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兄明理,是君言糊涂了。”云洛莞尔一笑,“只是这其中的平衡点,需得从长计议。”
秦潇赞同道:“阿言说得极是。”
云洛缓步踱至窗边,推开半面窗户。
“萧兄,你看!”
街道上,行人匆匆,车马不停,小贩吆喝叫卖声不歇,一派井然有序的盛景。
“这万里河山,海晏河清,繁华都城,只是百里之外,不知该是哪番风景。”
都城繁华安宁,百里外却是将在外有家难回的悲剧,何其哀哉。
清风阵阵徐来,云洛自窗口眺望远山,胸腔似被什么填的满满的,豪言道:“萧兄,我有一愿。”
“所愿社稷昌,黎民平,我大雍百姓,皆阖家欢乐。将在外,再无后顾之忧。”
社稷昌。
黎民平。
将在外,再无后顾之忧。
一时,秦潇被云洛眼中流溢的光彩震慑住,半晌不言。
字字肺腑,句句真言。
纳兰誉所说,何不为他所想?
两人的想法在无意间不谋而合,秦潇一直以来审视云洛的角度,悄然发生了改变。
[滴!信任值上升一成,回归初始值。]
得到想要的结果,云洛回头粲然一笑,日光的阴影下,显得恣意而又张扬。清秀的少年模样,像跌入凡间的谪仙,美的不似真人。
[滴!信任值上升一成,共计一成。]
哦呦!
还有意外收获呢!
云洛笑得更开了,一点一点……漾开了少年天子的心。
“阿言是有大抱负的人,愚兄敬佩。”
秦潇躬身行礼,云洛赶紧扶住了他:“萧兄莫要轻视自己。若入朝为官,必有一番作为。”
话间,指尖短暂地相触,秦潇只觉得抚上了一片温软,细腻光滑。
这双手,保养得当,白皙纤长,确实不像男人。
纳兰誉倒真如传言中所说的那般,男生女相,有娇娥之姿,很是好看。
“萧兄!萧兄!”
秦潇不知怎么竟有些失神,被云洛唤了几声后,方才应道:“阿言想说什么?”
“得萧兄今日点拨,实为君言之幸,萧兄为君言解了一大难题。”云洛忽然想到什么,眼底浮现几分狡黠,“君言家中有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下次见面,雕琢好了赠予萧兄。”
秦潇轻启唇:“好。”
日光柔和,微风不燥。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一切都是刚刚好。
……
翌日,龙涎宫。
复古的雕龙画柱,层层堆叠的金丝纱帐,身形高大的男人伏案于桌前,提笔一丝不苟地处理政务。
“王,该上朝了。”娄影站在一旁提醒道。
“嗯。”
秦潇抓紧时间批改完最后一份奏折,堪堪起身,绕过正中的红柱,前往金銮殿。
步至中途忽然停下,秦潇转头问娄影:“丞相……今日来了吗?”
“没有,昨日才告了病假。”
娄影回的干脆,秦潇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心里竟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走吧。”
朝堂之上,男人一身华丽锦袍,金冠玉带,锦袍四周镶着华丽的金边,针线细致,绣着金龙图案,画面栩栩如生,似要一飞冲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多道声音重合在一起,添了几分庄重肃穆之气。
“众爱卿平身。”
秦潇长袖一挥,视线却在最为显眼的地方落下,那里依旧空着一个位置。
不消片刻,秦潇再度收回了目光,望向阶下的众臣子。
“臣有事启奏。”一个胡子花白的官员站了出来,正是大雍三朝元老的户部尚书,“天公不作美,江南旱灾严重,庄稼欠收,百姓流离失所。如今,更有流民已进入京城,还望圣上下旨,早日赈灾。”
“此事朕也有所耳闻,只是如今,该派谁立时前往呢?”
天子一言,马上有人在下面不断推拒。
赈灾虽是个肥差,能捞到不少油水,但层层分拨下去,最终也所剩不多。
更何况,如若处理不当,未能有效抑制灾情,中央委派的官员便是首当其冲的替罪羊。
资格越老的官员,越是摆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而跃跃欲试的新人,也不可直接越了朝廷重臣,应下这个差事。
“怎么?没人愿意吗?”
秦潇的目光自众官员身上一一略过,看到哪个人,哪个便后退一步。
新帝登基不久,基业不稳,不足为惧。于是,众人更是肆无忌惮。
偌大的朝堂内,竟无一人主动上前一步。
“臣启奏!”
高昂的声线从殿外传来,云洛踏着一路亦或惊讶亦或复杂的神色,缓缓步入正殿。
一如既往的白袍,光是站着,便是一方风景,引得一众人瞩目。
这便是那位被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少年丞相——纳兰誉。
距离,一步步拉近。
云洛像是终于看清了座上的人,方才的底气一下子漏了精光,整个人呆呆地立在殿前。
怎么会?
反观高座上的男人,眼底惊讶之色不减反多,整张俊脸写满了震惊,就差脱口而出一句:“阿言。”
两人久久注视,终是云洛拾回了神智,对着上座跪身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罪臣纳兰誉数日未上早朝,而今得幸病愈,特向皇上请罪,望圣上海涵。”
仔细听,清逸的声线里带着微颤,仿佛不经意地透露了自己真实的情绪。
秦潇强压下内心的诧异,朗声问道:“平身。爱卿便是纳兰将军的嫡子?国相纳兰誉吗?今日总算得见了。”
“圣上过誉。未第一时间拜见天子,实为臣之过。”
“身体重要。”年轻的帝王并没有怪罪臣子,“爱卿身子可确实好了?”
“劳皇上挂心,臣已痊愈。”云洛抬起头直视对方,目光坦荡如炬,“关于江南旱灾一事,臣略知一二。南下使臣,臣有一人选,可解天子忧。”
云洛分析了一遍旱灾之事,有条有理地指出治理之法,而后将丞相府的一位门生推举出去,担当重任。
毫无经验的低阶官员,自然引起了一众反对之声。
但新帝似乎对丞相的推举颇为满意,力排众议,当即下了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