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女人每日睁眼闭眼想的都是如何设计扳倒别人,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
便是如今皇帝有些不同寻常,这些女人手段也不会少上一星半点。
是以她早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现代的各种宫斗剧也不是白看的。
三日前系统突然发布了一个任务,在任务的后头还有一个红色三角形,正中央是一个加粗的红色感叹号。
主线任务:太后因为廖婉容的挑拨对玩家愈发不喜,她们似乎在合谋一个针对玩家的大阴谋,请玩家尽早做好准备。
失败后果:轻则冷宫,重则赐死。
江霁月看着这惩罚,实在没忍住,对着系统吐槽道:“完成任务么没有奖励的,一失败呢就要我的命。是不是系统你看我不爽?”
这个任务不同于之前的任务,失败的惩罚十分严重,上面还标记了红色警告标志,无一不再告诉着江霁月这个阴谋的严重性。
这也是她在这个空间游戏中第一次接到这样的任务,玩游戏的时候倒是遇到过几次,都是险些丧命的情节。
宠妃当道这个游戏最让玩家赞叹的就是里面的剧情多而繁复,每个妃子的剧情都不一样,便是同一个妃子的剧情也会因为入宫时候位分的高低、侍寝的前后产生不同。
很不巧的是江霁月虽然玩了很多盘游戏但是这个剧情却没有碰到过。
好在她虽然没接触过,但也查看过江家嫡女攻略论坛,对于其中几次生死大劫也有些许印象。
左右不是关于巫蛊就是关于偷情,再不就是陷害下毒或是谋害皇嗣以及谋反。
这五种情况不论沾上哪一种都是件麻烦事。
在这个任务出来的时候江霁月便警惕到了极点。
她让涉笔墨书二人时时盯着宫人,瞧他们有没有奇怪举动,或是有没有突然多了什么金贵的物件。
在一日她从御花园回来后习惯性点了系统小地图,在邀月宫里一棵银杏树下发现了一个红色的光点。
她便支了两人去御膳房传膳,支了两人去内务府领宫俸,又支了两个宫女去御花园采几支花,还支了两个宫人给陈贵仪送了匹布。
等宫里头都没了外人,才让墨书涉笔两人小心将那银杏树下的东西挖出来。
那东西用一块白布裹住,墨书揭开白布见着内里的东西不自觉便叫了一声。
只见出现在几人面前的是一个写着八字的巫蛊娃娃,只看上头的年柱就知道是个四十余岁的人。
更别说这个娃娃还穿着一件藏青色的衣物,这宫里头只有太后才喜欢穿这种深色的衣物。
江霁月倒是没想到系统的小地图还能显示巫蛊之物,还累得她每日三遍在院子里走,就想看看有没有新翻的泥土,犄角旮旯的都让墨书涉笔二人逛了个遍。
早知道就不费这个力气了。
她突然想起那时候她吐槽完,系统委屈巴巴的回她:“我的存在就已经是最大的奖励了,我没有看玩家不爽啦,也请玩家不要小瞧我哦!”
