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42章 清察固本(1 / 1)越景宸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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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差的盔甲溅上了血迹,担心就这样回宫吓着季子,遂回营地换上常服,擦了把脸才回行宫。丰盛的晚饭摆在桌案上,季子遣去的宫婢回来说太子出城巡逻,让她不必等候。往常也有夫差巡视,可没像今日这般,这么迟了,还没回来。季子隐隐不安,遂吩咐婧云到营地打听。婧云刚走到宫门口,夫差就回来了。

季子欢喜,急忙问是不是遇到麻烦事?夫差哈哈大笑,称在期思,还没有人敢为难自己!季子不信,指着他沾满尘灰的头发问这些尘土是哪儿来的?夫差不想季子这般心细,只好将设计捉拿及贡、奸灭楚军的事情说出来。夫差虽然三言两语,季子从轻描淡写间掂出了这件事的分量,一想到夫差被敌人围攻时的险况,季子心惊不已,她再三恳求,以后不要再干这么危险的事。

夫差当然一口答应,可季子深知,亲临战场,又会有什么时候不危险呢?夫差为岔话题,指着满满一桌的饭菜道:“打了一下午的仗,饿坏了,赶紧吃饭吧。”说完拉季子坐下。

季子知道他着实饿着了,连忙给他盛饭、夹菜,不再去揪着战场上的事不放,夫差暗暗松口气,她总算宽心了。

用完膳,季子体贴地给夫差沏了香茗,提道:“及贡是死了,可他织起来的权网想打破不容易,夫君怎么打算?”

“此事不管多难,都要去做!必须要清除他的余孽,彻底还期思以清宁。”夫差坚定表示。

季子微微一笑,”夫君是不是早就请好王旨,已经准备妥当?“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夫人!”夫差亦笑了。“一下子都抓起来,衙门空虚,城务无人处理,势必引发骚乱。所以,派人快马回姑苏,请父王从邻城近邑调拨一批得力干吏,填补期思的空缺。”

“这些官员,了解期思风土人情,接手没有障碍。”夫差道。

“眼下他们在哪儿?”

“就在驿馆,当然,以奉旨办差的名义住下。”夫差道。

“看来这件事已经作好周密布置,”季子想了想道:“不过,这些人是及贡的死党,难免沆瀣一气,还是要防备他们狗急跳墙。虽然你是太子,但比起身家性命,没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放心吧,有驻军在手,他们顶多垂死挣扎,掀不起什么风浪!”夫差宽慰道。

期思监牢,屠项的重镣铁铐被打开,“你可以走了。”一个兵士跟他说道。

“我......我真的能离开了?”屠项不敢相信,多少个日日夜夜盼着走出牢狱,可一次又一次被击碎,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臆症出现的幻觉。

“走吧。”兵士和气地说。

卸下镣具的屠项无比轻松,“扑通”,跪在地上向他磕了个响头,含着眼泪道:“谢谢兵大哥!谢谢兵大哥!”

“好了,苦事难事熬过去了,回家安生过日子吧。”兵士连忙拉起他。

“是是!”屠项感恩戴德,又作揖又道谢,看得兵士心里酸酸的。

屠项穿过熟悉的狱房通道,关了整整五年,按捺不住激动,大步往外走。快到出口,光线变得明亮,屠项一阵兴奋,终于出牢狱了!就在这个时候,几位兵士押着犯人进来,屠项不敢多望,低着头往边靠,突然,余光瞥见这人犯十分眼熟,他急忙抬头望去,顿时大惊,这不是他的哥哥屠英吗?

“哥!哥!”屠项大喊着追去。

屠英停下脚步,看到已经自由的屠项,十分欣慰:“赶快回家!”说完往里走。

“哥!”屠项拦住了他,“哥,你怎么了?他们为什么绑你?”

“别问了,”屠英黯然,“大哥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哥!”屠项大声喊。

“走吧,走吧。”二个兵士过来阻拦。

“兵大哥,我哥犯了什么罪?”屠项急迫询问。

“别问了,赶紧回家吧。”

“你留下也没用,他的事,你帮不了。”另一个兵士也劝道,“他这么些年都是为了你,听他的,快回去吧。”说完把屠项推出狱牢,关上了狱门。

“大哥......”屠项泪流满面,他好不容易盼得出狱,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大哥,他唯一的亲人,又入狱牢了,这可怎么办啊?屠项心如乱麻,感觉上苍与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故意将他们兄弟二人分开!屠项绝望了,双膝一软,跌坐到泥石地上。

期思驻军的料草地,供应着三千多匹战马,管草吏官职不大,却是个不可或缺的差,手底下管着二、三十人,有种植的、有割草的、有捆扎的......这个差事,没油水、辛苦、还是容易出事,一旦军马吃了草料出状况,首先问责的就是管草吏,典型的吃力不讨好,更受不了荒效野外的清苦,做着做着就托人找关系换职位,以逃过这份苦差。不过,这一任的管草吏莫棵做了十多年,期间未出丁点儿问题,他与前任们不同,非但没有寻求官场上的帮助,反而乐在其中,他自己也说他天生是管草的料。

这日晴空,莫棵打算把库仓里的干草搬出来晾晒,免积了潮气泛霉。正吩咐役从之时,营地负责押运草料的差官符格急匆匆跑进来,未及下马就高声喊道:“莫大人!快接驾!太子殿下驾到!”

