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章 平息军乱(1 / 1)越景宸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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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话间,府门外传来车响马嘶的声音。不一会儿,一群人簇拥着一位须眉皆白、清朗瘦削的老者鱼贯而入。不用说,他就是老公子——季札了。

夫差起身相见,作揖道:“侄孙夫差见过叔公。”

“哎呀呀,素闻太子文韬武略、鸿博多识,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太子远道而来,未曾相迎,失礼,失礼啊!”身尚未至,老公子季札就远远地拱手作揖,分外谦逊。

夫差慌忙道:“叔公乃长辈,夫差理应拜见。”

“快请坐,快请坐。”季札将夫差往上座让。

“叔公请!”夫差不及他推辞,快一步走到左侧位置,坐下。季札双目闪过意味深长的探究,随即一消而散。不管是依国礼还是家礼,凭他的身份,完全担得起此位,于是就安心地坐下。其余人等,均一一落座。

“今天在场的,都是自家人,就不拘于礼数了,”季札捻须含笑道,他为夫差介绍自己的后辈:“这是本公之子季礼和他的夫人珉。”

“夫差见过叔父、婶母。”夫差与他们一一致礼。季礼看上去比吴王阖闾年纪更轻些,温尔儒雅,大有名士风范。他的夫人也是贤良淑美之人。

“旁边的,是你的堂弟季诚、堂妹季嫣儿。”季札指着他们的坐位一一介绍。

“见过堂兄。”诚公子和嫣公主齐声道。

“诚弟、嫣妹。”夫差晗首示意。

与季札一家人见过后,夫差唤过叔雍,呈上礼物,他打开其中两个食盒道:“侄孙来之时,父王特意交待,叔公当年喜食‘云枣糕’、‘梨月酥’,这些都是膳食坊精心制做的。叔公尝尝,看与您印象中的味道是否一样?”

精致的糕点,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勾起了季札久远的记忆,想起曾经的过往旧事,似乎回到自己意气风发,怀着横溢才华,仗剑走天涯的年纪。季札沉浸于过去,连连嗟吁叹息。半晌,才恢复如常神态。季札望着侍卫们手中的礼物,有难觅的千年山参、有光华璀璨的明珠、有润泽透亮的翡翠美玉等等,尽是极稀难寻之物。季札心中明如悬镜,自然知道夫差的来意。

“老夫年愈古稀,久浮于人事,如此珍贵之物,受之有愧。太子还是收起来,另作他用吧。”季札辞谢道。

“父王说‘寿梦王四子,惟叔父在世,吾辈自应当恪尽孝道,让叔父颐养天年。’些许绵薄之礼,皆是父王同侄孙的心意,望叔公切勿推辞。”夫差诚挚地说明来意。正所谓血浓于水,皆是一脉所承的亲人,情之所至,季札自然亦为之所感。遂吩咐管家收下礼物,请太子代为转达吴王的谢意。

“太子此番来,想必不仅仅只限于送这些礼品吧?”季札直截了当地问着。

一直冷静观望的珉夫人听到这话,脸上不动声色,内里却十分揪愁,生怕一言不慎,为整个家族带来灾祸。毕竟,眼前这位是未来的吴国君王,轻易得罪不的。且不说珉夫人的担忧。

夫差并不避讳道:“叔公所言甚是。此次侄孙来延陵,实为一桩要事,想必叔公亦有所耳闻,就是延陵守将无弃与副将解冷之间的争执,想听听叔公的意见。”

季札捋了捋白须道:“延陵虽是老夫的封地,但军务向来由王军统辖。无弃将军乍一过世,老夫亦十分惋惜。至于两位将军之间的纠葛,老夫自认无权过问。跟无弃将军的私谊,在他出殡之日,老夫会亲自为他送行。其他事宜,太子按律处置便是。”

“有叔公此言,侄孙心里有数了。一定厚葬无弃将军,遗孀也会妥善安置。”夫差心宽了大半,神情轻松了许多。

“唔,让他妻儿老小的生活能有着落,想来无弃将军,泉下也能安息吧。”季札叹道。

“事出突然。解冷将军自然不愿发生这样的意外。”夫差道。

“哦,对了,太子一来就在府中逗留,怕是还要赶往驻军地吧?老夫净顾着闲扯,意忘了殿下还有公务在身。”季札突然醒悟道。

“来看叔公也是要务。”夫差微笑道。

“军务要紧,老夫就不耽搁殿下了。”季札淡然地道。

“既然都是自家人,侄孙就不客气了。待处理完军情事务,再来聆听叔公的教诲!父王经常提起,叔公当年可是闻名遐尔的翩翩公子,仗剑行走天下,留下许多美谈呢。”夫差恭维道。

“哪有那么洒脱,不过是浪迹天涯罢了。”季札畅快地笑言。

“侄孙先行告辞。”夫差起身道。

“太子慢走。”季札微作晗首,当是送行。

季札年纪大了,季礼、季诚代为送别,在府门口亲自目送夫差上马离开。季礼、季诚复又回到正堂。季札一反刚才闲云野鹤般的洒意,双目炯炯有神,眼睛里透着深遂,他缓声道:“太子此番除了解决二将冲突,还会查探咱家的动静,吩咐下去,这段时间,切不可生出事端。”

“爹,您是说太子在暗中调查?”季礼不安问道。

“王族子弟,多少人为了一个王位,不顾兄弟亲情,手足相残。虽然寿梦先王在世时,我就力辞,后来又屡次拒绝,可先王过世时到底留下遗训:‘兄终弟及!’这一道王旨掀起多少血浪,你们心里都有数!即使咱们远离王城,朝野争斗从未牵涉。但人心叵测,还是小心为好。”季札忆当年情景,仍觉心惊!

