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章 洗得白白净净(1 / 1)榎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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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蓉,伺候王爷那个小厮呢?让他来给王爷沐浴吧,过会你也扶我去洗漱。”

吩咐好了婢女,沈忻月就走到里间亲自取寝衣。

隆重的嫁衣还穿在娇瘦的身上,霞帔上坠了珍珠的流苏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还叮叮当当轻唱。

本就卸下了凤冠,只需换了寝衣便可以无物一身轻了。

她最喜欢每日亲自挑选衣裳,按她的话,衣裳如女人,千衣千面,各有千秋,每日一选,心甚舒亮。

今日没特别需要挑选的,大婚大喜,绯红一套绸缎即可。

当她从衣柜里取出寝衣时,心里还算欣喜。

这王府穷是穷了一点,却仍旧是个王府架子,既然是架子,那横竖木头还是齐备的。

床榻、衣柜、妆台、书架、屏风等等珍稀的木制家具一应俱全。

而且使沈忻月尤为满意的是,一看便跟屋外的萧条不同,内里还是值点钱的,最是不济之时,卖了也能换不少银子呢。

加上那唯一打扫的奴仆即使顾不上别处,也要顾着这翊王爷居住的主院,屋内虽然昏昏暗暗,却也不染一尘。

只不过有些什么味……

“咳咳咳……咳咳咳……”

翊王可真会看准时机,沈忻月刚取了寝衣准备转身而去,这病秧子便要宣示自己的存在感。

“你怎么了?不是刚喝了药?”

不怪沈忻月话问得刁钻,她也没经历过这种病痛不是?

这药不是哑药不是毒药,哪能喝下去就药到病除,哑了嗓子或是止了经年积累的咳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这下好了,被沈忻月这么一刺激,床榻上半坐半躺的上官宇更是咳成了大风吹过的歪旗子,飘飘摇摇,一推可倒。

沈忻月见他咳地实在难受,忙放了寝衣过去帮他顺气。

她也不懂具体要怎么顺才能使这类病人更好受,只是见过那老祖母咳嗽时总是扶着胸口上下揉搓。

依葫芦画瓢,细嫩又凉透的手掌直直放在了上官宇的心口上,隔着他大红的绸缎寝衣上下抚摸。

上官宇被这突然的抚摸碰地突然一个抖动,连咳都忘记了。

“手有点凉,你就将就吧。”

沈忻月见上官宇被她一碰就抖,便明白是自己手凉给那病人冻的,嘴里便给人讲了句。

心道:有的给你顺气的都不错了,还计较个什么凉不凉?我可不只手凉,我全身都要在你这冰窟窿里冻成千年老冰块了。

不过这病人虽然病着,许是自己手太凉,扶上的那胸口竟然热意浮现,抚摸几次自个的手竟还暖和了一些。

沈忻月又替他顺了好一会气,见上官宇没怎么咳嗽了,才缓缓收了手。

“王爷,我让伺候你的小厮等会扶你去沐浴,过会人就来了。”

既然是翊王,再病得要死不活那也是身份尊贵的王爷。

沈忻月先前是看他死活不肯喝药才怒气乍现叫了名字的,现下他已然配合,便也不好再成日将人家名讳挂于嘴边。

再怎么说,虎落了平阳,自己也不是犬啊。

“恐怕不行。”

刚咳完的上官宇拭着嘴,柔弱地说道。

“为何?”

“站不起。”

沈忻月闻言往被子盖住的腿看去,裘被不透,看不出什么,也不好直接掀开人被子。

“那你平日如何清洁?”

“擦拭。”

这下沈忻月可明白屋内那奇怪的味是什么了。

常年不沐浴,光擦拭怎么可能干净?何况伺候的还是个小厮,保不准粗老爷们的习气带着,做事也不细致。

她天生对气味敏感,这一起同床共个枕,自个还能正常睡得过去?

