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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鬼葬(下)

冥界七星苑内,一株雪白兰花开得正盛。

梦萱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唐魂有力的手臂正搂着她的腰肢。梦萱轻轻扯了扯床被。她微微转首,唐魂熟睡的俊脸便映入眼帘。一抹粉红顿时泛上梦萱的脸颊。她从被中伸出一只细长白皙的手,五指柔水般抚过唐魂刀削般的脸。唐魂轻轻皱了皱英气的双眉,动了动嘴唇,睁开了双眼。

唐魂一醒来,便对上了枕边人清水般的双眼。随即,唐魂一把抓住梦萱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扣在了枕边。梦萱两只水汪汪的眼睛有些惊吓地盯着唐魂,白皙的脸上,粉红色越发地蔓延,直至她的耳根。

“怎么了?为何不多睡一会儿?”唐魂低沉的声音伴着他身上有些清凉的香气,缓缓荡漾在屋内。“我不是故意把你吵醒的。”梦萱的脸在不知不觉间比方才更红了。看着眼前稍显窘迫的美人,一抹微笑勾起唐魂的嘴角。他慢慢向梦萱靠近,直到彼此能听到对方均匀的呼吸声。

唐魂仔细地抚着梦萱散在枕上的发丝。嗅着从枕边逸出的阵阵芳香,他的目光定格在梦萱樱桃般的双唇上。

“公子,万一被冥主发现此事,该如何?”梦萱伸出细指,抵住唐魂的下巴。“无妨,父王不会反对我们的结合,毕竟我是他唯一的继承人。”唐魂微笑着。“可,公子如今已有婚事在身,婚期已近,这该如何是好?”梦萱紧紧皱着眉头,似乎很是困扰。

“呵。这件事,你不用操心。这门婚事是父王定下的,我就算是再不愿,也不能明着面和父王对着干。放心,我会给你应有的名分。我只是娶她做个正妃讨父王欢心,等她过了门,我再找个奉子成婚的理由娶你为我的侧妃。”唐魂依旧微笑着,一只手指掠过梦萱吹弹可破的脸蛋。

“听说,那位女子来自阳间?”梦萱试探性地向唐魂打听着未来正妃的消息。“嗯,确实是来自阳间。不过她恰逢阴时而生,阴气深厚,还从师于牵亡师,常常来往于阴阳二界。依她的修为,娶她,不仅不伤我的阴气,还能助我提升功法。我想,这就是父王要我娶她的缘由。”唐魂的双目盯着梦萱,眼中却闪过另一个女子的模样。

“原来如此。公子可否将那位姐姐的芳名告诉梦萱?以后梦萱好和她一起侍奉公子。”梦萱见唐魂有些发呆,便急忙想把唐魂的思绪拉回来。

“侍奉就不必了,我不喜欢侍奉别人,以后这差事还是交给妹妹吧。妹妹你唤我一声元蓁就好。”元蓁不知何时人已在屋内。

床榻上的二人闻声而动,即刻弹起身来。唐魂随手扯了件外衣穿上,便跃下床,顺手拉下了幔帐,遮住了一片春光。梦萱惊得脸色发白,将身子缩在被子里,不敢随意动弹。

“阿蓁,怎么来了不让下人通报一声?”唐魂系好了衣带,脸上的笑容略显狼狈。“无妨。是我自己要潜入这里的,若是通报下人,遇上大阵仗,便不好办事了。”元蓁对着唐魂微笑,并转眸看了看幔帐中娇弱的人影。

“元蓁今日前来本有要事,看来是元蓁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公子的雅兴了。”元蓁回眸,语气淡然。然而,唐魂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冷意。

“阿蓁,你听我解释。”唐魂靠近元蓁走了几步,伸手想要抚元蓁的双肩,奈何元蓁反应灵敏,只用一个敏捷的侧身,便躲开了唐魂的手。

“公子,你不必向我解释任何事情,元蓁从来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元蓁顿了顿,接着道。“既然公子心中早已有倾慕的对象,倘若日后娶了元蓁,怕公子心中会存有不快,也怕这位妹妹难以忍受二人共侍一夫的苦楚,元蓁可不愿因为自己而坏了一桩好姻缘。”元蓁语罢,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自己的一丝乌黑长发。

“阿蓁,你这是何意?莫非,你要与我解除婚约?”唐魂显然并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反问道。“阿蓁,这是父王立下的婚约。当初是你自愿应允这门婚事的。你不能私自说反悔就反悔。否则……否则父王是不会放过你的。阿蓁,我不想你有危险。”元蓁看得出,唐魂很明显急躁起来了。

