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离开的真相(1 / 1)欢穹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霍诚大跨步追上许江南,轻撞他肩,开口道:“梁正开了个局,喝一杯?”

许江南瞅他一眼,看着他那意味深长欲说不说的腹黑面孔,想着明天休假,索性就随他去了。

包厢里,许江南脱了西服扔在一旁,闭着眼睛随意地斜靠在沙发上,面色凝重,脑海里一直回想着那个人的话,若来者不善,直接清除她。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到底瞒了他什么?

他想起医院里她的坚决,许江南,物是人非,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我们相忘于江湖吧。

他念念不忘,她却要他相忘于江湖,凭什么?

梁正见许江南自进来就在一旁沉默,给他满上一杯,踢了踢他,“好不容易出来喝个酒,想什么呢?”

霍诚坐在另一旁,有一杯没一杯地品着酒,听言就戏笑道:“他这是在想那小妮子呢。”

梁正有些丈二头上摸不着头脑,但想着这棵铁树终于开花了,旋即兴奋起来,“哪个小妮子?他不是禁欲吗?终于想开了?”

听到他没个正经地胡说八道,许江南踢了他一脚。

霍诚啧啧地嘲笑他,“你不是消息最灵通的吗?怎么还没听说他见着叶遥光了啊?”

“什么?叶遥光?叶师妹?”他迟钝地指了指许江南,“就那个当年突然消失不见的叶遥光?”

霍诚端起酒杯,留给梁正遐想的空间,慢悠悠地喝着酒,等着许江南向他开口。

“她为什么去找德迅科技总裁?”许江南睁开眼,端起酒直接灌了一杯。

霍诚就知道他憋不了多久,见他这副神情,也收起了想打趣他的心思,毕竟这事儿隐隐约约不太对劲。他将陈立的不对劲说了,人家说是家事,但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末了还加一句,“我还以为陈立会是你情敌,等着看戏呢。”

“是没那么简单,在门外我听到袁峰说了一句,‘如若来者不善,直接除掉’。”

许江南寒着声道。

顿时,三人都知道这事态怕是严重了。

沉默之际,梁正突然出声,“叶师妹和叶氏集团什么关系?”

这时霍诚突然想起传言,“陈立空降叶氏集团动静挺大,有人传言陈立是叶志明看中了他做女婿,”霍诚与梁正一对视,同时出声,“叶遥光不会是叶氏千金吧?”说完,两人向许江南看去。

后者端起酒又猛灌了一杯,他也不确定,这次毫无预料地重逢,他发现她身上越来越多谜团了。当初是她抛弃他,但她竟没有一丝悔意,只顾着与他保持距离撇清关系。在医院等她苏醒的那晚,他甚至都想好怎么接受她的道歉了,只要她道歉认错,他就原谅她,但是醒来后的她除了流泪,什么都没做就他推开。她说时间已经改变一切,叶遥光已经不是从前的叶遥光了,他不信。他能看到她在见到他时那一刻眼里闪起的光,他甚至看到叶遥光每次见到他出现时因为紧张而不断交替地拉扯的小手,她这个习惯从那天在学校梧桐树下喊住他时就有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许江南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企图麻醉自己,但是却越来越清醒。她从来没说过她是叶氏集团千金,多年前恋爱时没有,现在也没有,他甚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她,这让他焦躁不安心烦意乱。

“老二,需要查查吗?”霍诚开口。

“查呀,我现在都怀疑叶师妹当年不声不响地消失是有隐情了!”梁正看着酒喝得急的老二,企图安慰道。

霍诚不动声色地拿开他的酒杯,让侍从上来撤掉酒,比不得他们这些商人,许江南毕竟是医生。

他们几个,许淇风、许江南、霍诚、林建、梁正还有当了兵的凌阳都是同一个大院长大的,兄弟几个穿着开裆裤建立起来的情谊自然深厚,他们年少时各自的情情爱爱大多都是随风飘散了,能被他们记住的屈指可数。唯有许江南的这个初恋,许江南自小就不近女色,唯一谈过的一次恋爱就是大学时代,那个叫叶遥光的姑娘,在那棵梧桐树下邂逅之后,俩人很快如胶似漆,若不是这姑娘出现,他们都怀疑老二是个gay了,但是好景不长,俩人最后一次因为些流言蜚语吵架,至此叶遥光从此消失了,许江南愈加沉默寡言,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后来也出国学医了,也没再谈过女朋友。直到三年前,他们听说叶遥光回来了,告诉他这个消息,出国深造的他两年并成一年迅速完成那边的学业回来了,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去找过她。说来也奇怪,偌大的城市,两年间他们也从没有相遇过,若不是她生病住院,怕如今他们依然没有交集。对于叶遥光,他们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她回来当了个记者,具体如何许江南都没出声,他们也不好去问。

