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3章 为善(1 / 1)吖啤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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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椽想向月川确认一件事,于是毫不客气地直言问道:“月川,我实在有些好奇,当年你是怎样骗过所有调查的人,为锦川洗脱罪名的?”

月川灿然一笑,笑得明媚如三月春风,直教人放下来慎心,她却没回应宇文椽的问题,扯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还以为宇文公子要疑惑于是不是锦川杀的太子,没想到您这干脆就跳过了这一步,直接断言了锦川是凶手。”

“我也曾和当年宗府院的人一样,怀疑过兰穆清,怀疑过荐息,甚至怀疑过良广,不过我对良广的怀疑仅限于怀疑他对真凶的帮助,对他们每一个人的怀疑都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最后,就当是哥哥我魔怔了,竟怀疑起月川来。”

当年宗府院第一次调查平望宫时,来寻问的查官问过月川关于旭根草的事,她说宫中草粉剩了二两,但当她去检查数量时,草粉所剩已没有那么多。

宇文椽基于这一层,特别关注了当时她那段时日对锦川停止用药,说:“你报错了草粉的数,那时担忧,停了一段时间对锦川的用药。”

月川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说:“那可是锦川的救命药,我对锦川的身体可是慎之又慎,连他病都得自己亲自来医,这用药可是最最关键的一步,怎么能胡乱停用?”

宇文椽摇头表示不信:“外人不知道倒也罢了,但以月川你的本事,稍微改变一下用药的方式应该没什么难处,毕竟那是你最熟悉的领域。”

“我可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旭根草数量和对锦川停用的事,你怎么知道的?”她是不信宇文椽能从那些个浅显的旧时档案里查到这些,要么是刘丞相在派他查案时告诉过一些当年鲜有人知的破案要密,如果不是刘相,那么就是......

月川想到这层,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忽就觉得宇文椽更“亲切”了,也不再藏着掖着,倒想和他做个交易:“宇文公子好奇我,我也很好奇宇文公子,要不我们做个交易,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在帮谁做事,我就告诉你我当年做了什么。”

宇文椽摇摇头,对她提的条件不感兴趣。

月川见此便是别有深意地锤了下他,道:“宇文公子英明神武,还专程跑来问我,倒不如直说已然知道太子一案的真相了。”

宇文椽看她一直一副装傻充楞的样就禁不住想激她一下,于是道:“月川总想要真相,可真相其实不重要,如果重要,当年以燕遂或刘相一帮人的精明,要查清一个十几岁女孩刻意隐藏的细节其实并不难。”

“......”月川脸色微不可见地一变,自是清楚他口中所说的十几岁的小女孩是谁。

他又说:“当年皇上太后最后要禁止宗府院再查下去,他们极力阻止,必定是触及了比太子之死更重要的事,月川,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月川摆摆手,一副并不想了解的样子,说:“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事能比太子的死更重要,那可是大狄的储君。”

“如果我说,是关于你的事呢?”

月川觉着他这话好笑:“我是个外人,那可就更没多重要了,倒是宇文公子得小心,如果最后你真要向刘相或者皇上揭发锦川就是凶手......我便让整个大狄不得安宁!”

这话颇有说大话的意味,宇文椽却是真的相信:“以月川你的本事,确实不是难事。”

月川心觉他这话又有点太抬举她了,便说:“这种事对于我来说还是挺难的。”

“真的吗?荐家的人,席幕家的人,只要你一声令下,谁不为你赴汤蹈火?”

宇文椽走近她,伸手从她脖颈处提起藏在衣里的挂坠,挂链的末端是个奇形怪状的玉制符,“这么小小的一个玉符,号令的不仅说荐家席幕家,甚至连传闻中的神兵也能号召出来。”

月川从他手掌里抽出玉符,悉心又放回衣里,骂他无礼,只说:“这可是本公主的宝贝,岂是你能随意觊觎的?”

“觊觎这玩意儿的人可不少。”

月川悻悻:“恐怕他们没本事拿去。”

“了解月川的人都知道,月川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还是颇有善心的......”

