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二章 燕三爷(1 / 1)珺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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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春尽的时候,我被曹阿姆大张旗鼓地接回了昔花楼,即便未有斗彩,外人眼里,我依旧是名副其实的郢城花魁。

经过彻夜的牛饮,昔花楼正厅里,除了那些早早点了姑娘住局的客人,余者尽皆醉倒在此了。其中,更有两位极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一者便是我启程回鸾之前,刚刚离去的国朝大将军——林霈。

当清晨的阳光照亮楼前的一地狼藉,整个二月便算是过完了。

三月初一这一日,是以打扫“战场”为始的。

我扶了半醉的林霈,作小鸟依人状,引着他向我常住的阁间行去。他迷蒙的眉眼映在我眸中,有种泯灭了棱角的美。

“你回来的第一个晚上,便要陪着我这个白吃白喝的人了?”他抽手揽在我肩上,一副惫懒模样。

“不然呢?你还要把我推给别的什么人?”

“成日价吃我的酒,不曾腻烦?”

“你即如此说,我便去请那位穆公子喝一壶便了,六爷请自便。”我戏谑他,扭着身子试图用甩脱他坚实的臂膀,虽自知是自不量力,也做了个样子戏耍。

“怎?要不要爷给你引荐?”

“去!”我挣脱了他,“谁知那穆公子是何许人,你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我还怕误了终身呢!”我赌了气,提起裙摆往楼上跑去,转过梯角,竟迎面撞上了满面疲相的水中仙,她正从东侧茶室推门而出。

我悚然一惊,闪到梯柱后面,静候她离去。

“林将军还未回去么?”

她一转身,神采奕奕地趴扶在二楼的栏杆上,冲楼下厅中未走的林霈问道,那声线十分曼妙,婉转悦耳似人鱼歌声。

“我们家美人儿花魁没有留您的宿吗?”她掩唇而笑,将一串铃音散了出去,也就有人循音而至——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你哪儿去了?”

醉得脚步踉跄的穆公子,扶着门框栽了出来,扯了水中仙的裙角傻笑着呢喃:“我抓到你了。。。我抓到你了!仙女姐姐,亲亲。。。”

“好,起来,让姐姐疼你!”仙儿双臂一撑,便将那穆公子提了起来,淌着口涎的下巴妥妥枕上了她的香肩。“林将军,奴还有要事,便不陪了!”

“仙儿姑娘,你想男人就自想去,犯得着大呼小叫地昭告天下吗?大清早的、的——扰人清静!”旁的一间茶室门唰地被拉开,一位青衫娘子打着哈欠站了出来,抱怨道。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仙儿竟然没有反驳,只斜睨了她一眼,便扶了人进屋去了,一副“有夫万事足”的样子。

“切,小小年纪就猖狂成这样?有什么了不起!”青衫娘子打鼻孔里哼了一声,翻着白眼,将门哐啷一声摔上了。

“看到了吧,那就是穆公子。”

“醉成一团烂泥了,有什么好看的?”我掩嘴笑,“来嘛,你这个还没醉透的,不想春宵一刻吗?”我拽了他的袖子,摇着往楼上拖。

“要爷亲自教导你一下,陪醉客的规矩吗?”

“那你就走吧,我可不伺候到处乱吐的家伙!”

我们笑着闹着便回了茶室,倒也没发生什么,饮了醒酒茶,略躺了一躺便分开了。倒是在离开前,他眯了眼睛,凑在我耳边问道:“你说,那个姓穆的,是真的醉了吗?”

“将军,是你一直在灌他酒啊,醉没醉的,倒要奴家来讲!”

“哈哈哈!”林霈爽朗地大笑起来,吟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目送那个孩子样的男人出得门去,我颇有些萧瑟之感,也有些羡慕他可以那样磊落地站在阳光下,奔命也好,争功名也罢,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

待我睡饱了起来,大半姐妹业已起来了。

我正梳妆着,阿蔷便鸟儿一样飞了进来:“姐姐起来了吗?”话音未落,她的人影便撞进了我的眼帘,一屁股坐到我身边,又学了鸟儿叽叽喳喳起来——

“姐姐昨夜定是累了,今日才起得这样晚!”

“偏你来得巧,正赶上我起来。”我刮她的脸。

“哪有。”她嘟了嘴,“我已经来过好几次了,次次都被夕颜挡回去!”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阿蔷狠狠地白了夕颜一眼。

“好了好了,不怪你自己起得早,”无奈我的头发还没有理好,不能有大动作,不能去捏她的嘴,“倒怪起我来?”

“姐姐好偏心她哦!”

我无语,这个丫头,如今怎变得这般没皮没脸、争强好胜起来了?心下叹息半晌,我也盥洗完毕了,便传了午饭来食。

“你用过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些?”

“午饭还没用过。”阿蔷板正了身姿,一本正经地开始用饭。饭罢,她悄悄攀上我的耳垂,问道,“姐姐,你知道吗?那个燕国来的公子酒量好好啊,昨夜林将军那样灌酒,他都没醉呢!”

“是吗?”跟我今天早上见到的情境不大一样呢。

“我的茶座是挨着仙儿姐姐的,那位燕国来的——嗯,大概是姓穆吧,那位公子喝酒就跟喝水一样呢!叫人看着都害怕!”

“好啦,燕国那种地方,酒水都烈得很,国朝推崇的清酒哪里比得过?”

“起来啦?吃过饭了没?”

不待阿蔷继续惊讶,曹阿姆业已撩起帘幕步入内室,执了我的手嘘寒问暖起来。直到将阿蔷问得麻木,怏怏而去,她才住了口,灌了三碗茶水才进入了正题。

“虞儿啊,你头天回到楼里,接待的第一位客人就是咱们的大司马大将军,听说他一年来一直在捧你的场,是不是真的?”

我点头表示了肯定,却没看透她问这话的用意。

“那他可有定下你终身的意思?”

“阿姆这话,是不是说的太早了?”我讶异,“他尚有许多账目没跟我结清,终身不终身的——他家还有个公主夫人,我。。。”

“那你可不能只接待了他去,多几个富客才是正经。”

“阿姆说得是,奴全仗阿姆安排。”

“这便是我的忧虑了。”曹阿姆揉着眉心,“昨夜来的燕三爷,你可曾留意?就是与你家林将军打对台的那位。”

“他不是姓穆吗?”我诧异地抬起眼眸。

“他是姓穆,却也是北燕的第三位皇子,人称燕三爷。”曹阿姆的一对小眼睛被忧虑填得满了,大有往外溢出的意思,“他。。。他叫了你今晚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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