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章 匪患(1 / 1)逆行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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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将尸体处理掉,太子将地上信笺整理出来,按照通信主人分类。

张央这人说他蠢倒小看了他,这些书信往来时间之完整,保管之妥善分明是有意留作把柄日后好拿来发挥点作用的,只可惜没来得及,太子行事酷烈,手起刀落连辩驳的机会都没给他。

唐州刺史郭辽之。

金州刺史吴佑。

双城太守沈溪。

浦州刺史袁和虎。

潞川郡守姚耳。

秦州刺史孟伏。

县令以下更是一堆。

竟然还有河内太守梁锻的信!

太子苍白的指尖捏得泛青,“河内水灾瘟疫横行,难民到处都是,他竟还有心思与人勾结行贿!”

韩于安又从书房抽屉中找到一封未写完的信,递给太子。

信中写道:“丞相大人,展信惟安。下官收到密报,太子殿下不日将至毗陵,恐生变故。若押解某回京定罪,万望大人与王爷替某斡旋救某一命,下官万死为报!附上恩酬,不甚······”

信未完,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又是要抱陆离大腿的,果然天下人人知道丞相与太子不和。

陆离无辜的回视太子:“或许是知道臣平日以助人为乐吧!”

“······”

张央已死,毗陵需要新的郡守。

太子问陆离:“今年毗陵推上来的人选是谁?”

今年地方官选拔由陆离负责。

“武进。”陆离解释道:“臣来时已经见过他,此人为人正直有一定政务经验,再历练历练可堪大用。若是殿下想见见他,臣将他传来。”

“不必了,你写调令吧。”太子摆手。

陆离从腰上抽出折扇,打开。

他从前从不带折扇,今日不知怎么要附这风雅,他原本生得就极矜贵,用上折扇更显得清贵风流,玉质无双。

陆离躬身:“多谢殿下信任。”

······························

太子巡幸毗陵,抄官邸,罚没前太守全部赃款用于赈灾济贫,城门处设置救济所,兴军队在城外建造房屋收容各处难民,愿意定居毗陵的,太子发谕令为改户籍,毗陵这些年税收过重,贫民卖地求生,土地尽入豪绅之手,太子令武太守亲自督办重新划分田地,改革税制,武进最近忙得焦头烂额。

“武大人在忙?”

“哎呦,下官见过丞相大人!”武进从堆叠如山的文件中钻出来见礼道。他上任已有三天,这三天是他觉得这辈子最忙碌也是最有价值的三天。

“起吧,殿下在你这里?”陆离掌心敲扇。

武进回道:“殿下刚走没一会儿。”

陆离沉吟片刻,他忙着招安山匪,已经三天没见过太子,今日想他想得紧了,晚膳没吃就赶过来。

“可知去哪里了?”

“应是找柳姑娘去了,殿下给她安置了新屋,今儿要去庆她乔迁之喜。”武进知无不言。

是了,他来毗陵主要就是为了找这位柳姑娘的!陆离转身便走。

柳和卿是十年前就随太子出征的太医柳襄玉的女儿,她自幼随父学医,生得巧慧,后来柳父跟随太子到西北沙漠,她被安置在西北边城,柳父死后她随难民一路南下历经流离之苦,十八岁妙龄少女被折磨得老了十岁。

到毗陵时,柳和卿随十几个难民住在城北破庙里,太子找过来的时候她仿佛做梦一样,她少时见过太子数次,每次都被太子吓得半夜从噩梦中惊醒,但如今在这种人生境遇下再见到他,竟是说不出的亲切怀念。

太子命人在城内找了处小院,将柳和卿安置下来,又忙着安排难民的事,今日傍晚方腾出时间过来看她。

柳和卿不仅医术上佳,厨艺更是出神入化,她年纪比太子小两岁,但看起来更像是太子的姐姐。

“殿下有什么忌口吗?”柳和卿一边炒菜一边问。

“没有。”

“喜欢吃甜的咸的?”