系统似乎感知到江霁月的想法,在她脑海里发出一声冷哼。
江霁月哭笑不得,没想到系统还是个小傲娇。
“娘娘,这可怎么办?”涉笔带了点哭腔朝着江霁月道。
江霁月收回想要调侃两句系统的心思将目光放到墨书手上的巫蛊娃娃上。
太后不愧是上一代宫妃中最后的胜者,居然这么狠的下心,敢在巫蛊娃娃上写她自己的生辰八字。
平素里江霁月接触到的人越是年长越是迷信。人手一串佛珠佛牌不说,屋里还总供奉着佛像。
死这一件事总是避而不谈的,便是必须要提起,也是用往生极乐这类的话来代替,似巫蛊诅咒的更是避之不及。
她心里感叹了太后的手段,却也不得不说这方法的确有用。
要是系统不提前告知江霁月,只怕之后被太后拉下水还无从辩解了。
若是不慎着了太后的道,只怕永无出头之日了。便是长得同皇帝白月光再像,皇帝也不不会保她,也保不住她。
毕竟巫蛊在哪朝哪代都是禁忌。
前朝后宫中一位极其受宠的妃子被人告发用巫蛊诅咒一个同位分妃子。
先帝立刻抛下往日情分,给那妃子赐了毒酒,那妃子家中父兄也遭牵连被革职流放,生下的皇子亦失去登基的可能。
说来那皇子也是倒霉。
那一年六皇子不过四岁,宫内失了母妃庇佑,宫外也没了外祖舅舅撑腰。
宫里头的人,哪个不是看碟下菜?照顾六皇子的宫人见皇上似乎也不喜六皇子,更是不尽心了。
数九寒天的时日里,那宫人晚间居然连窗也不给六皇子关上。
当晚那小孩就着了凉,第二日发现的时候已经哑了嗓子。
四岁的小孩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哑巴,更是令先帝不喜,很快就搬出了皇宫,去了甘露寺里当了个只会敲木鱼的小沙弥。
现今外人早已将那六皇子忘的一干二净,提起王爷也只知晓景王容王二人。
话说回眼下,江霁月看着面前的娃娃最后还是决定将其烧毁。
一来这种不吉利的东西她实在感觉瘆得慌,二来若是留着它,不小心被人看见也是个祸端。
几人也不敢出去烧,只能趁着邀月宫没人时候,支棱了个火盆,丢进去烧毁了。
等宫人都从外边回来找江霁月回禀的时候,除了闻见殿内有股焦味也没发觉有别的什么异常。
之后江霁月也让墨书与涉笔二人时刻关注着银杏树附近。
但也不知是那人谨慎还是胆小,一连几日,除了扫洒宫人再没见着有人往那处去的。
扫洒宫人也老实,经过银杏树的时候除了清扫落叶,再不见他停留一秒的。
倒是让江霁月一时找不出那太后的人手来,只能看看今日会不会有人会跳出来。
永寿宫距邀月宫有段距离,她从邀月宫走到永寿宫的这一路,只见两旁宫殿皆是灯火通明,细碎嘈杂的人声隐约可闻。
永寿宫里此时已是站满了人,红的绿的紫的蓝的各色衣衫都有,明明是仓促间被叫起的,可一眼望去大多人都上了细腻明丽的妆。
虽然眼皮子还是耷拉着的,看上去没精神的很,但无疑是精心装扮过了的。
也不知若是太后瞧见了心里会作何感想。
“姑姑是出什么事了?”江霁月才扫了圈四周的人,就见廖婉容匆匆进了殿,拖曳着大裙摆,像只扑棱蛾子般直扑向侍立在一旁的秋水嬷嬷急声追问。
秋水嬷嬷拭了拭眼角的泪珠,早没了平素趾高气昂的劲,她语气哽咽:“太后娘娘平日里觉浅,寅时就醒了,奴婢今日没听得殿内有声响,还以为娘娘难得睡了个好觉……”
话未说完便又抽噎起来。
内殿里帮太后诊脉的几个太医先后出来,面色都很是难看。
太后这病的毫无征兆,明明前一日还好好儿的,第二日就直接起不来了。
太医院的太医各个来把了脉,愣是半点端倪看不出来。
只觉着太后脸色蜡黄,唇瓣青紫,身子又发寒,偏额头还冒了汗,整个人昏昏沉沉,怎么叫唤也唤不醒。
几个太医中年纪最长的名叫胡生龄,是如今太医院的太医令,祖辈父辈皆是宫中御医。
先太后早夭的长女因为出生后带了母体的胎毒,自小身子便不好,但凡给那先长公主看过身体的,都说她只怕活不过三岁。
然而胡生龄接了先长公主,硬是养到了十一岁,若不是那先长公主后来误食了毒果,只怕如今还有的好活,也是因此,胡生龄在杏林中很是有声望。
然而此时却也同旁人一般紧皱了眉头,面色郁郁。
江霁月余光瞥见身边柳扶风闪烁的目光与傅贵嫔忍不住翘起的嘴角,便是一贯给人印象是淡然出尘的萧顺仪也不自觉弯了下眼。
江霁月心下感叹——她单知道太后不得人心,却不知道不得人心到这地步。
太后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逼真的居然连太医都瞒了过去。
如今这“生死未知”,太医也各个束手无策。
可这宫里头除了廖婉容嚎了两嗓子,其余的不说为她写佛经祈福的,便是虚假的掉滴眼泪的都没有,看样子倒是各个恨不得太后赶紧咽气的。
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屋内的人皆抬头转向声源处。
只见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荀白玙从殿外走来,龙行虎步器宇轩昂,一出现在众人面前就勾走了一片目光。
荀白玙往日也是这个时辰起的,所以比起昏沉欲睡的众妃嫔要清醒许多。
他走入殿内便闻得香风阵阵,甜腻馥郁的各种味道熏得他额头直突突的跳。
之前都在幸灾乐祸的诸人在见到皇帝的第一时刻立即就变了神色,焦急的恍若里头躺着的人是她们血脉亲人。
“皇上,太后娘娘她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无事的,您不要太忧心了。”温淑媛离的近,拧着眉头目光担忧的宽慰着荀白玙。
荀白玙心道——她从哪知道自己忧心了?