“都这么谨慎了,还想怎么小心啊。”诚公子嘟囔道。

“听祖父的话!”珉夫人严词训斥:“争权夺位之事,即使咱们不碰,凶险也会寻迹而来。稍有不慎,合族性命难保,危难到时,看还能抱怨否?”

“是,我小心就是。”诚公子吓得赶紧认错。

“儿媳自过门就在延陵,虽未曾经历父亲的险境,但从经籍记载中能想象得出,王位争夺何其凶险?所以,大家都会倍加小心,请父亲勿要记挂于心。”珉夫人温言劝慰。

“还是你懂事,他们两个,唉……朽木不可雕也!”季札叹气道。

季礼见父亲忧虑,忙表态道:“爹放心,儿子定竭尽全力护府中周全。”

“你这个书呆子,总算开窍!去挑挑日子,让诚儿和绫鸿尽快成婚。”说完季札起身,往后院走去。

“这么快,不是,今天才下聘礼嘛?”季礼惊诧道。

“爹说你书呆子,还真不是白叫的。”珉夫人数落道:“吴王和太子最担心的是什么呀?”

“夺位呀?”季礼答道。

“夺位靠什么呀?无非是人、财等物,若是让他们知道诚儿仅仅娶了个渔家女,无权无势的。那咱们拿什么跟人家争?自然地,就不会一直盯梢着了。”珉夫人不满地白了丈夫一眼。

“哦!”季礼恍然大悟,佩服妻子的智慧。能早日迎娶绫鸿,季诚当然十分愿意,合府上下,恐怕数他最高兴了。

延陵驻军地在城西北,城墙夯厚,非常坚固。夫差才进营地,就发觉气氛异常。士兵们绷着脸,警着神,甚至于同为值守,却怒目而视。目睹此情此景,夫差非常痛心。他来到账门前,静观其势。军账内,无弃和解冷的手下在激烈地争吵,剑拔弩张,各不相让。争到最后,他们的情绪越来越激烈,开始互相漫骂。夫差听不下去,猛地一脚踹开门。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撼住了屋内之人,他们竟愣着不敢动。夫差看到眼前的将士,一个个怒目圆睁,有人甚至拔剑在手,若晚出现一步,怕是真的要流血死伤了。

突然出现不速之客,双方极其惊讶,但见来者气宇轩昂、不怒自威,竟不敢发难,双方皆被震慑住。空气如同凝固一般,无弃的手下戎里率先回过神来,他正欲责难。叔雍抢先一步上前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双方皆始料未及,来者竟是太子殿下,顿时惊慌失措!拔剑的将士手忙脚乱地将剑插回剑鞘,众将士慌忙行礼:“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夫差踏步流星走到帐中,严厉地道:“诸位将军,士气高昂,这是赶着上阵杀敌呀?”

众将士听罢,低下头默默不语。

“既然不是行军打仗,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的,非得拼个你死我活,才善罢干休?”夫差怒喝道。

“太子息怒,今日乃无弃将军头七忌日,我等请解将军前去祭奠,怎料他们出言不逊。”无弃手下戎里壮着胆禀道。

“谁出言不逊?”解冷部将容峻恼怒道:“你们刚才是商量着来的吗?分明是要解冷将军的命!”

戎里心中发虚,撇开头一言不发。

“他说得是真的吗?”夫差眼神如利箭,直射向戎里。

“太子殿下,请容末将禀报:解冷将军误刺无弃将军致死,已十分自责。若不是末将等拼命拦着,当日就以死谢罪了!后来屡次欲自寻短见,幸亏我等时时守着,才护得将军性命。前两日将军把送去的饭食,其藏于牢中稻草下,欲绝食偿还命债。今日因饥陷入昏迷,我等才知实情。好容易熬了汤糊,让将军服下,才有了些气力。原本想,等将军体力强健些,前去祭拜无弃将军。谁知戎里他们步步紧逼,非说些侮辱解冷将军的言语,末将气不过,才与他们辨驳。”容峻言辞有度,据实回答。

夫差凌厉的眼神扫向戎里,问道:“果真如此?”

戎里自知理亏,辩解说:“末将不是这意思。”

这时叔雍上前道:“末将到达营地时,外面的士兵们厮打在一起。好容易才让他们停止争斗。”

“若不是叔雍将军及时赶到,账外怕是血流成河了。”容峻道。

“好嘛,自己人,窝里斗,是不是很痛快?都不用敌军来攻击,就已经土崩瓦解了。”夫差怒气冲冲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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