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确定?”
御书房里,皇帝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南泽玉,眸光冰冷。
御案上摆着几张与折子不同的纸,上面的字余光隐约可见——是之前雇佣杀手杀他的真凶。
正是如此,皇帝内心拔凉。
他原以为这个儿子和他那个母亲不同,谁知道,到头来,都一样!
“吾心意已决,求父皇成全!”
南泽玉低垂着眼睑,眼中是势在必得。
“好,好得很!”
皇帝怒极反笑,可惜南泽玉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沾沾自喜,根本没有注意到。
“谢父皇!”
“出去吧。”见他这么一副执迷不悟的模样,皇帝挥了挥手。
“兰全,你来写。”
兰公公乍然听见这话,心中想法翻滚:看来圣上是当真不喜二皇子了,连赐婚的圣旨都不愿意亲手写。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当今丞相之女安颜,品行端庄,恭谨端敏,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时值二皇子已及冠,特赐二人择日成婚!钦此。”
兰公公笑眯眯地看着面前处于震惊无法自拔的安丞相,转头对着安颜道:“安二小姐,接旨吧。”
安颜跪着双手接过圣旨,面上的喜色遮都遮不住。
安丞相看着她接过圣旨,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还是安夫人给身边侍候多年的麽麽一个眼色,麽麽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了兰公公。
掂了掂重量,兰公公笑意更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丞相府,不顾安丞相一脸菜色。
等浩浩荡荡一群人离开,安丞相沉着脸将安颜带进了书房。
“这是你做的?”
他的声音无喜无悲,仿佛认命一般。
安颜接到圣旨时面上的喜悦以及果然如此的神情,骗不了他。
“父亲,这样不好吗?姐姐进了宫,我嫁给二皇子,岂不是皆大欢喜?”
安颜喜滋滋地道。
这样两人都是皇室中人,再等她生下个一儿半女,她安家不也能跟着沾光吗?
只凭穆清一个宫妃就能在皇帝耳边吹枕头风免去家里人的砍头之行刑换成流放,她若是也帮忙,安家岂不是连牢狱之灾也没有?
再说了,这一世她不嫁给白世卿,肯定不会出现前世那番情况了。
说起来,还真是便宜穆清了,居然又入了宫。
看来,白世卿她还得另择机会下手才行。
沉浸在自己想法中的安颜没有看到安丞相眼里对她的失望。
他原想着将安颜嫁给一个手下的一个门生,那人家世虽不行,但品行和才华都不错,安颜嫁过去定是个很好的选择。
毕竟安颜失了身子。
再说,他一日是丞相,就一日能保证那个门生不敢苛待安颜。
结果......
临到头来,安颜既然还怂恿二皇子去求圣旨!
圣旨是什么?
一旦下了,就不能和离的!不然岂非打皇帝的脸?
安颜是个不懂政治的女娃,可以不思考背后的权力纷争,他却在朝堂上浸淫十数年,自然清楚和二皇子结盟意味着什么。
他本身中立党,也正因是中立,随着皇帝的心意走,所以才这些年无功无过继续担任丞相之职。
安颜一朝嫁给二皇子,就意味着他被迫上了二皇子的船。
如今圣上已立大皇子为太子,若是穆清嫁给大皇子,他心里还稍稍安心,偏生不是!
一旦二皇子起什么心思......
安丞相简直不敢往下深想。
-
开泰十五年二月二十八,安颜出嫁。
一百零八抬聘礼从丞相府搬至而二皇子府。
安丞相站在正门门口,看着穿着红嫁衣,披着红盖头的安颜。
转头,他的目光落在一百零八抬嫁妆上,眸光微微湿润。
终究是他养了十五年的女儿,心中不舍是自然。
远处的马车里,穆清将安丞相的神色尽收眼底。
眼里划过一丝嘲讽,搭在帘子上的手缓缓放下,“走吧。”
马夫得令,绕开声势浩大的迎娶仪队,该从旁的路回宫。
......
京城的地面多铺就青石板,平整得很,再加上马车里铺着厚厚的毛毯,穆清倒也没什么不适。
所以,在面对突如其来的颠簸的时候,她毫无准备。
“嘶”
穆清摸了摸额头,不出意外,一个鼓囊囊的包就立在那儿。
“娘娘,马车外站着、站着......”
珍珠看到车前立着的人,颤抖着声音道。
穆清蹙了蹙眉,只觉得头疼。
片刻,她掀开帘子,就见面前一只有力的大掌,掌心几道伤痕斑驳,也有握剑留下的茧子。
很显然,这不是珍珠的手。
穆清怔了片刻,无视,看了眼珍珠。
但珍珠就像被人定住了一般,丝毫没有接收到穆清的暗示。
暗自叹了口气,穆清提起裙摆,准备毫无形象地跳下马车。
南泽林眼疾手快地抱住腾在半空的穆清,一举将人抱在怀里。
“太子殿下自重。”
穆清皱着眉,发现推不动面前坚硬如磐石的胸膛,不得已道。
一旁的马夫和珍珠,以及跟着南泽林一同来的侍卫一并低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毕竟这一幕若是被人知道足以让人诟病。
太子身上怎会有这个污点?
南泽林近乎陶醉的沉浸在穆清身上的香味里,结果被她的话语拉回现实。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会给她带来麻烦后,南泽林才松开了穆清。
但未几,他想到自己来时的目的,直接带着穆清,撇下一众人等,离开了。
-
二皇子府。
挂着红灯笼、贴着红囍字的角角落落,是一片喜气洋洋。
安颜披着红盖头,在龙凤红烛的燃烧中等待他的夫君。
前院此刻也是一片热闹。
南泽玉面上带了醉意,一杯一杯酒的敬过来可不得醉了?
不过很快,他的笑容就因为涌进来的一群人而僵在面上。
是禁卫军!
他们身穿银色胄甲,手持红枪或刀剑,从正门绕着整座府邸围了一圈,连某处的狗洞都没有放过。
院中的来客惶惶的看着这群禁卫军,两股战战,站得离南泽玉远远的,生怕祸事牵连在自己头上。
南泽玉放下酒杯,将周围人的动作尽收眼底,眼底流出讽刺,却很快被收敛。
他抬头,走向这群禁卫军的领头。
“罗统领,怎么?来喝吾的喜酒啊?何必这么大张旗鼓?”
罗隐笑笑,却抬了抬腰间陪着的刀,“二皇子殿下还请不要末将办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