只有他们兄弟几个才知道,当年许江南到底被伤害得有多大,他们其实挺为许江南打抱不平的,但是许江南说了,他不怪她,不许其他任何人说她的不是,兄弟几个也就不吭声了。既然他爱她,那么他们也不会让他难受。

“查。”许江南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银色保时捷车里,陈立正眉头紧蹙,他严厉对着一旁那个静默的人说道:“遥光,你知不知道袁峰究竟是什么人?”

“知道。”叶遥光答。

“那你还敢贸然去招惹他?”陈立压制着怒气,气她不把自身当回事。

“他太谨慎了,只有去招惹他,他才会慌乱,露出马脚。”叶遥光视线望向窗外,看着钢筋水泥不断地往后退。

陈立沉默了,他拿她无可奈何,她向来独立独行,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他转头看了眼心事重重的她,心里略知一二,良久,缓和了声音,“那是你大学时的男朋友?”

“嗯。”叶遥光敷衍着,心思还在那个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上。

“还喜欢他?”陈立明知故问。

“很喜欢,哥,我真的很喜欢他。”她仰头望向车窗外零散的星星,迎着夜风轻声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对你还有感情。”陈立想了想今晚那个随性恣意神情淡漠的男人,只有看向她时,眼眸才会深邃起来,那眸的深情,他知道是男人看心爱之人才会有眼神的。

“哥。”

听到这一声哥,陈立一顿,她只有受很深的委屈才会这么叫他,他把车停在路旁,温柔地问,“怎么了?”

“我们这事是不是挺危险的?”叶遥光问他。

“也许吧。”陈立也不确定,他还不确定,当年的事到底有多少人在操控。

“所以啊,太危险了,我不想连累他。”叶遥光无力地笑了笑。

看着叶遥光强颜欢笑,陈立心里头很不是滋味,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她,“遥光,你不能把这当借口。”

“哥,他是个医生,一个普通的医生,一个心里头只有救死扶伤的医生,这些黑暗,他不应该沾染,也与他无关。”许江南在她心里是一个信仰般的存在,他干净温暖,他赤子之心,他纤尘不染。

陈立明了,他一直守护的妹妹真的深深爱着那个许医生,看她矛盾纠结挣扎,他突然痛恨自己不够强大,轻轻地拍拍她的背安慰,“遥光,他也有选择的权利,你这是直接剥夺了他的选择权利,而且,请记住,真相永远不可能被埋葬。”

许江南值夜班,许是春末的关系,急性患者多了起来,当许江南做完第四台手术下班时,早过了下班时间了,太阳已经挂在前方了,也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才不会有想她的念头。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车旁,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他按了按额头,接起。

“老二,叶遥光这事很复杂,一言半语说不清楚,我一会把资料发给你,你看看。”霍诚在那头翻了翻刚查到的资料,尽管已经见惯商场上的厮杀,依然有些不可置信,没想到袁峰竟然这般狠毒狡诈,“那个袁峰背景还有点深,一时半会挖不出来,让老大去查了。”

许江南应了声,眉头紧蹙,挂了电话,就直奔回家。

当许江南回到家,见到那份邮件时,他拳头紧握,指尖发白,痛恨自己。

她是叶氏千金,他们吵架那段时间,她的母亲跳楼自杀了,叶氏集团遭遇重创,成为众矢之的,她被迫出国,被迫消失。而这一切都源于德迅科技袁峰的野心,就为了争取一个小小的黄金度假村,抢夺该地经济资源,操控媒体污蔑叶氏夫人的儿童慈善事业,极力打压叶氏集团其他产业,赶尽杀绝,就为了资源利益整垮这个企业,谋害他人性命,其手段之恶劣,即便是看惯非正常商业手段的人也觉得唏嘘惊讶。

他想起当年那个梧桐树下害羞又强装勇敢的女孩,她这么些年,到底是如何过来的?他想起医院里她说的,叶遥光早已不是从前的叶遥光了,内心一阵绞痛。

这个闯入他生命里的女孩,在那棵梧桐树下,他就注定了今生痛苦着她的痛苦,喜悦着她的喜悦了。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许淇风的电话,“哥,袁峰那人有把握解决掉他吗?”

