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时，考虑到暑假要补课，南一中调整考试计划，将期末提前一个星期，算是给这群将要开启魔鬼炼狱模式的准高三生一个缓冲时间。

此消息一出，有人欢喜有人忧。

喜的是重点班那些学霸。

他们基本每天六小测，三天六大测，都被虐习惯了。

听见“期末考试提前”，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是，终于可以稍微休息一星期，给紧绷如弦的大脑放个假了。

这样寻思着，反而还有点期待。

但有人没习惯。

比如外表稳如面瘫狗，内心慌似尖叫鸡的赵学渣。

她就是孤独忧伤着的那位。

赵学渣压力山大。

这学期不用再换位置，而上次月考她又超常发挥，这次考试前，理化生三科老师都对她表示了鼓励。

尤其是老蒋，那信任的眼神，简直让赵云桑觉得考不及格是在犯罪。

愁死她了。

伏盛看出她心情不咋美丽，贴心安慰道：“没事，多考几次就习惯了，你又不是头一回当倒数第一。”

赵云桑：“……”

这还不如别说呢。

胖子今儿晚上出校门了，瘦猴下课后自己一个人来找赵云桑吃饭。

“亲爱的桑哥，”瘦猴扒着前门冲她抛媚眼，“去食堂吃饭饭吗？”

他亲爱的桑哥孤单地坐在班里啃书复习，临时抱佛脚，闻言头也不抬指向门外：“滚。”

还吃饭饭。

嗲不死他。

瘦猴终于正常，走进来坐到伏盛的位置上：“你干嘛呢？”

赵云桑翻看知识点：“复习。”

“不吃晚饭了？”

“你咋就想着吃。”赵云桑的表情很是嫌弃，“能不能好好学习？”

“……”

听听这话说的。

不是你威胁着我去排奶茶的时候了，瘦猴忍辱负重：“真不吃啊？”

赵云桑：“考试呢，吃个屁。”

“考试就不吃饭啊？”

瘦猴苦口婆心劝她，“那以后次次考试你次次都不吃啊，你怎么能因为区区期末考而折磨自己的胃呢？”

反正吃不吃都是倒数第一。

最后那句话他没敢说。

怕说出来今晚就没命吃饭了。

赵云桑翻看笔记的手有点动摇，犹豫两秒：“……我得复习啊。”

“晚自习不是也让复习吗？”瘦猴再接再厉，“我听说食堂有糖醋排骨，烤肉饭，还有鸡腿和炒面……”

“那行吧。”

赵云桑立马合上笔记，“我就去转两圈，考前压力大，散散心。”

瘦猴点头如捣蒜。

心里却道，我信你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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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心一散就散到食堂二楼，还顺便端了两盘虾仁饭团和黑椒鸡肉饼。

——这货不是要绝食复习么？

正在馄饨窗口排队的伏大班长被程锌示意着看向东侧盆栽架，他那斗志昂扬说要复习的同桌，就坐在几盆绿植下面，吃的一脸心满意足。

伏盛看到上次来给赵云桑送药和酸奶的男生，端着一小盘糖醋排骨，在赵云桑面前坐下。

伏盛知道赵云桑喊这男生瘦猴。

其实瘦猴并不是很瘦，只是个子窜得高，就显得比旁人瘦弱些。五官也和猴完全不搭边，相反，挺帅。

不然，也不会轻而易举勾搭到文科重点班的小姑娘。

伏盛记得程锌问过赵云桑，为什么给人帅哥起外号叫瘦猴。

“你说李屿？”

赵云桑思考了会儿，道，“不是我起的，以前胖子开玩笑，让他从两个外号里挑，他自己选的瘦猴。”

程锌问：“另一个是啥？”

赵云桑：“火鸡。”

