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呯呯……”法官不停的用惊堂木敲击着桌子（没办法，银川城中根本找不到西方法庭的各种设备，只有惊堂木），现场好一会儿才安静了下来。

检控官又拿起了一本帐本，道：“法官大人，这本是第十九旅第一团的帐本，是我们在战斗中缴获的，面清楚的写明了民国二十年四月六日至四月十八日，第一团在金枳县以二十块大洋一匹的价格购买了等良马一百八十七匹，而经我们调查，一匹等良马在民国二十年的市价为八十至一百大洋之间，即使是小马驹，价格也在二十至三十块大洋之间，马得贵以二十块大洋一匹的价钱收购到等良好，其中必然存在着威逼迫害、强买强卖之举，法官大人请过目……”

充当庭警的生化人将帐本送到了法官面前，翻了几页后，法官道：“马得贵强买良马不得、打死致死一案证据确凿，罪名成立！”

“谢法官大人为我一家申张正义……”王攀大声道。

陈二娃也喊道：“法官大人，小的也算有功人员吧，请您对小的网开一面啊，小的当兵吃皇粮，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啊！请法官大人开恩……”一边说一边咚咚的在地磕头，额头都磕出血来。

百姓们听闻马得贵罪名成立，却是欢呼一片，将陈二娃求情的声音和马得贵喊冤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既然罪名成立，为什么不立即宣判呢？原因很简单，马得贵的罪名可不只一条，不只他，这第一批受审的十个人中，没有一个人的罪行是低于十条的，就这还是因为时间匆忙，许多案情来不及查实，或者许多百姓尚不知道庭审之事，未能前来起述的原故，若是给十天时间去宣传、准备，恐怕每一个人的罪行都将多出数十倍！

王攀和陈二娃离开后，又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这名女孩走原告席后，不等检控官发问，便道：“法官大人，民女是北沙头村人，去年八月十九日，马得贵的部队训练时经过我们村子，民女在外放牧时被他发现，他要民女作他的小妾，民女原本已经被爹爹许了人家，自然不从，赶着牛羊匆匆回家，谁料他竟然派人一路跟踪着民女，当晚，她便带着人冲进了民女的家，扔给我爹爹十块大洋，说是做聘礼，要民女做他的小妾，我爹娘素知他的凶名，哪里愿意？我们一家人跪在地苦苦哀求，情愿把家里的牛羊都送给他，求他放过民女，谁知却激怒了他，他便污蔑我们一家人通匪，命人将我爹妈和只有六岁的弟弟全部开枪打死，民女就在亲人的遗体前被他污辱，后来，他还霸占了我家的牛羊、放火烧了我家的房子，民女也被他抢走，可怜我的爹娘和弟弟连尸骨也没留下，今年年初的时候乘他外出打仗，我逃了出来，可是等到我去政府告他后，县政府的人却说我们一家人是匪，死有余辜，还将我又送到了他家中，那天，他将我毒打一顿后，又把我扔给了他的卫兵……我到死都不会忘马得贵和他的六个卫兵丑陋的样子……法官大人，民女知道法庭要讲证据，可是民女一家人都死了，民女也找不到其他证人，但是民女可以用另外一个方式来证明民女所说的话……”说着，这名女子拿出了一把剪刀，凄然的看着法官：“法官大人，民用以死明志，求法官大人一定要还民女一家一个公道……”难怪她一直如此镇静，原来早已经心存死志，试问一个人如果连死亡都已经不再害怕，还会有什么让她恐惧的呢？

“哇……”听审的百姓见到这一幕，都不由惊呼出声。

台下，混在人群中的宁志远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大声道：“马哈哈，快，让人救她，不要让他寻短见……”