“都可。”

“殿下真好养活。”柳和卿笑着打趣。

“行军之人自是什么都吃的。”太子难得回应了她的调侃。

就两个人吃饭柳和卿做得不多,三菜一汤,全是京都的味道,二人围着方桌坐下,全然不顾礼节,像一家人似的。

“你想不想回京都?”太子问。

“我家里没有人了,回不回京都关系不大。”柳和卿洒脱的笑着说:“不如就在毗陵行医救人,还有点用。”

太子不爱干涉别人的决定,但免不了为她担心:“孤留几个人保护你。”

“那我岂不是还要管饭?”柳和卿假意苦着脸:“我一年也赚不了几两银子。”

“呵~”太子笑。

这一笑看愣了两个人。

太子殿下素日一身黑袍,冷冽惯了,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是广袤沙漠上插着的一柄长刀,不近人间,偏他肤色白皙,这一笑仿佛冰天雪地里开出一朵小小的绒花,有春光乍现之惊艳。

陆离刚进门便看见他笑,他眼神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敲着扇骨道:“不知道有没有我的饭?”

太子已经收起笑,专心吃饭。

“有的,有的,”柳和卿为他添副碗筷,笑道:“我就猜今天不止一个客人,厨房还炖着鸡汤,我去盛来。”

陆离将凳子移到太子身边,斜睨着一双眼:“殿下找到太子妃了?”

太子避而不答:“你不去招安山匪,来这里做什么?”

陆离见他正色,也收起心思,“事情有些出乎意料,普通的山匪都愿意接受招安,臣已将他们发去边境巡防,只是城北老山那处的匪不是普通的匪。”

太子点头,他之前听城外百姓说起过,示意陆离继续说。

“他们大当家的叫伏虎,以前是跟双城太守沈溪一道上过阳山战场的,后来腿伤了退下来,不能做重活,老家也没有耕地,渐渐流落到毗陵一带落草了。”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陆离还没走进朝堂,加上到处战乱很多事已经无法查证,不知道当年返乡士兵的抚恤问题是谁安排的。“我去老山找他们,他们避而不见,我正要过来问问殿下此事怎么处置?”

阳山?太子记得。七八年前阳山还在西凉人手里,他在西凉卧底偷敌军布防图时险些被发现,当时为救他牺牲了一位老将军,太子恨意上头也是因此阳山之战提前爆发,那一战因为准备不足,梁军死了好多人。说到底战神也不是天生的战神。至于后来那些受伤还乡的士兵是怎么安排的,太子却不知,但是按照大梁律法应给予一定抚恤金和田地以供生存的。然而谁能想到为大梁牺牲最多的人竟不能容于世间。

“殿下息怒。大战之后满目疮痍是必然的,现在问题暴露出来,我们一点点去解决,总有一天大梁会重新昌盛。”陆离换下太子捏折的筷子,重新取来一双递给他。

太子不语,正好这时柳和卿端来鸡汤回来:“你们在说什么?”她只是随便问问并没有要他二人回答的意思,仅接着又问:“我做的这些菜还能入口不?”

陆离夸道:“柳姑娘好手艺,殿下吃得停不下筷子,改日陆某一定要来向姑娘讨教一二。”

这话说的暧昧,柳和卿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岔了,又不敢问,万一真错了岂不难堪?

“好吃就好,好吃就好。”

夏天快到了,天黑得晚。太子瞧着外面太阳刚落山,起身同柳和卿告别,陆离自然同他一道走。

二人并肩出门,走在院中。一黑一白一冷一暖,明明是气质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偏偏矛盾又和谐的归于一处。

柳和卿没嫁过人,不知道爱人之间是怎么相处的,但觉得陆丞相对太子过于亲密了,又帮太子夹菜,又帮他倒水的,倒显得她这个屋主人多余了似的。柳和卿轻笑出声,她又没要抢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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