“我给你想办法,保准今日把你洗得光光亮亮的。”

沈忻月给了上官宇一个似是得意的笑,拿了桌边的寝衣便扭腰走了。

伺候王爷那小厮本就在院里随时候着,沈忻月一传便进来外间。

果然如她所料。

首先,并不是个爱洁净的人,那蓝袍角边上还沾了些油污。自己都搞不干净,还指望把王爷弄清白不成?

其次,那身板,虽不算弱,确实一个人也抱不动背不动那榻上之人。那人虽病,身量倒不矮。

“瑞云。”

门外的小厮一听她呼唤,便脚步轻快地走进,身形直挺又恭恭敬敬地垂目等话。

“你和这位……”

沈忻月不知那小厮姓甚名谁,讲到这里,只好抬眼等他自报家门。

“奴才余虎。”

果然是虎,衣服脏成了那样都不洗。

“瑞云、余虎,今日起你二人共同伺候王爷。”

二人忙应。

沈忻月说了些平常要注意的各类杂事,比如三餐四食何时送进,衣裳脏污立刻清洁,还有衣裳也要每日一套不可重复之类,而后,尤其郑重地正声吩咐了她最关心的事情。

“每日伺候王爷沐浴,我说的是每日,没有例外,听清楚了?”

“是!”

瑞云一声响亮。

“王妃,咱们王爷走不了,这……”

余虎的担忧并不奇怪,人站不起,走不了,沐浴的浴房又在主院之外另一个毗邻小院。

王府虽穷,但大。

二人的身量背他恐是背不动,合抱吧,过去浴房之路可是有门槛台阶的,这要是磕了绊了,把人伤了,可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么。

再说了,入冬便一直飘雪,门外连狗都冻得瑟瑟发抖,这病弱身娇的王爷能经得起那一番寒冻?且是日日经受。

“浴房的浴桶可否移动?”

沈忻月的思量可不是折腾她那跟小苗一般细心呵护着的夫君。

人过不去,山不过来,便移山来。

“可。但需要人手。”

“十人可够?”

“五六人即可。”

听余虎这么一说,沈忻月便放心了。

“瑞云着外院六人协助,此六人日后便专供你二人差遣。”

既然空浴桶都需要五六人抬,必定不是个小的。

日后每日给王爷沐浴必定需要不少热水,凭此二人去提水,恐怕水没有满,人先跑废了,人没废,水也凉透了。

这大浴桶挪进来又放哪,倒是个问题。

内间定然是不行的,空间小不说,若是地上洒了水,到时候自个滑了摔了那可是惨痛。

举目环视一周,外间那边的角落正好。

“放那里。把那处的书柜移了,正好换个朝向能挡在一侧,再移个屏风去。”

如此仔细一通安排,沈忻月利落地解决了进府第一日便来的种种问题。

**

待到银霜碳炉生起,屋内红烛映天,灯火辉煌,已是整两时辰毕。

沐浴更衣完,沈忻月便安安心心躺进已着人替换得焕然一新的床铺里。

抛却一日疲累,躺到了刚嫁的夫君旁侧,度起了自己的新婚之夜。

“真好!”

闻着裘被上自己的熟悉香味,沈忻月满足地叹了一声。

上官宇闻言面色难解。

嫁给自己这个要死没死的病秧子,进府第一日又没人接又没人迎,连盖头都是自己坐在塌上勉强掀下来的。

合卺酒因自己病着,象象征征舔了一口敷衍作数。

屋内将她冻得不住发抖,奴才没有几个使唤得动,晚膳也寒酸尽显。

这看起来身娇体弱的享福人儿,陷进了这王府黑泥塘里。

有什么好?

“王爷,你不睡?”

沈忻月见旁边被瑞云余虎洗得白白净净的上官宇还坐在榻上,完全没有要躺下的意思,便问了一句。

这人白日就这么一直半坐半靠着,就跟此刻一般,总是垂目想着什么事情。

也不笑,也不爱讲话,也不看书。

这都罢了,病人嘛,不过一个病容样,还指望他缠绵病榻却欢欣鼓舞不成?