“呵。危险?公子不必为了元蓁而烦心。我与冥主交情甚深。当初之所以应允这门婚事,只是因为当时元蓁向冥主讨了本功法修炼,冥主便玩笑说,倘若元蓁不能习得书中功法,便嫁于公子,元蓁只是随口应允罢了。”元蓁甩了甩长袖。

“如今,元蓁早已将功法融会贯通,只是元蓁近日繁忙事务太多,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归还书籍,当初随意应允的婚事便一直没有取消。我想,冥主他老人家一直在为冥界操心奔波,多半也和元蓁一样,不小心将这事儿给忘了吧。”元蓁淡淡一笑。“今日遇上冥界鬼葬大办,由冥主主持,对元蓁来说,正是个取消婚约的好时机。”

元蓁的一番话,令唐魂听得很不是滋味。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终生大事,居然被父王当做了一场赌注般的儿戏?

唐魂看着元蓁,一时语塞,不知说些什么。

元蓁正值芳华,虽然她的容貌远不及梦萱等一众美人的绝色倾城,但唐魂总能在元蓁身上找寻到一种其他女子所没有的魅力。唐魂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元蓁性情高傲,为人高洁,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她只要站立在原地不动,就能让人迷失心窍,让人有种想要靠近、想要探寻的冲动。这等女子,在世间实属罕见。

唐魂本以为自己能借由婚事俘获元蓁的芳心,没想到,到头来,元蓁只是将他用在了一场不成名的赌注上。

“阿蓁,你难道从未对我……”唐魂似乎有些难以接受,他看向元蓁的目光从未如此真诚。

“元蓁为耽误了公子的终生大事而深感惭愧,元蓁定会好好地向冥主赔礼道歉,撮合公子与这位妹妹的一桩美事。”元蓁一双晶莹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轻蔑,这令唐魂很是窘迫。“公子可知,今日冥界鬼葬大乱,怕是哪儿出了差错。公子若不嫌元蓁多事,便听元蓁一句劝。公子虽忙于男欢女爱之事,却也应在大局之上抽出些精力来,为冥主分忧。”元蓁顿了顿,正面向着唐魂微微行了一礼。

“元蓁尚有要事在身,既然眼下公子不便,元蓁便先行告辞。望公子将元蓁的劝告记于心间。”元蓁没有再看唐魂一眼,轻轻一甩长袖,便化作一团白气,消失不见了。

唐魂呆站在原地,心仿佛缺了一块。

“啊!这……”幔帐之中,梦萱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叫将唐魂游走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阿蓁,莫非你要对萱儿下手?”唐魂脑中顿时闪过元蓁那双冰冷的眸子。

“萱儿!”唐魂急忙甩袖,一个闪身,便到了床榻跟前,猛地掀开了一边的幔帐细纱。只见美人花容失色,却毫发无伤。只是枕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块系有连心结的通红圆玉。

“这……是父王要赠给我未来王妃的宝玉……是象征嫁娶之物……”见物如见人,唐魂脑海之中掠过元蓁的模样。他转眸看向梦萱,看向那个把终身托付给自己的美人。此刻,唐魂内心五味杂陈。

“公子……”梦萱生性敏感,她一眼便看出,唐魂对元蓁,有着某种特殊的情感,那不是简单的一夜之情就能比得上的。虽然想到这里,梦萱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元蓁毫不费劲地就占据了唐魂的内心。而她梦萱,则是赌上了自己的全部。“如若公子对那位姐姐仍旧心心念念,那便娶了就是了。萱儿……萱儿并不介意二女共侍一夫……”梦萱咬了咬自己的红唇,艰难地说出一句话来。

“萱儿,不必再说。我了解她的性情,她原本对这门婚事就不上心,退了也好。以后我会好好待你。”出乎梦萱的意料,唐魂并没有舍弃她。

唐魂伸出有力的臂膀,将美人拥入怀中。他贪婪地吸了一口美人身上的香气,似乎努力地想要将方才阵脚大乱的自己忘却得一干二净。

在屋内的两人你侬我侬之时,元蓁带着一身轻松,直达冥界藏书阁。

藏书阁地处冥界阴气最为浓重之地,冥气修炼不足的鬼魂一般无缘踏足此地。时间一久,此地鲜有鬼魂踏迹,倒成了众鬼口中的遗弃之地。传闻,藏书阁终日无光,养得藏书阁阁主一身毛病,常年不见其踪影。众鬼都私下里推测,藏书阁阁主怕是成日卧病在床,仅仅靠着藏书阁深厚的冥气续命。

元蓁知道这些传闻都是胡诌出来的。元蓁平日里为索取各类冥术,三天两头地便往藏书阁里去。她法力深厚,自由进出藏书阁完全不成问题。虽然藏书阁阁主华灼为人孤僻,鲜少与冥界各人士来往,但由于元蓁这一来二去频繁地进出藏书阁,而且一待还完全不顾时辰,时间长了,元蓁自然而然便与他熟络起来。

