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给湘月解释耐冬的事情,也没有跟着她去给林霈一个“解释”——当然,这只是因为我不肯留她宿。
在大牢里蹲久了,出来时已经过了耐冬的“头七”,我们便赶准备赶在清明前后去祭扫。可是。。。
“咱们怎么知道,他们把耐冬埋在哪里了?”
“这个好说,我去找那几个衙役问问,顺便买些纸扎回来。”
待满春走了,我们便按照一早就商量好的,先去鬼宅看看,于是,我们妥妥地错过了林大将军的到访。即便,今时今日的鬼宅已经换了名字,这让我深感欣慰。
对,如今的“鬼宅”,已经不能称之为鬼宅了。
门头被粉刷一新,门房里也安排了人值守,我们刚踏上台阶便有小厮跑着进去禀报了。
“姑娘,这里是昔花楼啊!”忍冬扯住我的袖子,低声紧张地发出警告,仿佛有什么洪水猛兽转里面等着吃人一样。
“嗯,有什么不对吗?”我停下来脚步,就当等待出来接我的姐妹。
“这里可是青楼啊!”她有些畏缩地望着我,声音还是很小,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不好多东西一样,“不干净的,我们回去吧,不要来这种地方。。。里面的人都不正经的。。。”
“你个小傻瓜!”我掩了嘴,笑着点她都额头,“有什么不干净的?就算不干净,也是那些臭男人把脏东西泼进来的,咱们不介意,就没什么的。”
“可我娘说,那里面的狐狸精都是专勾男人魂的,被盯上了就逃不掉的。。。”她的眼神透露出恐惧,“会死人的!”
“少胡说。”我戳她都头,假装正经地斥她,“再敢诅咒你家将军,我可不依你。”
“将、将军?”
“姐姐!”飞奔出来的阿蔷打破了忍冬的恐惧之心,“你可担心死我了,得知你被衙门抓了,我们托了多少人打听,却一点儿消息也打听不出来。。。”
“小傻瓜,我这不是自己出来了吗?”我原地转了一圈给她看,“看,什么事儿也没有。”
“姐姐快进来,跟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呀?”
我拽了依旧不肯进门的忍冬,跟着阿蔷往里面去了。只见处处花团锦簇,完全没了当初我住在这里时的颓败景象,而且门口悬挂的牌匾也是新的了,更添当年云下镇的蒸蒸气象。
“怎么样?没了你,鬼宅都不闹鬼了。”
“仙儿姐姐,您就不能说两句吉祥话儿吗?美人姐姐才从那里出来耶!”
“她还知道自己刚出来呀?”水中仙的白眼翻得更明显了,“见着火盆也不迈一下。”
我被她说得一怔,回头才看见摆在门口的火盆,只是那位置实在是不甚明显,以至于被蹦蹦跳跳的阿蔷夺了锋芒。
我哈哈一笑,拉着忍冬返了回去。
“再迈一遍就算完啦?”
就知道她不会轻易放过我,于是迈过火盆之后,我便笑问:“你还有什么说道的?尽管来吧。”
“我可懒得亲自动手。”水中仙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阿蔷,你自己去屋里拿鸡蛋,本姑娘可要回去补觉了。”
“姑娘,那位姑娘怎么。。。”
“得理不饶人,对吧?”我忍笑忍到肚子痛,“她就是那个样子,刀子嘴,豆腐心。来吧,把身上的晦气滚一滚,明天就能赚大钱了。”
待我们吃过两道点心、三道茶水,午膳也端了进来。
“你们吃好的,也不叫上我?”仙儿阴沉着脸来到饭厅。
“叫叫叫。”我笑着给她添了碗筷,并一条大鸡腿,“这个给你,所有好吃的都给你,让你每天胖二斤。”
“虞美人!”水中仙跳了起来,“你你你真是得寸进尺!”
在云下镇长大的我们,嘻笑打闹本是常事,可对于刚刚经历巨变的我,她们就像一道光,照亮了我的眼睛。
虽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白白被抓,经过她们笑声的洗涤,我的心情也大好了。直到申时将尽,我们才叫了来吃酒的满四——啊不,其实他已经吃醉了,是五哥在阿蔷的软磨硬泡下,将我们送回南院的。
一跨进院门,没来由的一阵阴风刮来,将我吹得一阵战栗。
“你们已经落魄到,出门不用锁门的程度了吗?”满意推开院门,头也没抬,便开始收拾打扫。
我也疑惑了,难不成,满四哥被圈久了,脑子傻掉了?
“虞姑娘回来了。”
“林小哥,是将军来了吗?”忍冬越过我,很自来熟地跟林河打起招呼来,“将军。。。什么时候来的呀?”
“还知道问我什么时候来的?”林霈阴沉着一张脸,出现在正屋门口,手里还握着一盏没了热气的茶。
“六哥来啦。”我撑起一个笑容,上前行礼。
“跟我进来。”他的脸色没有丝毫缓和。
我偷偷给忍冬打个手势,情况不明,他们最好先不要进来——也不对,林河应该是知道他是为什么生气的,可我——
“唔!”
门扇刚刚合上,一双大手便把我提了起来,一把丢进拔步床,凉茶泼在被褥上,湿漉漉一片。那个人更是像恶魔一样覆了上来,遮住了我眼前的全部光芒。
第二日早上醒来,我的黑眼圈比晨光还要明显,明晃晃地昭示着夙夜的欢愉。不过,那欢愉不是我的,只是。。。
好像也不是他的。
我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攀在他的肩膀上,见他的鼻息瞬间变粗,知他醒了,便伸手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身,撒娇道:
“六哥,人家好累,好迷惑,你。。。理我嘛!”
其实我是不敢呵他痒的,可他折腾了我整宿,真不想饶过他。
“你个。。。”他被我呵得受不了,翻身跳了起来,没想落进我的笑眼里,恶语便出不了口了。
他紧抿着嘴,隔空狠狠点了点我的鼻尖,径自下床穿衣去了。
“人家被关了好久,你也不来瞧人家,人家好心凉啊!”我继续展开撒娇攻势,软语央告,却只得了他冷冷地一哼。
“里面的人没为难你吧?”
只有这一句吗?
“妈了个巴子,欺负到老子头上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刚刚平复的表情又阴沉了下来,将衣襟抻了抻便迈步出去了。
“喂!”我叫道,“不许回家算不算呐!”
“你个小瘪犊子!”还没跨出屋门的大将军显然是听见我的话了,迅速回转来,又将我扑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