但是也没见白日他睡啊,忙碌,哦不,坚持一天了,还带病,怎地此刻还不困顿?

“我夜间恐数次咳嗽。你可睡他处。”

上官宇大发慈悲地提醒着身旁之人。

言下之意,你最好别躺我身边,一咳起来,并非自身可控,且一夜将三番五次如此,无人能睡得好。

“王爷,这可是洞房之夜。”

“我并不想与你……咳咳咳咳咳……”

上官宇话没讲完就又咳嗽起来。

他没有想到她第一在乎的是“洞房之夜”。

难怪先前她洗漱回来后,问都不问一声,脱下那裹身的狐裘披风就直直往榻上爬来。

那绯红的绸缎寝衣紧贴着玲珑身段,头发也柔顺地散了下来,爬过自己脚边时还有一股子迷人的清香。

人是个可人,确实有资格勾地人春心荡漾。

可是,自己都病成这样,难道还能去跟她洞房?

自己并非有心无力,是无力,也无心,这“夫妻”,自己有力也不想成真的,多事。

沈忻月一听,什么叫“我不想与你”?

不想同榻?还是不想洞房?

她才不指望这病弱的还能跟自己成为真夫妻,但好歹也是洞房花烛夜,新婚之夜就分塌而睡,说出去那还了得?

翊王爷也就算了,别人讲什么事他听不到,这具要死的身子恐怕也无所谓。

自个可是被八抬大轿迎进门的,虽没有新郎,没有喜宴,不算风风光光,那礼也是以皇家嫁娶之仪操办,明媒正娶,府衙有案的。

表面还不和和睦睦,做个恩爱有加的样子?

事成不了倒无所谓,可日后再嫁,传出去那要死的病秧子前夫还嫌弃自己,连躺都不让一起躺,也是不光彩的。

不知道的,保不准还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传染人的隐疾,惹得旁人避讳。

身子清清白白,不说国色天香,那也是碧玉年华的娇美身姿!面容不说倾城倾国,那在这都城也是有名的,还没及笄呢,暗送情书来的人也数十人不止。

可容不得被人诬蔑了去!

自己可不是什么贞烈女子,一定要为一人守节至死,日后相处不了,早日离散即可,现在不做好戏,难道以后任人嘲弄不成?

再说了,自己已经高抬贵手没嫌弃他又病又痛,他有什么资格遣人出去?

“上官宇,你最好给我闭上你的嘴!你现在就给我躺下,等你有力气站得起来,走得出去,我管你爱睡哪睡哪去。现在,这,就是我的床榻!”

再次怒火中烧的沈忻月从被窝里猛地直起了身子,才顾不得呼不呼名讳,火冒三丈地讲了这一番话。

讲完后也不等他回答,直接就将那嫌弃自己之人拉倒了下来,歪在了床榻上。

也不管病秧子有没有事,拉了被子就裹了身子,转身朝内睡了去。

上官宇可没料到今日再一次被人强迫。

这女人凶得要命。

自个是病了,又不是残废了,更不是傻了,被她强迫吃药也就罢了,这好端端坐着怎么还能一把被人扯了下来?

真想抬手一巴掌,劈死了结!

若不是那母妃遗命,自己对王妃是谁又无所谓,谁愿意娶她似的。

可是,她虽凶悍,今日却也处处维护自己。

此经多载,自己并不稀罕什么关怀备至。

但如今咳了有人顺气,吃住不佳有人改善,身子脏了有人想法清洗,虽一不容自己拒绝,二不受已控制,但也奇怪地并不令人讨厌。

如此一想,让个不讨厌的女人新婚之夜死在塌上,倒也不至于。

上官宇忍了杀意,从沈忻月那边勉强扯了些被子过来,躺正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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