可是马哈哈他们被百姓们包围了，根本冲不出去，而且如果这个女孩心存死志，即使站在她身边，也不一定有能力救下她。

“姑娘，你不要做傻事……”检控官劝道。

几个宪兵也悄悄接近，想要夺下她的剪刀。

这个姑娘十分的警觉，立即大叫道：“不，你们不要过来，你们再往前一步，我就死给你们看……”说话间，剪刀距离她的脖子又近了两寸，几滴鲜血从雪白的脖子滑落。

几个宪兵无可奈何，只得停了下来。

法官这时也道：“姑娘，我们都相信你的话，你放心吧，马得贵一定会罪有应得的，你先把剪刀放下，好吗？你想想，你的爹娘、弟弟都不在了，你现在要为他们而活啊，他们为什么会死？不就是不希望你好好活着吗？如果你自杀了，你觉得他们会开心还是难受？”

“法官大人，你不要说了，这一年以来，我之所以忍辱偷生，就是为了报仇，如果不是为了给我一家人报仇雪恨不，我每一天都有无数次自杀的机会……今天，我的仇就要报了，我也不能活着了，我害死了我的爹娘、弟弟……为他们报仇后，我也应该去陪他们了……”说完，女孩看向马得贵，道：“马得贵，我问你，我刚才所说的是真的吗？”

马得贵被女孩平静的目光看的心头一缩，不知为何，曾经这个在他眼中如绵羊一般的女孩用杀人一般的眼光瞪着他时他从来没有感觉半点害怕，但此时看到他平静的目光，却是感觉手足发寒，然而即便如此，他依然据不认帐，道：“污蔑，你这全都是污蔑，你们一家是土匪，此案……”

女孩惨然笑了笑，没有反驳，紧握剪刀的双手猛的用力，锋利的剪刀立即刺破了她的颈动脉……女孩仿佛感觉不到痛苦，她只是平静的看着马得贵，身体缓缓倒下，两个宪兵此时冲了来，抱住了仿佛睡着一般的女孩。

“不要啊……”数以千计的百姓喊道，然而一切已经太迟。

一个宪兵探了探女孩的脉搏，向法官摇了摇头，道：“她离世了……”

“该死的，该死的……”宁志远神色激动的咆哮道：“把那个王八蛋给我宰了，给我宰了……”

“杀了马得贵、杀了马得贵……”现场数以千计的百姓们齐声大吼，即使他们和马得贵没什么仇怨，但此时却恨不得亲手将他撕碎、生吞！

“指挥官，马得贵必死无疑，现在百姓们神情激动，我们还是暂时离开吧……”

“不，我要留下来，我要看看一个人到底给够禽兽到什么程度，给我继续审，把他的罪名一条条都给我审清了……”

在女孩将剪刀扎进劲动脉的那一瞬间，马得贵已经瘫倒，当山呼海啸一般的“杀了马得贵”的呼声响起时，他直接大小便失禁了！

一个护士装的女孩挤了去，似乎想帮忙，但却被一丝不苛的宪兵给拦了下来。

“长官，我是自救军野战医院的护士文诗雅，这是我的证件，我只是想去帮帮那个女孩……”护士将一本证件递到生化士兵前面，生化士兵打开证件看了看，将证件还给了女孩，侧身让开，道：“去吧！”

“是，谢谢长官……”文诗雅收起证件，道了声谢，来到已经渐渐开始冰冷的女孩面前，看着被鲜血染红的胸口，她的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暗暗感叹：“若不是老天保佑，我恐怕就和这个姐姐落得相同的结果了！”

擦了擦眼泪，文诗雅细心的将女孩的手指从剪刀拿下，然后掏出自己洁白的手帕放在女孩的右手掌心，轻轻帮她合拢手指，将女孩子的两只手曲抱在胸前……

这时，有士兵拿来了一付担架，文诗雅小心的和士兵一起将女孩的遗体放担架，待士兵担着女孩的遗体离开，这才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便隐入了人群之中。

“找到那个女孩的家，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她的父母和弟弟的遣骨，如果能找到，就将他们合葬在一起，如果不能，就把女孩葬在她的家的旁边……”宁志远对马哈哈道。

“是，长官！”

对马得贵的审判依然在继续，每一名证人做证后，百姓们几乎都会大喊“杀了马得贵”，与之相反的是此前一直声称所有罪行全部是子虚乌有的马得贵却不再说话了，如同软泥一般瘫倒在那儿，浑身除了酸臭味外，又多了骚臭之味！