一个游戏NPC的死活还不至于让他难受,更何况这游戏NPC与他关系并不好。
再说吉人自有天相这句话,要搁到太后身上顶多叫做祸害遗千年。
“是啊,太后娘娘心善,定会安然无恙的。”见荀白玙不说话,傅贵嫔在一旁插嘴道。
这话说完场面冷了一瞬。
江霁月余光瞥着她,见她穿了件杏色广袖裙,袖口水纹纹了半袖,搭着柳叶细眉盈盈水眸看上去很是温柔小意。
跟先前与自己作对时完全两个模样,再一瞧她神色,没有半分勉强。
生活不易,全靠脸皮;后宫本事,仰仗马屁。
江霁月深刻反思自己没融入后宫这个大家庭的原因是脸皮不够厚,做不到像傅贵嫔一样睁眼说瞎话。
廖婉容听得温淑媛和傅贵嫔的话,脸上的泪珠儿都哽的差点留不出。
她本是想借着太后的事在皇上那博个重情重义有孝心的美名,好在皇帝那留个好印象,谁想来了两个也想出风头的,硬是将皇上的注意力给勾了过去。
她对傅贵嫔、温淑媛二人气的牙痒痒,正想凑过去哭啼两句的时候皇上开口了。
他说:“曦妃同朕进去看看太后。”
江霁月错愕抬头,见周边一群妃子皆是嫉恨难掩的或明或暗扫视着自己,荀白玙还似是怕她听不明白,抬手对着她招了招。
她瞧着侧对着皇帝的傅贵嫔张嘴险些要骂人,又因着皇帝在一旁硬是挤出一个勉强笑容,滑稽又平白的惹人生怜。
“呔,真爽!”江霁月面上不作声色,在众人注视下很是优雅自如的走到了皇帝身边,微微落后他一步一起进了殿。
虽然知道是因为她位分最高,是如今后宫中的主事人的缘故才会被皇帝叫着一起进殿,但被那么多嫉妒愤恨的眼神盯着莫名有种酸爽感。
内殿窗户只开了一丝缝,便是桌上添了蜡烛依旧显得有些暗沉。
江霁月站在离床两步的距离往床上扫了几眼,之见太后裹了一床绣着花鸟的锦被,眼睛紧闭着眉头还微微蹙起状似十分不舒服的模样。
荀白玙在床边看了看。见被子一角翘起了个小口子,便上前俯身很是体贴的帮她掩严实了。
江霁月寻思着此时太后估摸着想把这不孝子打一顿吧,本来这个月份天气就热,初时还好,但在被子里闷了这么久,再凉的身子也该冒汗了,更何况太后本就是装病。
在他人进殿前内殿只进去过几位太医,太医怎么可能会让病患的被子漏个洞出来?
多半是太后趁人不注意自己弄出来透气用的,只是他二人方才进殿的时候没发出什么声音,等察觉二人进来的时候已是来不及将被子铺平整罢了。
不过说回来——皇帝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江霁月在心中给荀白玙方才的行为打了个问号。
若是此时太后忍不住睁开眼就有趣了。此时估摸着已经是满脑子里头刷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