月川不赞同这话,她从不会自诩善良,甚至不屑于对人待以善意——“我从不是什么善人,这个世界没有对错,站在自己的立场别人永远是错的,而善意恰恰是最愚蠢的,是最不被这个世界需要的。”

宇文椽心知她说这话的意思,却不认同她的话:“月川不信善,却不是这样教他的。”

她带锦川长大,时时都要如长辈一般教于他世间大道,偏偏自己还没到能悟道的境界,总是教以最肤浅的道理,却是除了“善意”这一条,她总会在他面前谆谆教言。

月川不是个柔情的人,但一提起她的锦川便似被触到了心内最软的一块,难得柔和了眉眼,难得言于真心:“对有些人来说,善良并不必要,但对有些人而言,却是最基本的生存之道。”

她最是希望她的锦川是一个善良的人,首先就是要对自己的亲人存以善心,就算那些人不曾善待他。还要对过往帮助过他的人心存善心,无论是遥远僻壤当年收留过他的老奶奶,还是陪他一起长大的符香......

她教于他善,却也会宽恕于他的不善,她很偏心,偏心到把这一切归咎于是自己的罪恶。

当她知道真相时,没想过锦川那样做的原因,只知道,当下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护住他。

那一晚,她没睡着,怀里的锦川也没睡着,一夜无眠,第二天,东宫传来了太子已死的消息。

那年那晚,时辰已经很晚了,月川躺在床上睡不着,因为还在生病,她一直在发烧,总觉得头痛欲裂。

蔻娘不放心她一个人呆着,便一直守在身边,时不时给她换额头上的凉帕。

月川病中气不顺,气息一下深一下浅的,看着自家小主这么辛苦,蔻娘偷偷抹泪,她整日跟在公主身边,公主怎么染的病她最是清楚不过,可对方是太子,公主不让她到处乱说,就算再难过也得闷在心里。

月川迷迷糊糊的,听到蔻娘小声的抽泣声,费力出声:“蔻娘,我没事的。”

“公主说话费劲,快别说了,睡吧。”蔻娘看她病怏怏的样子十分心疼。

“......好。”月川应她,慢慢地又躺回到被褥里,蔻娘忙为她把被角掩好,月川本欲睡,犹豫一下,还是忍不住问起,“锦川他……还没回来吗?”

“还没呢。”蔻娘叹气,她也很担心殿下,“都这么晚了,外面还下雪了。”

月川已昏昏欲睡,眼睑有一下没一下的开合着,趁着意识尚且清醒,忙向蔻娘叮嘱:“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蔻娘,你叫人去把门口的灯点亮,等他回来时能看清路。”

她细心周到,总会为他照亮回家的路。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月川感觉自己都睡了一轮,醒来自己觉着精神些了,便吩咐蔻娘快下去歇息,毕竟她也因为月川生病的原因守了好几天了。

又过了许久锦川才回来,回来也不回自己的房间,直接窜到月川这里来了。

少年在深夜里独行,肩上头上覆了一层湿漉漉的薄雪,月川看见他时脸红唇紫,冷得发抖。

月川心惊,颤巍巍地下床走向他,还没走近,就被他冲过来的那一股冲劲撞得退后两步,待稳定住脚步,悄声问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月川,我好冷,好怕。”他声音中带着颤意,兴许是冷得牙齿打颤,兴许是因为他话里的恐惧。

“别怕,月川一直都在。”月川轻轻环住他身子安抚,“嘘,小声一点,你皇祖母在里面睡着呢,别吵着她。”

锦川赖她怀里,他浑身发冷,一时贪恋她的温暖,便将双手收得更紧。

月川感到怀里的他还在发抖,也将他抱得更紧,悄声问他:“是不是很冷?”

“好冷,今晚想和月川呆在一起。”

月川本来还心疼他来着,听到这话一时苦笑不得:“今晚不行,月川生病了,会传给锦川的。”

他说:“我在尥元宫迷路了,那里又冷又黑,我好害怕。月川,那里好可怕,有鬼,我偷听到他们说话,他们说要害月川和

锦川。”

他又说:“月川,以后你再也不会生病了,任何人都不能害你分毫!”

至今月川还清晰地记得这些话。

“奇怪......”这毒粉少了好多,当年月川检查自己药房里的毒粉时,发现称出来的数量不对,她登时心里一紧,因为少的量足以杀死一个人。

她第一时间以为是被锦川误用,便急忙叫来锦川给他把脉,脉象如常,她才松一口气。

“怎么了?”锦川疑问。

“没什么。只是这药剂少了好多,担心下人弄错了。”

“如果别人乱拿了,月川会生气吗?”

月川回答:“当然,那种东西用错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尽管发现锦川身体无异,那段时间她还是不能放心,便停止的对锦川的日常用药,且自己宫内所有的药都要经过她的检查,于此才避免意外发生。

“意外”却还是发生了——太子因为这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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