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柔噗嗤一笑:“容丫头,你这是作什么精怪模样,有事说便罢了,莲妹妹也不是外人。”
亦容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挤过去:“姐姐,我看你样子,是不是茂山公主那里,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我刚回去了问了我娘,她让我来问问你,莫如让我陪你去如何?左右我在府中,也无多少事呢。“
亦容可能不懂,马氏却是懂的,这样的事,还能让她来垂询,显见得是真心的。
这下亦柔不好瞒住妹妹们了,想想与她们说说,日后交际走动也更有常法些,故而理理思绪,说了出来:”茂山公主,素来是不办宴席的,突而举宴,怕是...怕是要为皇室中人择亲。咱们家素来不愿沾上这些事,因此给你们几个报了病缺,只我一人去全个面子情罢了。我毕竟才...想来是无妨的。”
“再有,我也不是一个人,玉晴总是要跟着我的,再带两个出门的丫头。你们都放心吧,料想也没什么事的。”
未出阁女儿家,确是不好把这些话挂在嘴边,也是于家这样家风,才会把这些个道理都讲明白,几个小的红透面颊,怪说不得姐姐要独个儿去呢,也不好再说要陪伴的话,只得你一言我一语,把想到的都跟姐姐说说。
两个妹妹叽叽喳喳,把亦柔逗乐了,索性都留下来,一道用过午膳才散。
亦容回到如意苑,自然将这些事都与亲娘马氏一一讲来,马氏听了,笑着安慰:“这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饮宴,又不是龙潭虎穴,你姐姐一个人去也没什么,你尽过心也就罢了,你姐姐尽知的。”
看小丫头还是闷闷不乐,又劝了好一会子,传回转来才叫丫头送她去歇午晌。
转头就让闾妈妈领着喜岚去给亦柔送东西,二婶娘身边的妈妈,亦柔自然亲见了。
“太太说,喜岚是会些拳脚功夫的,就送给大小姐,出门在外,办些个事体也方便。”
亦柔身边的丫头,个个古怪惊灵,会拳脚的,却是没有,盖因这个要从小练起来。
要说首辅家的千金,要什么人不能采买来,只若不是从小带在身边的丫头,不能放心。
“喜岚是太太当年在天津港码头拣来的,自幼跟着拳师学功夫,大了又学内院规矩,这才进来伺候,大小姐放心便是。”
“二婶这样疼我,我自然知道,”这份礼送到了亦柔心坎。“只是不知道,若我收下了,二婶那里?”
“太太身边的四个喜,”闾妈妈笑答,“都是会些个功夫的,大小姐只管放心。”又压低声音道,“天津卫那个地方,鱼龙混杂,若没点这些防备,太太成日里也就做不了什么事了。”
“再有,太太说了,”闾妈妈见亦柔是点头的意思了,这才拉过喜岚来:“这丫头就请大小姐收下,日后放心使唤便是。”
喜岚听了,稳稳跪下来,向亦柔磕头道:“请大小姐赐名。”
亦柔略一忖度,方道:“再推辞就是我矫情了,妈妈,二婶的心意我都知道了,还请您帮我给二婶带个话,就说长者赐不敢辞,这丫头我收下了。”
又向喜岚道:“你这丫头既跟了我,从此便叫尔岚吧。让金叶带你下去,讲些院子里的规矩与你知道。”
尔岚再向小姐行礼,便起身跟着金叶出去了。
闾妈妈走后,胡妈妈才说:“有了这个丫头,老奴是安心多了,咱们家又不像别家,里头外头的,多少事都是小姐在处理,总是玉晴跟着,那丫头样样是好,只是不会拳脚,虽说天子脚下,但也难怕万一不是。”
玉晴从外头进来,正好听到这一句,故作不开心的模样:“是了,有了新人忘旧人,妈妈这是嫌我了。”
胡妈妈笑骂:“快把这话收回去,满嘴里胡沁,我几时说过你不好?多一个会拳脚的丫头给你使唤,难道不好。”
几人笑说几句,亦柔看着也是高兴。
“如此,你可安心了。”闾妈妈回来,亦容还腻在母亲这里,听说亦柔收下了喜岚,也是开怀。
后半晌大太太也知道了,实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不过出门饮宴罢了,年年都有的事,不过是这家那家的区别。就有什么,不过也是为年轻男女相看遮掩一番罢了,能有什么大事呢。再有柔丫头的灵俐机变也是一等一的,实无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亦柔已然收下,她总不好出来说退回去的话,只想着日后有机会把人调开就完了,如何能让二房的人贴身跟着亦柔,更不妥当。
翌日一早,亦柔妆戴起来,向老太太、大太太请安拜别后,便带着几个丫头往城外去了。
原茂山公主府正在小时雍坊,离于府近得很,此次春宴却摆在城外的泽芝别院。
玉晴正在马车上照料亦柔,拿垫子使她坐得舒服一些,又倒一杯花酿来饮:“若是在小时雍坊多好,离家里也近。奴婢是不懂,说春宴,这春日也有些要尽了,办去城外的泽芝别院,这时节,荷花又还没开呢。”
要不说此事处处透着诡异,令人心里不太舒服,再有送帖子来的,竟也是公主身边的贴身女官,带着品级,大剌剌便将帖子送到老太太面前去,指明要于家几位小姐都参加,又不请其他女眷。
正是如此,亦柔才与老太太等长辈商量,她独个儿去看看,略坐一坐,早些回来也就是了。
到得泽芝别院附近,已有许多马车排着,见到于府的标志,好些都让了开来,亦柔向玉晴道:“别往前去,按位置排着也就是了。”左右也无谓多耽。
谁料不知是不是别院下人看到了于府标志,远远就有公主府女官迎了上来,要接亦柔先进去。
这下亦柔不好推辞,只得领受,公主府还来了一名属官牵马,众人见了,尽皆让行,故而亦柔的马车原排在最后,反倒最先进来了。
若是车上的是老太太、大太太,总有年纪辈份在,受了也就受了,但亦柔毕竟年轻,觉得有些个不太妥当,因此一下马车,便向那女官道:“不知公主此时身在何处,晚辈想去行礼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