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撩人,黄昏时晚,夜色渐浓,见亭阁楼台歌舞升平,锦华苑今日也是宾客皆满。言子墨落座高台,一杯复又一杯,月娥今日也谢绝了捧着重金上门的恩客,将他领来的云瑶安置在了姑娘房里,虽不知以云瑶那丫头的功力饶是何人能将她伤重至此,连双目都夺了去,却也不敢问。
书院的令,只管应下,做便是了。
这才赶来高台为书生备酒,接着又遵着他的吩咐,试着抚琴奏了一曲《秋风词》。
风清月明朗,相思遥无期。
场内闻琴声人头攒动,叹月娥琴音绝妙,众人饮酒求欢,高台却仅余二人在场,饮酒为何?不知是消愁亦是驱烦忧,平白生出几分凉。
一曲终了的空档,书生静坐着,仍是一身玄色暗纹长袍。月娥叹他总喜玄色,虽然细瞧能见得每次这袍子纹绣都不一。见书生面上还是未见一丝情动,与方才相较,连发丝都未挪动分毫,现下只举杯饮尽杯中酒,冷着面,静望着手中杯盏嘱咐道,“三日内,相府应有消息传出。”
言子墨顿了下,放下酒杯转了下杯身方向,若有所思又道,“若左砚现身,速传信青琂。”
月娥躬身领命正欲再为其空杯添些桃花酒,言子墨罢了罢手,意要她退下。一面退,一面想起左砚..相府,那他莫不是那掷了千金只为同自己游湖,如今又日日来等的那位左阑公子的兄长?今日正好若左阑还在等,不如择了他,也好打听下相府近日动静,说不定对书生解决眼下烦忧有助。
转身月娥敛了面上的失落,堆满笑意便退身授意丫头出场去迎左阑。纵使自己倾城美貌,纵然百般笑脸诚心相侍,高台那位也是她不敢肖想的主,那可是活阎王,不似那锦华苑内外只见一眼便会对她死心塌地的那些男人般,书生言子墨,他根本不会动心,或者说,他...可能压根没有心。
楼下左阑喜出望外,不由地会意莫不是这月娥姑娘对自己有心。受邀后背朝着一众客人艳羡眼光,一身华服大摇大摆走着,张扬的跟着月娥的丫头上了二楼。
“听闻这左阑公子可是独了偏地钟情这月娥,这些日子砸了不少银子呢...”有闲人在人群中啧啧道,众人皆起哄,七七八八地聊起这左小公子往日的荒唐事。
就在左阑差半步快踏入月娥所在那间的时候,在这议论声中,突然惊现一清亮的女声大呼,“左阑公子,是小女...请公子务必请兄长前来替苏...”话音还未落,左阑顺着声音望过去,含情凝睇的美人被护卫架着迅速带离,模糊看着一抹淡黄娇小身影就这样被淹没人群了。
开门相迎的月娥,自然是看到这一幕,笑意问道,“公子可是有其他相熟的姑娘在此?”
左阑一听这话,月娥可有他意,自然是不乐意眼前佳人误会自己瞧上了别的美人,忙罢手称不。再一回忆,心里更确信那鹅黄衣裙的姑娘正是兄长屋里藏着的小美人,上月才受了肩伤,这又被人拖进了锦华苑,上次听闻在梦云阁为了这小美人左砚就翻了个天,这回倒看看他这父亲称道一向成熟稳重的好大哥,能在这锦华苑闹出什么风波来。
进屋后,趁着月娥备琴的时候,左阑悄声派了小厮速去给大哥传话说小美人在此。倒是也巧,小厮刚迈出锦华苑大门不足百步,看着左大公子神色慌张,手中握着个碎玉镯,匆匆忙忙四处张望,上前询问大少爷可是在寻那姑娘,立马交待了刚才一幕。左砚不容分说就直直往锦华苑里闯。
另一头,本在备琴的月娥,用了几分功力也隔着数里将左阑的嘱咐尽数听了去。忙借口请辞道,今日不便奏琴,改奏琵琶,请左公子稍候。便匆匆上楼去...去告知书生,他等的人,今日送上门了。
书生闻言,心里一惊,莫不是...那丫头,面色上却未显露,喝了一半的酒未再进,而是轻轻放下,而后手指轻扣了几下桌面,月娥这些年在锦华苑跟随自然明了,这动作意思是,带至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