“……”程锌回想了下瘦猴染的火红色头发，沉默了。

别说，还怪形象。

只是男生在高二上学期张扬的火红色野山鸡头，现在已经规矩染回深棕色，衬得肤色挺白，眉目清朗。

瘦猴坐在位置上，跟赵云桑说了句什么，应该是抱怨队伍长，然后把端着的排骨放在她餐盘前。

赵云桑抬起头，眼里带点笑。

她长得甜美，表情没有不耐或烦躁的时候，整个人就又软又乖。

像现在。

……啧。

笑得一脸傻样。

伏盛收回视线，继续排队，心里有点说不出的烦。

偏偏程锌还要过来踩雷：“其实我桑哥笑起来挺好看，挺甜的。”

就是打人太不留情了。

那句网络语怎么说的来着，头像越粉，撕逼越狠。果然是真的。

伏盛懒得理他。

程锌继续叨逼叨：“她对面那哥们儿看起来跟她关系挺好啊。”

“……”

伏盛这下回头瞥他，“排队吃饭的时候，能不能闭上你的嘴。”

“我怎么了？”知道这人就是虚张声势，程锌完全不受威胁，装出满脸无辜，“食堂里不都在说话嘛。”

索性队排到跟前，伏盛没再和他闲侃，刷了卡等饭，声音清越。

“一份馄饨。”

“好的。”

打饭的是兼职的学生，一看眼前是个大帅逼，二话不说立刻打满。

皮薄馅多的馄饨晶莹剔透，躺在白瓷碗里，撒一把零星葱花和虾仁，最后淋上浓郁的鸡汤，香气四溢。

周围学生顿时酸成柠檬精本精。

啧。

颜值高，待遇就是不一样。

靠脸吃饭。

靠脸吃饭的伏大班长并没觉得哪里不对，端着饭朝占好的位置走去。

程锌跟他并肩，看见赵云桑和瘦猴离开座位，用手肘轻轻撞了下他，实时播报：“桑哥和那男的走了。”

“……”

没完了是吧？

伏盛脚步微顿，没吭声，掀起眼皮瞧他一眼，表情分外淡漠。

脸上写着六个大字。

——要吃吃，不吃滚。

“……兄弟，好兄弟。”看真把他惹毛了，程锌很有眼力见儿地立刻道歉，“我错了，咱们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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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桑吃完饭回班，瘦猴又来喊她去超市买东西，请她喝奶茶。

超市可以刷校园卡，赵云桑前两天手机出了点儿毛病，送去维修了。

等她拿着校园卡出门时，刚巧碰到从楼梯上来的伏盛和程锌。

她抬手打个招呼。

程锌笑嘻嘻喊声桑哥，溜了。

伏盛站在门前，目光扫过赵云桑手里的校园卡，又扫了眼趴在栏杆边等人的瘦猴，脸上没什么表情。

赵云桑看他没动，准备绕行。

谁知少年手揣校服兜里，挺幼稚地抬脚一拦，直接把她路封了。

他腿长，脚又放得低，从另个视角看只会以为他斜倚着门框在聊天。

“……？”

赵云桑一脸懵逼，“干嘛。”

“等会儿就到晚读时间了。”伏盛明知故问，“你上哪儿去？”

“不还有五分钟么。”赵云桑抬起腕表，不知道这人抽什么风，“我就去趟超市，等会儿就回班。”

伏盛没搭话，靠在门边低头，视线不经意地落在她耳朵上。

少女耳垂很薄，借着教室与走廊灯光，能看到她有个小小的耳洞。

虽说莫名其妙，赵云桑还是被看的耳朵温度直线上升，怕自己扛不住没出息的脸红，想跨过伏盛直接走。

他突然开口：“排骨好吃吗？”

“……”

这话题转变的也太快了点，好端端的突然提排骨做什么。

赵云桑抬腿的动作一顿，狐疑地仰头瞅他：“咋了？”

“就问问。”伏盛看起来仿佛漫不经心，“食堂的排骨好吃吗？”

……这人在食堂看到她了？

怎么不来打个招呼。

赵云桑挺意外地挑起一边眉，实话实说：“还行，挺好吃。”

落在她右耳的视线瞬间凉个度。

少年微微眯了下眼，拦路的腿收回来，站直身。面无表情地绕过她往里走，嗓音低懒，带点没好气。

“成天就知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