“他是没什么问题,就是他背后的实力需要点时间,”许淇风慢悠悠地翻了翻刚查到的袁峰的资料,轻哼了一声,淡淡说道,“正好借这个机会,让凌阳那小子去解决他,这种社会人渣,需要慢慢折磨才行。”

“谢了哥。”许江南放下心来。

“你赶紧把弟妹给我搞定,拖拖拉拉像个大男人吗。”许淇风轻嗤,听霍诚那几个小子成日里调侃,他这个弟弟真是动作忒慢了些。

许江南扶额,老大真是不给面子,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

许淇风声音愉悦,乐呵呵地说,“给你追嫂子呢,没空,”顿了顿又叮嘱,“告诉妈,我在给她追儿媳妇,别老是催我回去。”

俩人闲聊了会,就挂了。

许江南盯着那份邮件出神。

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一直将他往外推,与他保持距离,为什么要让他相忘于江湖,为什么会说叶遥光已经不是从前的叶遥光了,他的女孩,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一个人去面对激流勇进的黑暗世界,宁愿他无视她,宁愿他恨她,甚至宁愿他忘了她,她也不愿把一切都告诉他,祈求他的原谅。她果敢又坚强,只为了不牵连他。

可是遥光,你在没有我的黑暗世界里枪林弹雨,我如何能够在你缺席的世界中安身立命。

上班的时候,叶遥光隐隐约约感觉社里不太对劲,有些人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有人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她。

直到严真把她叫去办公室。

严真今年三十二,未婚,年纪轻轻靠自己就坐上了主任的位置,是报社里许多单身女社员垂涎的对象,当严真把叶遥光单独叫去办公室时,门外顿时议论起来。

在职场上,来自女同胞的嫉妒与诋毁往往会更强烈些,人往往是这样,一旦威胁到自身的利益时,都会迅速抢占道德制高点,抨击一二,以此来发泄自己内心的不平衡。

办公室里头,严真正好接着领导的电话,他向那头保证些什么,脸色比平常更阴沉了些,见叶遥光进来,他有些严肃地扫了她一眼。

叶遥光百无聊赖地站着,耐心地等他打完这通电话。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他脸色有些铁青地问叶遥光,“你最近又去调查谁了?”

叶遥光心里一个疙瘩,心想这德迅科技的袁峰动作也忒快了些,但是也未必不是好事,她无视脸色不太好的严真,这事不太想参和到别人,“这是我自己的事。”

严真把手里的资料重重地摔桌子上,怒火中烧,冲着叶遥光吼道:“什么叫你自己的事?最后还不是报社给你顶着?你知道你调查的事谁吗你就敢乱调查?”

“严主任,我非常清楚地知道我调查的是谁,”叶遥光不卑不亢地直视那双冒火的眼睛,“而且,我不需要报社给我顶着,由此发生的任何一切事故,都是我自己的责任,上面如果来调查施压,请告诉他们,这一切是我的个人行为,与报社无关。”

“你!”严真看着如此执着倔强的叶遥光突然觉得很无力,他心里直憋着一团火气无法发泄出来,良久,他认栽似的缓和了语气,“遥光,你这次调查的这个人不比一般人,你根本得罪不起。”

听罢,叶遥光嗤笑一声,嘲讽道:“所以害怕得罪就成了纵容的理由了?这是我当记者以来听过最好笑的话。”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严真一口老血喷在心头,他就拿这个姑娘一点办法都没有,但他只能耐着性子解释,“我知道你看不惯这些权钱遮天的现象,咱做新闻的有谁能看得惯?你想去揭发抨击,我理解,但是你也得撑得到你揭发的那一天,否则你所做的一切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总得有人去开这个头的,邪不压正,不是吗?”叶遥光毫不在意地摊开手。

严真看着她那坚定的眼神,也知道多说无益了,他无可奈何地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看着她那瘦小却又蕴藏着无尽力量的背影,他突然想起自己,曾几何时,他也是像她一样,坚信邪不压正,高举着理想的旗帜企图横扫一切邪恶,直到他多次碰壁,他才知道有些事一个人的力量太小太小了,新闻工作者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简直太常见了,不是每一个新闻工作者都抛头颅洒热血敢于对抗权贵势力的,他们不为了博热点而推波助澜就是种庆幸了,直到遇到叶遥光,他才恍然发现自己身上那股劲已经被磨得七七八八了,但他心里依旧是渴望着邪不压正,也许她是对的吧。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