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西嗫嚅着嘴唇还想说什么，却被少年一把攥住胳膊，往大殿走廊的红漆圆柱处拖去：“玩够了吧，我们谈点正事。”

同是习武之人，她若是执意挣扎，面前这个男人也奈何不了他。

只是那低沉华丽的音色让她微微有些失神，眼珠子咕噜一转，错愕的神情一闪而逝，最后坚定的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错觉！

等她再抬头望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背着摊主背着枣红色的包袱屁颠屁颠消失的背影。

“玩什么玩，我对你可是认真的。”她目光散漫，神情慵懒，说话间打量四方，好似在寻找什么新鲜玩意。

少年松手退后一步，低头看着她东张西望的动作，心里已经提前预想到她找借口溜走的场景。

可他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伸手去揭脸上的面具。

叶青西像是被什么东西踩住尾巴或者被滚烫的热水溅到，反应尤其剧烈而敏锐，娇美的容颜微微低垂，纤细的指尖抚摸着耳畔的几缕青丝，瞳孔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猛然一缩。

从他们见面起，少年就寡言少语的可疑！

她想直接走人，等这个念头浮现时，她才猛然发现少年所站的位置是如何巧妙。

如同一块冥顽不灵的巨石一般挡住了她所有的去路。

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叶青西缓缓抬起头，果然是他。

沈……宴！

“原来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真话。”

第一位面中两人虽然只有两面之缘，但叶青西见证了沈宴意气风发、风姿绝世的少年时代，也叹息他埋骨他乡，英年早逝的命运。

初见时她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答：……江亭历。

最后她给他立碑，也写得这个名字。

好想刨坟呀！

沈宴直白地盯着少女变化无常的表情，平静如水的看着她眼中越来越旺盛的火焰：“剑鱼子的消息，你开个价吧。”

叶青西爱财如命远近皆知，但其中缘由除了当事人，或许只有备受荼毒的沈宴最清楚不过。

但是除了银子，沈宴也想不出叶青西有何需求。

或者他也懒得想。

清冽的风擦着她娇嫩的鼻头而过，空气中梵香缭绕，“刷刷刷”签筒摇动的脆响一直没有停歇，香火鼎盛的山顶人来人往，繁盛的树丛和红漆柱子挡去了诸多目光。

“我只是个闺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知道这些？”叶青西上前一步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你若是真想知道，去重云楼后街找一个叫鱼三两的人吧。”

按照协议她只负责配合他完成主线任务，至于其他就得看心情啰。

“嗯。”沈宴微微颔首，“已经找过了。”

鱼三两脾气古怪、行踪不定，就算是孤城的权贵要想找到他也得费些工夫。就拿秦姝一见倾心的乔公子来说，孤城文职之首的六司乔衡的嫡子，若不是得了叶青西的提醒，他就算再花个三月半载也找不见人。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沈宴昨天才到孤城，还去拜访了一位前辈。

他……筹谋已久。

或者说在第一位面中，他便找过鱼三两，只是当时已经迟了。

一味药材而已，系统也能生成，只是需要付出巨额积分。

能够用积分解决的事情，沈宴绝对不会开口：“冒昧问一下得多少积分？”

“一万。”沈宴没有隐瞒。

“啧啧啧”叶青西翘舌上卷发出清脆的感叹声。

积分可以直接兑换成现金，一分便是一百万，作为资历最高的完美契约者……叶青西瞅了瞅系统界面右下角的结余8572。

买不起，买不起！

不过话说回来，系统坐地起价的基础是宿主内心的期望。

剑鱼子背后的故事，便是他重启云罗大陆的初心吧。

“你……”叶青西动了些许恻隐之心，“重云楼……”

“已经去过佛山别院了。”他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语气理智而平静。

从鱼三两、黄奇两个老狐狸嘴里套出了一点消息，尽管二人有所隐瞒，但沈宴看得出来，他们知道的并不多。出佛山别院的时候听见小厮说叶青西去了佛山寺，也就顺了江亭历的意愿，一同上了山。

既然遇见了，无论如何步步紧逼，他定要问出最终答案。

其实，他心里也不知道答案是好？

是坏？

重启云罗大陆的计划他筹谋了十年，匹配度高的任务执行者不多，但是他从未考虑过别人。

从最初到现在。

他开出最优厚的条件诱她入局，为得就是此刻。

叶青西显然也领悟到了其中的深意，身体紧绷，抬头望着沈宴：“按照协议我只负责配合你完成主线任务，这则消息属于任务之外吧。”

拒绝，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面无表情的点头，如同掉入冰窟的寒气四散而开。

这里是孤城而不是周寒国，但沈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他甚至连叶青西是同行的身份也不再顾及，那些残忍的手段、冷酷的刑具组成一个不计后果的行动。

“你要买消息，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如同天籁的声音将他从地狱的囚笼中释放出来，看着少女不可一世仰起的头颅，他竟然觉得甚是可爱。

他笑了，如同孩子般天真浪漫。

光滑饱满的额头微低，眼角至尾流动着月华般璀璨而圣洁的光芒，时光在他隽秀的脸庞上凝固着刹那，也凝固着永恒。

他是一个凭借笑容，就能留住全世界的男人。

谪仙或者鲛人都不能与之媲美。

“你果然知道。”愉悦轻快的声音缠绕在叶青西耳畔，一股陌生的酥麻蔓延全身，甚至在心底滋长。

“可以说整个大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少女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明媚而灵动的狡黠明目张胆的流露出来，“你若能在蔓青赛中夺得魁首，我便告诉你。”

说完她还特意踮脚，轻轻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加油哟，奥利给！”

以沈宴的实力，魁首？

手到擒来而已。

只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邪门得很。

少女所思所想他看得通透，但叶青西没有骗他，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与其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碰壁，不如答应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