华灼当初是从元蓁的口中得知这些传闻的。在仔仔细细地听完元蓁的一番话后,他刀削般的脸上只有一副无关痛痒的表情。华灼这反应当时实在是令元蓁哭笑不得。

“有好些日子没来了,不知他近日可好?”元蓁静静立在藏书阁紧闭的门前,目光投射出一抹温柔。“罢了,不必为他操心。这么一块冰坨子,成天待在书阁里,根本无需为任何繁琐事担忧,他怎么可能会不好?”元蓁一双乌黑的眼睛灵动一转,淡淡一笑,便轻轻一跃而起,悄无声息地落在庭院里。

藏书阁阁内,并不像传闻的那样荒草丛生,反倒是一片生机盎然。元蓁缓缓漫步在庭院里,稍稍抬手便能够着新生小树的嫩绿枝叶。眼前不远处,便是阁主华灼常待的书房。书房房门正敞开着,房内的主人似乎早已知晓今日会有客来访。元蓁抚了抚稍乱的衣裙,便径直探入书房内。

一入房内,一阵清香便迎面而来。朝房内走了几步,一个身着白衣的人影映入元蓁的眼帘。“华灼阁主,近日可好?”元蓁礼貌地带着笑,朝着熟悉的人影迎上去。很快,元蓁便感到自己不应该表现得如此热情。房内,书阁阁主华灼一心匐于台前,根本丝毫不在意元蓁的到来。

“华灼,多日未见,你仍旧是如此清心寡欲。”元蓁敛起了表示礼貌的笑,轻轻甩了甩长袖,目光停留在华灼台上的笔墨上。

“元阁主,多日未见,你仍旧是如此不懂礼节。”华灼停下手中的笔,抬起眸子,冷冷看了元蓁一眼,仿佛是正在埋怨元蓁的打扰。

“华灼,你果然还是老样子,刀子嘴。”元蓁脸上浮现出一丝淡笑。二话不说,她便盘坐于华灼书台前,丝毫没有将华灼这位书阁阁主放在眼里。“这可是你新调制的笔墨?”

元蓁见华灼落笔之处,纸上毫无墨迹,一丝兴趣便即刻而来。“今日你来这里,莫非是想讨我的笔墨?”华灼低下眸子,继续缓缓运笔。“我今日来,虽不是专程为了讨你的笔墨,但既然被我撞见了,这便是缘分了。阁主如此盛情,元蓁难以拒绝。”元蓁伶牙俐齿,毫不客气地便“夺”了一宝。

“敢问阁主,此墨何法可解?”元蓁轻轻抽起台面上的一张墨纸,细细观摩着。“遇火可解。”华灼低声回应,语气之中溢出一丝自满。

“遇火?平常的墨纸遇火,早已成了灰烬。阁主这里的墨纸却耐火,莫非阁主还研制了新的墨纸不成?”元蓁轻轻放下手中的墨纸,若有所思地看向低眸运笔的华灼。

“不错。元阁主如此冰雪聪明,可还要我道明?元阁主倘若喜欢,尽管从书阁中将此法讨去即可。”华灼语罢,将笔轻轻搁置在砚台上,抬眸看向元蓁那双明亮的眸子。

“元阁主还要在我这书阁里耗多少时辰?元阁主多日未拜访冥界,今日一来便在藏书阁之中久待,难道不怕众鬼那悠悠之口?元阁主如今已有婚约在身,倘若传出了不好的名声,我可担当不起。”华灼一脸正色。

“悠悠之口,岂能尽封?名声之事,华灼阁主你尚且毫不在乎,我又有什么好放在心上的呢?”“这些事,你不是很清楚吗?”元蓁将双手隐于长袖之下,正起了脊背,清秀的脸上似有愠色。

“我需要讨招魂之法,你这可有?”元蓁一转话锋,直入主题。“原来如此,招魂之法,我这的确有藏书。不过……老规矩。”华灼沉下脸色来。

“呵,果然一涉及到稀有秘法你就如此吝啬。”闻言,元蓁脸上的愠色消退了不少,她微微摇了摇头,从囊中取出一个银瓶,放在华灼的面前。“这是用无法还阳的残魂炼制的冥气,足够你用一阵子了吧?”

华灼的目光停留在银瓶上,淡淡一笑。

“说吧,秘法在书阁哪里?”

“书阁最里层便是。”

“多谢。”元蓁起身,理了理衣裙。

“记住,此法慎用。”华灼淡淡溢出一句话。

“我自有分寸。”元蓁没有再看,一个转身之后,便消失在华灼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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