“谁?”黑皮急吼吼一通乱嚷,莫棵没听清楚。

“太子殿下就在山弯,马上就要到了。”符格急忙解释。

“太子殿下?”莫棵还是一头雾水。

“哎呀,赶紧去换了你这身破衣服,穿得像个叫花子,一会儿见到太子,成何体统?”符格与他熟络,边说边将他往屋里推。

“经时长年的也没人来这儿,太子这次来是要视察什么?”莫棵不由得问。

“太子殿下的事,也是我能多问的?”符格见他喋喋不休,生气了,连连催促役从去找他的官服,并一股脑儿扔到莫棵身上,命令道:“快换!”

莫棵抱着帽服,慢悠悠地往屋内踱,符格瞧见他慢吞吞的动作,又是一顿生气,扯着大嗓门喊道:“你自甘堕落不要紧,老子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二闺女才仨月,别牵连兄弟跟你一块儿遭罪啊?”

“胡说八道!”莫棵在屋里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这时,屋外响起了动静,“吁!”马蹄声此起彼伏。

“快!太子殿下到了!”符格从门缝瞧见,焦急的他刚想着去拽莫棵,“吱呀!”门打开,人从屋里出来了。炎符看到穿戴整齐的莫棵,与平时不修边幅的农人判若两人,夸赞道:“好!有模样!”

莫棵不理会他,径自往外走,气得符格想狠狠地揍他一顿。

莫棵没有见过太子,但炎格提前知会,所以一眼就猜出一群人中,为首贵气轩昂的青年公子想必就是太子夫差,于是赶忙跪下叩拜,“饲草司长莫棵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太子温和地道。

“谢殿下。”

夫差让莫棵引着参观了储草仓,见草料干燥、堆放齐整,赞道:“先生经世之才,饲弄草料岂不是万分可惜?”说完定定地看着他。

莫棵被太子突如其来的赞美勾起伤怀的往事,可时过境迁,他纵有济世才能,也只能滞留料草之地矣!望着太子灼灼期待的目光,莫棵心虚,谦卑地道:“下官愚笨,勉强饲弄饲弄草料。”

夫差从草仓出来,见仓畔十几丈处有一汪清泉,遂对莫棵道:“山泉清洌,先生陪本宫煮茶品茗如何?”

“殿下雅兴,下官恭敬不如从命。”莫棵命人将他平日煮山泉的铜茶壶与陶杯取来,太子命随行人员远远静候待命,一概不得近前,独自一人与莫棵前往山泉处。莫棵熟练地生火,太子帮着清先铜壶、汲水。

火旺了,莫棵将铜壶架在石头上煮。等水煮开的过程中,莫棵忐忑不安,他不知道太子此行目的是什么。“及贡死了。”太子突然道。

莫棵“扑通”一跳,显然他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他......他怎么会......?”莫棵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问。

“本宫杀的。”太子平静地道。

莫棵又吓了一大跳,添柴的手僵在半空,怔怔地望着太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殿下既然法办了他,必定有证据。”

“不!本宫设计杀了他,而不是依律法办。”夫差道。

“殿下特例行事,想必也是有原因的吧。”莫棵将枯柴扔是石膛内。

“及贡毕竟是一方大员,执掌权柄多年,而他又极富谋算,期思百姓无不认为他是清明廉洁的好官,公开惩杀,会激发沸腾民愤。”太子道。

“殿下打算暗中处理?”莫棵问道。

“不!”太子否定,“本宫以拟提任用的方式,调离及贡。”

“可他已经死了。”

“死了又如何?”夫差不屑一顾,“你是惟一知悉内情的官员。”

“殿下放心,下官远离官场十多年,这个草场里的人,没人对期思邑令及贡感兴趣。”莫棵承诺道。

“期思城这么大,仅仅一个及贡,他不可能操控所有事,之所以能瞒天过海,没有一帮狼狈为奸的官员是万万不能的。”太子缓缓道,“本宫了解道,十年前,你与他是期思邑令的竟争对手,他害死将军后,获得提拔。与此同时,连续对你进行打压,从管银、管粮到管着马草,直到对他形不成威胁才罢手。本宫拔除及贡这颗毒瘤,还要清除掉周围坏死的腐肉。”

莫棵静静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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