道他将是何等痛苦。

“公子，我吃饱了，先去休息了。”

阿朱说着，头也不回，掩面往自己卧室跑去。

“阿朱姐”

阿碧喊了一声，刚准备起身去追，被沈铭一把拉住。

“让她一个人静静，她只是在替乔峰的身世难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这个事。”

阿碧闻言脚步顿住，担忧地看了一眼阿朱离去的背影，从感情的远近来说，乔峰于他们而言，纵然身世凄惨，也不过是个外人。

相比而言，她们更担心的是亲如姐妹的阿朱。

沈铭望着桌上还散发着热气的饭菜，一时间也没了胃口，眼底光暗闪烁。

雁门关惨事已然发生，乔峰身世如此，已经不可逆改，自己提前将乔峰身世挑明，不过是不想阿朱遭遇不测。

但现在，他突然想到一些事，自古南方多水域，而北方多战马，自己无论是一统南方之后，兴兵北伐，还是彻底推翻大元，重新建国。

若想一路向北，战马都是不可或缺的物资，如此一来，一个合适提供战马的基地必不可少。

辽国地处大宋之北，是天然的放马基地，而乔峰既然是契丹人，分属辽国，说不得日后自己打造战马基地时倒也能利用的上。

“沈铭哥哥，你不要因为阿朱姐的事太难过了。”

周芷若见沈铭盯着桌子，怔怔出神，以为沈铭在为阿朱伤神，柔声宽慰。

沈铭望着周芷若关切的目光，心中微暖，展颜一笑，温声道：“阿朱哪有那么脆弱，我并非再为她的事情难过，刚才我只是想些事情有些出神。”

周芷若见他眼神真诚，不像是为安慰自己编造的瞎话，心中稍定。

“对了，你怀里的小白猫有名字了吗？”

沈铭眼睛一转，看向周芷若怀中小白猫。

周芷若正欲将小白二字脱口而出，但想了想，还是认真地摇了摇头，正色道：“还没有，要不然沈铭哥哥你给它取一个吧？”

“它公的母的？”

沈铭随口问了一声。

周芷若摇了摇头，买的时候只顾着好看了，倒是问它的性别。

见状，沈铭嘿了声，伸手说道：“要不让我来研究研究，这小东西是公是母？”

阿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周芷若紧了紧手中的猫咪，侧身道：“不给。”

只有怀里的猫咪喵了一声，无辜地看着沈铭。

沈铭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给它起一个男孩名字还是女孩名字。

旋即，瞥了一眼桌上的饭盘，心思微动。

“不如就叫它茶盘？”

阿碧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周芷若轻哼一声，显然对这个名字非常不满。

沈铭见状，摊了摊手，无奈道：“是你要我起的名，起了之后，你又不满意。”

接着又抱怨一声，“可怜我连知道它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周芷若轻抚了下怀中的猫咪，轻声道：“小猫咪，你以后就叫大王了。”

阿碧闻言瞥了一眼沈铭，掩口偷笑。

沈铭啧了一声，这名字听着哪里像猫咪的名字，而且也并不比茶盘好听多少嘛。

不过，还是随她吧，随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